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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最后疯狂(1)

感情可以让人最后疯狂。

胡安·马乔里这个被自己的家族驱逐出去的“丧家犬”,此时已完全变成了一名具有多重分裂性格的人。一方面,他十分变态地爱着并追求着乌奇诺·娜莲,为了得到她,几乎不惜一切。从为博取乌奇诺·娜莲的欢心盗取父亲藏在保险箱中的“羊皮十诫”开始,到为了打击他自己认为的“情敌”李蒂安而拉拢安可儿帮助安蒂略家族杀死康奈莉,现在,为了进一步讨好乌奇诺·娜莲,这个变态狂又想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更加阴毒的计划。另一方面,他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阴、损、狠、毒,都不足以概括他的性格。

这个变态狂也看出了乌奇诺·娜莲具有超乎寻常的对权势的渴望和操控欲望,她甚至已经具有了强势的、利欲熏心的男人才具有的对权力的驾驭能力。权力这东西,一旦品尝过执掌过,尝到了它的滋味,便会成为对一个人的最大的诱惑,使人不断去追求更高、更大的权力而不会收手,不能止步,哪怕成为梦魇。在男权社会中,一个女人很少有机会能够掌控权力,但是一旦飞出一只两只的“金凤凰”,便不得了,对权力的热爱就会比男人还强烈,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权力玩弄于股掌之中,对更大权力的追求欲望就会十倍以上地超过男人而变得疯狂。打个比方,权力就像是一座高山,如果这个女人已经站在了半山腰,她一定向往着巅峰,一旦站在了巅峰,就又向往着踏浮云逐日月,将整个宇宙纳于自己的胸怀之下。

胡安·马乔里认为只有帮助娜莲成为女教父,才能得到她的心。但是,最大的障碍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乌奇诺,就是至今一直关在监狱中乌奇诺家族的掌门人。只有除掉他,才有可能让他的女儿乌奇诺·娜莲完全接过他手中的权柄,令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女教父”或者称为“教母”,当自己秘密地帮助乌奇诺·娜莲戴上家族最高权力与荣誉的桂冠之时,当是乌奇诺·娜莲对自己如“青鸟探看”般的垂青之日,当她了解到知其心者非我莫属之时,便是我之追求成功之日。

他开始秘密策划他的所谓“夺冠行动”。

乌奇诺虽然身在监狱中,但生活起居却与一般的“囚徒”不同,并仍然保持着一些在入狱前的生活习惯。他虽想花费大笔保释金,但却被告知不得保释。但是这笔钱他一定要用上。他在监狱里“租”了一排五六间监房,除了被警方强令他自己住一间外,其他几间分别住着他的私人医生、秘书、保姆等。除了监狱负责安全保卫的狱卒外,他令自己的手下单独负责自己在狱中的保安,这就出现了一种奇妙的景象,外面的一圈,是监狱本身在做保安,内里贴身的,则是乌奇诺自己的人在做贴身保安。

乌奇诺在监狱中可以看书、下棋、聊天、喝酒,甚至与监狱的看守攀谈,还可以通过身边的人与外界保持联络。

乌奇诺自以为将自己箍得铁桶一般,可以放心地睡大觉了。

在狱中,他经常能够喝酒,他最爱喝的是葡萄酒,特别是来自家乡的西西里葡萄酒。西西里盛产葡萄,而且品质上佳,但是原来对葡萄酒的酿制工艺却并不先进,乌奇诺知道后,曾投入巨资,引进法国先进的设备与工艺,使西西里葡萄酒不仅保持原汁原味,纯正澄静,而且增添了馥郁芬芳,挂杯爽口。但是他还不满足,凭着他对西西里葡萄酒的一生挚爱,与对美国市场上的消费者对葡萄酒的新的要求的了解,他建议增强葡萄酒的健康保健与降脂和软化血管功能,并经常品尝按照新的要求试制的葡萄酒。为此,他还专门聘请了一位酒类品尝师,不时地陪他品尝西西里葡萄酒。当然,他所食用使用的一应东西,送进牢房之前都要经过警方的检查,因为给他送来的东西太多,监狱还专门指定了一位叫方洛斯的警官负责检查。

