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北凤宫变(2)
她记得,二皇子妃是九个月身孕,按理,不该这个时候生产,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早产了?可是作为丈夫的妃言,似乎毫无察觉。
不喊痛,不一定没感觉。不要求,不一定没期待。不落泪,不一定没伤痕。
她此时可以想见二皇子妃听到带回的妃夜的话后,会有多么失落而失望的心情与表情。
看着妃言侧面的眸光冷了又冷,却在妃言转身看她的时候半垂下眼睑,掩去了眼中的厌恶、鄙视与冷意。
而此时的妃言,也已没了刚才听回答时的心境,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端木季秋,留下一句话,向寝宫内殿走去。
“他来不了了。”
端木季秋一时间没想明白妃言这话的意思,螓首微斜。
他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谁来不了了?
回想刚才两人的对话,突然脑袋里“轰”地一声,他说的是妃夜?!
莫名的,慌了!
难道是妃夜出事了,所以连侍卫都被妃言控制了?
妃夜不是很厉害的嘛?他身边不是还有个厉害的飞光嘛?怎么会?怎么会?
此时,想到妃夜出事,她心里乱糟糟的,竟是万分不愿,虽然从此可能不用再对面缠着她不放的妃夜,不会再有人将爱恨之情杂糅到一起强加于她身上……
她眼神有些涣散地看向东宫的方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不堪一击?
身形晃了一晃,一个踉跄向后移了一步,稳住身形,并未摔倒。
此时,哭声从内殿开始突然变大,从内殿向外传播开来。
“皇上驾崩了!”
“皇上!”
“……”
众人哭喊着,丧钟敲响了!
皇帝驾崩,北凤国丧!
丧钟之音响彻皇宫,向宫外的赤京扩散开去。
钟声震耳,震得端木季秋脑中轰隆声阵阵。
为何?
为何这般着急敲响国丧的钟声?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国丧钟声一响,宣告老皇驾崩,一切将不能更改……
一个人从她身边经过,她再也站不稳,额头撞到一旁盘凤华表的汉白玉柱子,跌坐地上,汉白玉柱子上,出现了突兀的一抹猩红。
那人影,她有些熟悉,回头看去,只剩一个女子背影,不能辨认出是谁,却有一阵风,将一块陈旧的锦帕吹入端木季秋手中,只一眼,端木季秋便怔住了。
端木季秋觉得额头有些痒,不等用手去摸,听到“嘀嗒”一声,心中又是一震。这四处嘈杂哀嚎之声,怎么会还能听的轻轻的滴水之声?可她真的听到了,顺着“嘀嗒”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汉白玉飞凤地面上,一滴温热的血,安静地躺着,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散发着莲花清香。
又是一声“嘀嗒”,端木季秋有些呆愣地看见又一滴血落地,溅起点点碎裂的血珠,这才反应过来,这血是从她面上滴落的。
抬手在额上一抹,一手的鲜红刺痛了她的眼,莲花香气四溢开来,突然惊醒,涣散的眼中重新有了焦距。潜意识里她觉得不能!她不能流血,不能这样流血,这莲花香气,不能散开去。
珠珠从端木季秋摔倒的时候就一直在焦急的喊她,可惜她都没有反应,此时见她回过神来,取出布条迅速将伤口包扎好,总算是松一口气。
“主人,他没那么容易死的,他身体里有赤凤血,还有你的血!”
是啊,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心下稍安。定了定神,站起身来,低声对珠珠说了声“我没事”。
染雾的琉璃般眸子里已是一片清明。
“他没那么容易死,却也会出事。”
“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呢。”
“时间太久了,不正常。”
端木季秋低低地与珠珠对话,周围的侍卫听不清楚她说些什么,神情古怪地看了眼自言自语的她,又一个个恢复了一张冷脸坚守岗位。
“那个……”珠珠迟疑了一下,“主人……我好像感觉到了凤凰血脉的异动……可能……凤凰血脉要觉醒了……”
其实她几天前就隐隐感觉到了,只是那么隐隐一点感觉,以为是错觉,可这几日这感觉越来越明显……
凤凰血脉异动?觉醒?
端木季秋用袖子拭去脸上尚未凝固的血迹,蹙眉。
那是什么?
凤育十雏,也不知这觉醒的是哪一雏。
而眼下,不管凤凰血脉觉醒与否,不管觉醒的是十雏中的哪一个,她都不想关心,若是妃言这种只为自己利益为重,连妻子生产都如此陌视的男人坐拥江山,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忧心天下苍生之事。
看向东宫方向。
“那边很安静。”
“凤凰血脉……”就在那个方向觉醒。
珠珠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跪在殿外的大臣们刻意抬高的话语声打断。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殿下登上大宝,延绵国祚……”一大臣伏地而奏。
一部分大臣跟着伏地。
“请太子殿下登基,延绵国祚!”
“请太子殿下登基,延绵国祚!”
“……”
另一部分,跪着,却止了哭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古怪。
妃言冷笑着从垫内踱出,扫视一眼殿外跪着的或伏地或端跪的大臣们。
不知是谁,突然轻声嘀咕一句:“怎么一直不见太子殿下?”
话是以嘀咕的方式说的,声音确实不大不小,刚刚好,殿外所有人都能听到。
一时间,殿外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伏地的大臣们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穿着红色皇室服饰的,只有妃言一人存在。
“这……”
“请问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现在何处?”有胆子较大的,问出了大家心里的问题。
只见妃言面露哀痛之色,“皇兄他……”生生挤出一滴泪来,端木季秋觉得,他这泪肯定是憋出来的或者太过激动而来的,绝对不可能是为妃夜担忧哀痛而来。
“皇兄他这些日子操劳过度,积劳成疾,而且……”妃言略作停顿,待大臣们都伸直了眼睛看着他,等待下文的心越发焦急了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端木季秋一眼,在看到她额上染血的面条时瞳孔微缩,重新看向大臣们,语气沉了沉,“而且刚才东宫嬷嬷来禀,皇兄养病的寝殿出现大量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