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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珍珠元子

1901年,灌县荣乐园饭店有个叫张合荣的白案厨师,此人长得白白胖胖,心灵手巧,专做甜食。按照当时宴席惯例,每当上过一些正菜后,均需上一两样小吃甜点,以调剂食客胃口,随后再上其余正菜——时至今日,川菜依然保持这个传统。这样做的好处是,食客们品尝过或咸或辣、或酸或麻的大鱼大肉之后,忽然上一道可口的甜食,那感觉就如柳暗花明,既惊喜又开胃口。

且说这个张合荣做的甜食,是一种比正规汤圆大两三倍的蒸汤圆,光洁得像剥了皮的荔枝一样,上面粘满了雪白发亮的米粒,顶端还有一颗翡翠玛瑙般的鲜红樱桃,滋味绝佳,形态又好,深受食客喜爱。

有一回,一位曾经经营过餐馆的食客对张合荣说:“老张,我说句玩笑话,你这道甜食,若是单独开个铺子,恐怕也要打拥堂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合荣心里一想:人家说得蛮有道理嘛!反正我在荣乐园也是帮人打工,开店虽说要一大笔钱,但毕竟挣钱都是自己的,何不放开身手一试?

主意打定,张合荣就变卖了灌县的家产,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带上家眷直奔成都。一方面成都饮食行当的前景更加广阔,另一方面张合荣刚从灌县荣乐园撤出来,也不好就地开店同荣乐园唱对台戏。

张合荣在成都转了一圈,选中会府西街的一间门面,择日开张。会府西街是何宝地,精明的老张要把新开的店子选在那里?原来当时的会府西街是个专营古瓷、古玉、古字和珍珠、玛瑙、宝玉、翡翠的古玩业集中地,张合荣内心揣摸,这些古玩行老板都是些风雅的人,说不定对自己做的古色古香的精致甜食还真感兴趣。果然,小吃店开了没多久,来他这儿进餐的古玩老板就络绎不绝。张合荣的蒸汤圆是用七成糯米和三成籼米磨制成的,里面的馅有黑芝麻、豆沙、枣泥、桂花、玫瑰、蜜饯、冰糖、猪油等,在灶上蒸约45分钟。揭开盖子,只见蒸汤圆一个个又大又亮,雪白光洁,再配以一颗红樱桃,相当诱人食欲。入口的口感是软而不黏,甜而不腻,爽口开胃。

跟古玩店的老板们混熟以后,张合荣就请他们给自己的店起个名字。这些跟古玩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板一合计,认为蒸汤圆的外形雪白晶莹,恰似硕大的珍珠,于是就定名为“珍珠元子”。张合荣为了使珍珠元子跟古玩老板们的夸奖相一致,十分注重对店堂的装修和餐具的选择。店堂古雅,餐具全用景德镇瓷器。这样一来,珍珠元子从里到外,完全被包装成了一个品牌。随着知名度的一步步提高,张合荣又别出心裁创制了一种用猪肉加金钩、云腿、口蘑做馅的咸珍珠元子,以满足不同消费者的口味。

1918年冬季的一天,老板张合荣正在店堂楼上算账,忽然只听得楼梯上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迎上去一看,只见来了一群腰拴皮带脚蹬军靴的士兵,当中簇拥着一位相貌堂堂的人。张合荣含笑一打听,方知是当时主持川政的熊克武光临本店!张合荣急忙把一行人引入雅厅,亲自将自己做的珍珠元子用景德镇盘端上。熊克武拿起该店特供的福州黑漆筷子,品尝了两个甜元子、两个咸元子,伸出大拇指说:“不错,不错!”又吩咐随行士兵,取出100元银元券来奖励张老板,说是张老板为成都的饮食业作出了意想不到的贡献。

新中国成立以后,珍珠元子店与经营叶儿粑的“永祥甜食店”合并,小吃品种更加丰富,主要以珍珠元子、八宝稀饭、叶儿粑三大甜食珍品为特色,至今仍畅销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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