乌奇诺自认为可以高枕无忧了,但还是出了事了。出事的关键不是别人,正是监狱里他十分需要又十分信任的负责检查的警官和那位酒类品尝师。

胡安·马乔里用重金收买了方洛斯警官和品尝师。对给乌奇诺送进来的葡萄酒,警官不甚检查,品尝师则在同乌奇诺一起品尝时,走进牢房内专门隔开的小小的一间储藏室为乌奇诺取酒斟酒,偷偷地往里面每次仅一点点地“加料”。

第一次时,很会品尝的乌奇诺当然是觉得这次的酒的味道与以前的不一样,但似乎更有便于回味的滞涩感与“劲道”。

“这是西西里产的?”他问陪着他的品尝师安顿。

“是的。”

“味道怎么与上次喝的不一样?”

“噢,是吗?我还没有尝,我喝一口。”安顿举起自己的酒杯呷了一口。

“您还真是品酒高手,是略有不同。哦,对了,我忘记了告诉您,这是新试制的,是按照您的要求和指示改进的。”

“唔,我也差点忘了,我是说过的,我说这酒怎么更有味道了,改得好,试制得好!”听着品尝师的解释,乌奇诺这样肯定,连安顿都当着他的面喝了,他相信。

其实,那葡萄酒中,被安顿偷偷地撒入了“砷”,也就是“砒霜”。

品尝师安顿到储藏室内偷偷地往给乌奇诺倒上的葡萄酒中放入了一点粉末状的砒霜,然后小心地搅动一下,再另给自己倒一杯,走出储藏室后,递给乌奇诺,乌奇诺就着葡萄酒水喝下了砒霜。

以后一次次,皆是这样。就是乌奇诺偶然与安顿调换了酒杯,也不要紧,因为每次安顿只向酒杯中倒入一点砒霜,他并不想一下子毒死乌奇诺,那样太明显,容易被发现。而慢性中毒,即便死了时解剖,也很难发现,难于区别于严重的肠胃、肝脏、肾脏等病症及一些癌症。其实,大自然与人体内都有一定砷的含量,只要不超过致病致命的含量,也不见得会危害人体,作为品尝师的安顿心里有数。

终于有一天,乌奇诺开始感到身体十分不舒服。胃部疼痛,同时原本头发就不多的脑袋开始迅速脱发。几经检查,也查不出原因,只能当作胃病来治。数月后,保外就医的请求还在一层层一道道审查批转的公文旅行的路上,乌奇诺却死在了监狱里,死亡原因:胃癌!

其实,乌奇诺死亡的真正的幕后推手,正是胡安·马乔里。

权势与地盘的争夺也可以让人达到最后的疯狂。

在紫藤花架下,李蒂安与乌奇诺·娜莲相对无言,背道而驰之后,就预示着“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大战在即。

但是,真正拉开三大家族再次大规模的血拼的序幕的始作俑者,不是李蒂安家族,也不是乌奇诺·娜莲家族,而是安蒂略家族。

其实,仍然管安蒂略家族叫作“安蒂略家族”有点委屈他们和抬高他们。

安蒂略早已死了,接手的朗坤与昆塔兄弟俩也先后被杀死,接替原来安蒂略的参谋位置的乔治也立足未稳,这样看来,“安蒂略家族”似乎名存实亡,名不副实。他们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家族的这样的尴尬地位,因此急于改变现状,突破内忧外患的险境。参谋乔治为了避免家族内部出现争权夺位之争,躲避自相残杀局面的出现,急于转移视线,便策划了代号为“复仇岛”的复仇行动。

