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浴房来客
满座哗然!
众人齐齐变色,除了面无表情的长孙虺,龙颜大悦的清渠国皇帝,还有那漠然转身扶着木泽离去的端木季秋。
她微垂着头,除了被她扶着的木泽,没人能看到她眼中的神情,苍茫,落寞,悲凉,嘲弄……
可笑!
当年,她是妖女!
如今,她是天女!
……
身后的一切,接下来的比试,她不再理会,清渠国最尚武的公主是谁,她并不在意,既然与国师同尊,旁若无人地离去有何不可?
她快速驱赶着马车,直奔药庐。
“无痕!无痕!”她扶着木泽,进入后院,大喊。
白无痕应声而出,见到染血几近昏迷的木泽时,神色一凛,马上将二人迎进厢房。木泽似乎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终于支撑不住,昏过去了。
……*……
回到第三府,毫不意外地看到长孙虺立在正堂之中,手中举着金黄的圣旨。
端木季秋接过圣旨,便请长孙虺自便,自己则绕过长孙虺,回秋心院。
刚走几步,便被人拉住。
端木季秋转头,冷冷地看着被长孙虺握住的手腕:“放开!”语气冰寒。
端木季秋的语气刺痛了长孙虺,“阿秋……”他眼含痛色,阿秋,何曾这样冷若冰霜。
端木季秋打断长孙虺的话。“国师,请自重!”一字一字地咬出,同时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施展轻功离开。
她此时心里很乱,一团乱麻,不知哪里才能看到头绪,长孙虺对她知之甚多,偏偏又是国师,清渠国的国师,是神秘的存在,据说能知天命,不然,也不会让清渠皇帝又敬又畏。同样是国师,为何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明明洞悉了她的身份,为何不将她“生而为妖,弑父亡国”的命格公布出来?还是,他有什么图谋?她身上有什么价值?
还有木泽的毒,青木庄灭庄惨案,邛子非突然失踪之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今天,她不计后果地出手,又不计后果地将木泽带去了白无痕的药庐,木泽是见过白无痕的,到底接下来会给她带来怎样的麻烦,她不知道,之前没空去想,现在,想不出来。
她不知道,身边谁可信。她信任邛子非和白无痕,他们之间的信任是建立在各自保留各自的秘密上的。她刚开始信任长孙虺,却又因长孙虺的身份而退却。木泽,说不上信不信任,如果可以,她不愿再与他有接触,有纠葛。
长孙虺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良久,才缓缓收回,握成拳。
她在生气,她在为什么而生气?
胸口一阵抽痛,他捂住胸口,脸色更加苍白,豆大的汗珠滴落。
她,竟然叫他国师。
……*……
浴房里,弥漫着缥缈的雾气。
浴桶里,水面上,飘荡着鲜艳的花瓣,花瓣下,蜷缩着妙曼的侗体,背上的莲花图案在水中,好似真正对开的莲花,如墨的乌发在水中呈扇形展开。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姐!”
无人应答,门外的离水仔细听了听,屋内没有水声,急了:“小姐!出什么事了?”
“小姐!”
良久,端木季秋从浴桶里冒出头来,双手抹过面上的水珠,“我没事?”
离水松了口气,又说道:“宫里送来了十二个宫女,蓟伯问该如何安排。”
“咱们人手不多,让蓟伯斟酌着安排吧。”
“是。”
门外人影消失,没有多余的话。端木季秋觉得,离水似乎从那天受伤后,性情要稳重些了。
听到屋顶有细碎的响声,端木季秋警觉地双臂打入水中,以水珠成刃,射向屋顶,同时,快速地从浴桶中跃起,随手扯过屏风上的衣服,空中一个旋转,草草地穿上。
“呀!”与瓦片碎裂声一同响起。掉下来一个红衣妖媚男子,极其优雅地落在端木季秋面前。
“是你?”端木季秋看着眼前略有促狭的红衣男子,眉头轻拧,心下觉得好笑,他的轻功,她见识过,完全可以做到潜入无声,那看似细碎的响声,就好像在刻意告知别人他在趴屋顶一般。
“找了大半个第三府都没见着人,原来你在这。”妃夜掩去促狭,换上妖冶的笑容。
“太子殿下找我,从正门进,让下人通知一声,小女子自会相迎,何需趴人屋上瓦、闯人浴室?”看了看屋顶上的破洞,“太子殿下弄坏了我家的屋顶。”
“秋秋,国师一直在正堂待着,我从正门进,不是要和那僵尸脸待一块?”妃夜无比委屈的美脸在端木季秋面前放大。
端木季秋抽了抽嘴角。秋秋?有必要用这么亲昵的称呼么?僵尸脸?好像是有那么点像……
“殿下找我有事?”端木季秋果断地换个话题,头微微后仰。
妃夜点点头:“云无双选好皇子妃了,而我……”眼里泛起点点柔情。
“我也想我的未婚妻了。”脸又朝端木季秋靠近几分。
他的靠近让端木季秋莫名有点心慌,脸上因沐浴升起的红晕还未褪去又加深了一点,往后退一步。“既是如此,殿下必是找错地方,进错府了,殿下请自便,小女子仪容不整,不便相送。”
“秋秋拿走了我的马车,误了我去见未婚妻的时辰,不是应该与我同去,向她解释一番么?”妃夜笑嘻嘻地朝她抛媚眼。
端木季秋心底冒出一点刺痛,一闪而过,就像出现幻觉一般。
想起之间送木泽时驾的马车,随手一抢,没想到是妃夜的。
“我与殿下同去,殿下不怕她误会么?”
妃夜继续向前,端木季秋继续后退。
“她不会。”他眼里浓浓的情深中露出一抹痛色,转瞬即逝。
端木季秋怔了怔,明知道他的理由很烂,也还是不忍心拒绝。已经退到屏风上,退无可退,她偏头,“请容我更衣。”
“好。”妃夜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一瞬,便从浴房消失。
到了外间,妃夜几个深呼吸下来,暗骂自己鲁莽,差点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