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千年一梦(10)
渠都城内,鸡飞狗跳。
渠都城外,一队戴着面巾的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赫然是蒙着面巾的苏离和木泽,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正是那日端木季秋在那小屋里救的两人,换上了与他们一般的服饰,一眼看过去,只要不是特殊熟识的人,定然是认不出来的。
苏离和木泽收到端木季秋命人传来的消息时,焚烧尸体的大火已经烧了三天三夜,村里救回来的人,一面感激他们,一面因亲人的离去而哀伤不已。他们那时,也已经整装待发,迫不及待地要回渠都了。
因了传来的消息,临时决定,将小屋里救的那两人也带上,木泽找到他们,只问了一句:“国师遭困,国将易主!渠都,你们回是不回?”
两人对视一眼,略一迟疑,回答却是肯定且坚定的。
……*……
第三府乱了,蓟伯已越发显得老态龙钟,面色越发苍白,好在外面的禁卫军突然少了一半……
渠都乱了,城门由士兵把守,许进不许出,赶着出城的人,集在城门处,城内,也不安定,城卫队和禁卫军的人,土匪似地冲进民宅,扫荡式地搜查一翻,灰头土脸地离开,只给百姓们留下一片狼藉……
邛家乱了,但凡有些武艺的,都被那神秘的蒙面人用邛家秘技废了武功,本想着天亮了去皇宫后那人求救,不想,先看到那人发出的号令,邛家家主只能感叹:“邛家亡矣!”
皇宫乱了,皇帝遇刺驾崩的消息传开,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皇后一反常态,带人与莲华贵妃对峙起来,互不退让,长公主府里,离睿阴沉着脸,端木颐蕊暴跳如雷,一遍一遍地骂着跪在下面的那群人“废物”,直到离睿一声怒吼……
祭坛周围的那群士兵相对于其余几处来说,乱也显得没那么明显了。在新的指令下来之前,他们只能好好地守着这里,免得再生变故。
而离那不远的一个暗处,一抹月白色默然而立,手上抓着的银色小刀,有一没一下地在手中的木块上刻着……
他把离睿引开后,再回到这,便见端木季秋已经进入了牢笼,被流光包裹,他想跟进去已是不能,便一直在笼外守着,直到这些士兵将醒,才退至这暗处,他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不停地在木头上刻着,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心情变化都不如这一个月多,此时的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一个词:焦虑。
他不知道端木季秋在做什么,只知道一定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了不得的事情。
他不能进去守护,只能远远守候。
……
“珠珠,到你了。”牢笼内,长孙虺一瞬不瞬地盯着端木季秋,不放过她的一丝变化,待看到她额间莲花印记突然变换光芒时,便知要到最后一刻了。
珠珠泪眼婆娑地看着端木季秋:“主人,永别了。”
对向长孙虺:“虺公子,好好对主人,保护好她,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她……”她的身体,被一点一点吸进端木季秋额间,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个字已微不可闻。
良久,长孙虺才似回答她一般低低道:“我也不能没有她。”
外围的士兵被这一异象吓得连连后退,跌倒在地,又一轰而散:“鬼!鬼啊!”
鬼叫声此起彼伏,如若仔细看去,他们曾经站着的地方,有几处还留有些许水渍,散发出淡淡的臊味。
看着一个人凭空消失,不是因为轻功卓绝,而是因为被另一个似在睡梦中的人吸走了,任他们这些从未真正与鬼神打过交待的凡人再怎样坚强胆大,突然之间,也是被吓得不轻的。
一时间,祭坛周边只剩零星的几个或被吓晕,或被撞晕的人。月白停了手中的活技,飘上前去。
端木季秋在那里躺了一昼夜,月白便在那站了一昼夜,额上已现出油光。
“她……”想了想,他还是鼓起勇气来问她的情况,虽然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她怎么样了?”
长孙虺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粘到了端木季秋身上,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看那住在心尖尖上的人。
在月白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他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她很好。只需要再多点时间。”
月白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很好。
是的,他说她很好。
只要听到她很好,他便安心了。
至于时间,等便是了。
如今这样,很好,他可以坐到离她很近的地方,依然是在木头上刻着,可明显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烦乱了,一刀一划,自成章法,不一会,一个女子的大体轮廓便出来了。
……*……
再说那端木季秋,在那缕魂识融入她的魂魄之中后,记忆情感随之而来,她感到浓浓的哀伤,那对尘世的眷恋,对长孙虺的不舍,对天下苍生的悲悯,对当权之人的叹息……
可既已完成,为何,还是不能动弹?
她心里有些不安,难道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长孙虺和珠珠还在等着她,第三府众人还在等着她,甚至,死去的清渠皇帝所托之事,也在等着她去做……
正在胡思乱想时,隐隐听到珠珠在唤她:“主人……主人!”
下一刻,便见泪眼婆娑的珠珠出现在她眼前。
“珠珠,你怎么来了?可是外面出什么事了?”
端木季秋的第一反应,便是出了什么事,珠珠进来找她来了。此时,她完全忘了,珠珠在祭坛阵法之中,法力尽失,不可能靠自己进来找她的。
“不,外面没事,我……”珠珠泣不成声,“让我再看你一眼。”
端木季秋这时才发现珠珠的不对。
“珠珠,你这是怎么了?”
珠珠的身躯逐渐透明。
“主人,你可还记得,我是怎么来的?”
端木季秋茫然。
“你还是神,在刚创建这圣莲大陆的时候,你就算到自己有这么一劫。你将你的一缕神识注入了那串手珠之中,为的就是即使自己死去,只要有我在圣莲大陆也不至于灭绝!而如今,要完成融魂之事,我也是要回到你魂魄之中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