但是,乔治深知仅凭自己,单靠自己一个家族的能力,是无法与李蒂安和其家族争锋的,必须联合前辈教父的天然盟友,即原来的乌奇诺,现在的乌奇诺·娜莲家族。

乌奇诺的死,令他的女儿乌奇诺·娜莲痛苦万分。虽然她现在当得起名正言顺的“乌奇诺·娜莲家族”了,但是,她怀疑父亲并非死于胃癌,父亲的死并非那样简单。

谁最有可能对父亲下手呢,乌奇诺·娜莲不敢想,但这层窗户纸乔治却一定要为其捅破。他找到乌奇诺·娜莲,先不说自己的计划,第一件事就是说自己认为乌奇诺·娜莲的父亲死得蹊跷,最有可能害死他的人是李蒂安,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家族就是李蒂安家族。因为是乌奇诺派人刺杀了李蒂安的父亲李吉特,虽然当时并未死亡,但仍然因此而受到重伤后又不久于人世。

这是最能打动与刺痛乌奇诺·娜莲的了。此外,乔治还历数了李蒂安的几大“罪状”:为争抢地盘与生意而亲手杀死昆塔与荷龙西;妄图独占“大买卖”等等。

乔治当然也知道乌奇诺·娜莲与李蒂安曾经是两小无猜的好朋友,并且乌奇诺·娜莲对李蒂安始终怀有一种暧昧、微妙的感情,为了使乌奇诺·娜莲在感情上远离李蒂安,他还给她分析:李蒂安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只为自己家族利益坚忍的残忍的杀手教父,却离“我们的家族”和他父亲希望的产生能够深孚众望的“天父”越来越远,因为有李蒂安及其家族存在,李蒂安家族、乌奇诺·娜莲家族与安蒂略家族之间的矛盾与裂痕已不可调和,“水不可调和者,必以火烹之,火不可烹者,必以铁制之”。

万圣节前一夜的“万圣夜”,俗称为“鬼节”。纽约整座城市被节日气氛笼罩着,仿佛大街小巷都充斥或者隐藏着鬼怪精灵。人们纷纷将自己装扮成各种鬼怪、精灵和魔幻的物事:食尸鬼、巫婆、蝙蝠、黑猫、猫头鹰、精灵、僵尸、骷髅和恶魔等,还有虚构人物如吸血鬼和科学怪人。

几乎家家户户的大门口台阶上或者窗户上点燃着大大小小的“南瓜灯”,橙黄色的南瓜上雕刻着各式各样或恐怖或滑稽的图案,小鬼、阎王、米老鼠、唐老鸭都有,镂空了的南瓜内部放置蜡烛或者糖果,象征或吓唬或作弄恶魔和妖怪,并吸引穿上化妆服,戴上面具的孩子们挨家挨户收集糖果。

万圣夜到处有女巫和鬼魂的说法。如今在整个纽约,人们都把万圣夜看作尽情玩闹、讲鬼故事和互相吓唬的好机会。于是人们不再把这节日仅仅用来赞美秋光,而是让它变成一场真正的“狂欢”。万圣节经常说的话:不给糖就捣蛋,但是到了纽约,就变成了就是给糖也捣乱,人们都借此“放纵”一下,沉浸在节日的疯狂与游荡之中。

李蒂安家族也在举办庆祝活动。他们于傍晚时分来到旗下的一家公司。这家公司位于一座名为“云端”的豪华大厦内。

因为是要过“鬼节”,李蒂安今天特别带领着家族手下一帮子青年将这间大大的会议室捯饬的富有鬼魅色彩。天花上悬挂着黑色纱幔,主题背景墙上画着的是妖魔出没的阴惨惨鬼魅魅的深山,四周窗户上燃着一盏盏小小的油灯,墙角旮旯挂着骷髅、恐龙骨架、兽头、木乃伊等,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角色:四处不停游荡的幽灵、一脸煞白或是满面挂彩的僵尸、吐着血红的舌头龇着大牙冷酷无情的吸血鬼、拖着扫把,带着魔法帽满脸皱纹却法力无边的老巫婆、全身披满厚厚的绿色鳞甲、每只手仅有三个指头的蜥蜴人、蛇发女妖美杜莎、魔鬼撒旦的化身贝希摩斯。以及狼人、大脚怪、牛头人、小矮人、石像鬼、巨人泰坦、无头骑士等等,真可以说是群魔乱舞。实在不愿意扮作鬼怪的,还可以在脑袋上套上个留有几个透气洞的南瓜。

