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你可知道自己是谁?
妃夜环抱住端木季秋,一个旋身落地,衣袍翻起大大的波浪,清醒了几许。
发现怀中的人是晕着的,身体是软若无力的。
“秋秋?”妃夜摇了摇她的肩,见她没有反应,不解地看向白衣银面男子。
“哦,我听人叫她秋秋,长得又和你画像中的一样,就把她打晕了带来。你就不用谢我了。”说着转身离去,走几步,又想起什么,偏头道,“你那个弟弟不太安分,你再不回去,怕以后就回不去了。”
说完,又不走了,飞身到妃夜之前藏身的树冠上,优雅地躺下。
“真是个赏月的好去处。”
“哦,忘了告诉你,她里面的衣服还都是湿的,一身的霉臭味,啧啧……”
院里门橼晃动,一醒一昏的二人早已不在原地。
白衣银面男子单臂撑头,对月怅然嘀咕:“一个是小女娃,一个是清渠天女,一个是半死不活的假小子,这世上到底有几个‘秋秋’?”
头一个,死了十几年了,第二个,据说在闭关,这一个……
又想起那个看到自己就追着跑的臭丫头,甩了甩头,打了个颤,感叹一声:“女人真麻烦……”
……*……
端木季秋迷迷糊糊地昏睡着,有时觉得自己处于柔衾软帐之中,有时迷糊间似乎看见香炉里淡淡升起的轻烟,有时看到白衣浮动,有时看到红衣飘飘……
似有似无地听到有人在对话。
“醒了么?”
“没。”
“……”
“不就是轻轻一敲,怎么晕这么久还没醒?”
“呯”“呯”身体撞击硬物的声音。
“啧啧……她这伤像是被撕咬的,什么人,下嘴这么狠!”
“……”
“人也找着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找着了?找着谁了?端木季秋只觉得头痛欲裂。
“喂,你再不回去,连你自己都保不住了,拿什么来保护她?有几个够死的?有几条命够死的?!”
“……”
“你摆什么臭脸?以前还会假笑一笑,从渠都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给你把人找回来了,脸还更臭了!”
“……”
有时,觉得安稳平静。
有时,又觉得摇晃颠簸。
有时,似乎觉得有暖流从后心涌入,一进入身体,又消失不见。
有时,又觉得有苦涩的药汁流入嘴中,好苦……她不想喝,用舌头把它们往外送去。
有时,唇上似乎碰到了什么微凉而湿润的东西,她想避却避不开……
感觉,有什么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
……*……
端木季秋幽幽醒来,睁开眼,就是看到一张冷眼打量她的戴着银色面具露出精致的唇和下巴的脸,向下看到他一身白衣,就明白是他把她打晕抓来的了。
瞬间警铃大作,警惕地盯着他。
掀开被子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从里到外地换过,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立刻细细感受到身上,除了左臂疼痛、头晕脑胀外,没有特别的不适,轻轻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这一拍,她脸色大变。
白衣银面男子看端木季秋古怪的动作,撇撇嘴:“你这女人,做什么呢?”
端木季秋伸手探入衣襟,到胸前摸了摸,确定没摸到,黑了脸,直瞪着白衣银面男子。
“你抓的我?我的东西呢?!”
她话音未落,就见一红影冲进来,把眼前的男子拎开往旁边一丢:“飞光,你吓到她了!”
一听到这声音,端木季秋笑了,熟人啦。
飞光在空中一个旋身,优雅落地,拍拍衣角,似是拍掉衣上沾染的灰尘一般,撇撇嘴,一面向外走,一面咕哝。
“哼!你不是说她很厉害吗?这样就能吓住……”
后面的,端木季秋听不到了,不过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好话。
房里只剩下端木季秋与妃夜两人,妃夜盯着端木季秋,端木季秋仰起头不妥协地与他对视,等他自己解释把自己掳来的原因。
可惜了,眼前的人是妃夜,不是长孙虺,不会那么自觉地和她解释。
快十四年了,从一开始听到她死讯,到不相信,到被迫接受面对,到认定,再到遇到她后心里产生的动摇,再到心中大胆地猜测,最后才到现在的确定。
她一直戴着那块莲花勾玉,他曾奇怪,如果她是,为什么额前没有莲花印记?她后背也是有莲花图的,只是女子的后背哪是这么容易看到的?
若不是这次她一直昏迷不醒,他输内力给她的时候,额间出现莲花印记,后背隔着衣服都散发出莲花图案的光芒,他可能现在都还在猜测、怀疑。
直到端木季秋被妃夜眼神里的火热盯得很不自在,红了脸,才偏过头去,轻咳两声。
“太子殿下趁人之危把我掳来有何目的?”衣服都被换过了,那块莲花勾玉肯定已经在他手中,他认得这块玉,肯定也认出她了,没必要装作不认识。
妃夜回过神来,并不在意端木季秋不善的语气,笑容深达眼底,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小秋秋,你终于醒了,你已经高热昏迷十天了。”
十天?被打晕了十天才醒?十天……阿虺有没有去那里找我呢?找不到我,他会怎么做?
妃夜很自然地伸手摸向她的额头,确定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可算不热了。”毫不掩饰的关怀,又玩味地似在自言自语,“脸怎么还是这么红呢?”
端木季秋觉得尴尬,可反应慢了,躲闪不开,索性不躲了,只是以下思忖:这笑面狐狸什么时候和自己这么熟了?怎么突然像是对自己很好的样子?
“太子殿下有没有见着我的玉?就是上次你捡着的那块。”端木季秋敛起心绪,平静地看向他,面上的红渐渐淡了下去。
见端木季秋问起那块玉,失去了记忆还能一直戴着那块玉,并如此重视,他笑容更深了,心情大好。
妃夜伸手去抚端木季秋的面颊,她昏迷的日子,他日日抚摸,已经成了很自然的一个动作,成了一个习惯。
“你可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