来此的都是妖魔鬼怪,一时也就分不出个眉眼高低来。仿佛这是一年中少有的几次不区分在家族中的地位、身份的欢乐与搞怪的时刻。李蒂安还亲自策划了一个类似于百老汇舞台剧的情节:妖魔鬼怪纷纷来到深山洞中举行假面舞会,在舞动旋转之中,一个个妖魔鬼怪终于得道成仙,得仙成精,修成正果,最后团团围住指引他们成圣的“圣经”高歌齐颂。那被供奉在房间中央的一个象征祭坛的桌子上的“圣经”,并非他物,正是那卷发了黄的羊皮卷,“羊皮十诫”。而此时,却只剩下最酷的魔鬼撒旦仍然未被点化成精羽化成仙,他化装成“两面人”来盗取“羊皮十诫”,因为他宁愿下到九重地狱,也不愿意受那十条戒律的束缚。他的身体的一面,是比魔鬼骷髅还要恐怖的形象,他要吓跑欢天喜地围绕在羊皮卷四周翩翩起舞的由群魔修炼得道变成的群仙,群仙被吓晕了不少,但是仍然有不知死的前来抗拒并保护羊皮卷。于是魔鬼撒旦便又转过身体,只见一个飘飘然的比之眼前的任何一个仙女都要美丽得多的“女仙”袅娜而至,那最后几名保护羊皮卷的仙们也过足了“眼色”晕了。于是,魔鬼撒旦便从从容容地将魔爪伸向了羊皮卷……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从窗户外传进来。只见一个巨大的“南瓜灯”从窗户外缓缓地悬挂下来。先从窗子中看到的人惊喜地喊道:

“南瓜灯、南瓜灯,快看,南瓜灯!”他们还以为这是谁搞出的“创意”。

“嗵嗵嗵……哒哒哒……”

回答他们的竟然是一阵突然响起的急促的枪声。瞬间,被击碎的窗玻璃崩裂四散。

“不好,有人开枪!”先前那惊喜地呼叫变成了惊愕、惊恐的喊声。只见一架直升飞机现身于窗外,巨大的机身几乎靠到这座玻璃大楼上,所谓“南瓜灯”是从这架直升机舱门放下来的一个类似于大吊篮的东西,“南瓜灯”胖嘟嘟的身上,竟然也雕刻镂空,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正是从那镂空之处伸出来的。

大会议室中原本欢乐着的人,几秒钟之内,已经倒下一大片,屋子中间的放置着羊皮卷的“祭坛”也被枪声击得粉碎,“羊皮十诫”掉到了地上,淹没在汩汩而流的血水中。还没容李蒂安组织反击,那直升机迅速收梯,将悬挂在外便于隐蔽射击的“南瓜灯”收进机身,然后迅速侧身盘旋飞离。

待李蒂安从突如其来的残酷、血腥的杀戮中回过神来,他愤怒已极,待到看清刚才还是欢天喜地的满屋子的家族成员,现在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早已应声断了气,有的则还在那里凄惨地叫喊,血水、脑浆子和被子弹小炮弹打飞撕裂了的残臂断肢飞溅得满墙满地,满地的血水竟然像小溪一样肆无忌惮地流动,流动浸泡在屋子中间的血水竟然汩汩发泡,原来早已掉到地上的那张羊皮卷正一股股的吸进血水,这张毫无生气的羊皮,反而像是一张垂死的人的脸,在那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地捯着气,令一向冷静冷酷近乎无情的李蒂安都惧怕得头皮发炸,毛发倒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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