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让我照顾你，好吗
小翠愣愣地看着她，一时回不过神来，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见小哑生气，更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坚定的目光。也许那个杀无赦，真的不像传闻中那么冷血无情吧。
“对不起小哑。”小翠低声道歉。
唐灵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小翠，我不应该向你生气。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明天得早点起床，离开龙凰山庄，就算少爷不同意，她也要离开。
“嗯，好的，不过这粥，你吃了再睡吧。你昏迷了这么久，不吃点东西不行的。”小翠把搁在桌子上的粥端到小哑面前。
“谢谢。”小哑接过粥，静静地吃完，小翠端着空碗离开了房间。
林间的小道上，两名男子奔跑了好远的一段路程，终于停下脚步，急促地喘着粗气。
“大哥，想不到杀无赦的女人这么值钱啊！我们欠下的赌债全部一笔勾消了！”杨威兴奋地说完，脑子里忽然回想起瘳戮那双凶狠的目光，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真是好可怕的眼神啊，那龙哥看起来比杀无赦更让人害怕。”杨武也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地道。如果那女的没有及时醒过来，恐怕他们现在也没命走出龙凰山庄了。
“咱们别再提这事了，尽快赶路吧，趁天黑之前，找个落脚的地方住下。”杨威不安地说道，不知为什么，从离开龙凰山庄那一刻起，他就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那种感觉很危险，就好像每次欠了钱，被债主追杀似的。
奇怪，赌债都已经一笔勾消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呢？杨威拍了拍脑袋，正想催促身后的大哥走快点时，回头却发现他已经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像滕蔓植物般向四周延伸。
“大哥！”他脑子犹如被五雷轰顶般，迟钝了几秒才喊出声来，正要冲上前，一条红色的长鞭缠住他的脖子，稍一使力，就将他拖出几米外。
他狼狈地倒在地上，抬头就见一双银白色的靴子，接着是纯白的长袍，再往上望去，一双冰冷如霜的蓝眸正瞅着他的脸。
“她在哪。”杀无赦冷冷地开口问，低沉的声音中隐隐藏有一股温怒。
杨威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巴已不自觉地发出声音：“龙、龙凰山庄……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打滚……
清晨的阳光照射大地，四周金灿灿的一片，早起的鸟儿停在树梢上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微风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吹入每一道窗台……
哈啾！站在窗边的唐灵揉了揉鼻子，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东张西望，确定外头没人，便小心翼翼地爬出窗外。
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爬窗。由于门外有两名家丁在守着，她不得不这么做！
好不容易来到后门，她正想开门的时候，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唐灵背脊一僵，硬生生地定格在原地，身后徒然升起一股危险的寒气。她咬了咬牙，正想转过身。肩上的大手已更快地扳过她的身子……
“你想逃吗？”瘳戮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以双臂将好钉在门上。
“少爷，我……”小哑被吓得惊慌失措，但很快就平定下来，她抬起头，坚定的目光迎向他深邃的眼眸，“少爷，请让我离开！”
瘳戮的心一痛，低怒道：“不行！”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一旦让她离开，他就再也见不到她，永远地失去她了，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不能让她离开，绝对不能。
“少爷，请让我离开。”唐灵咬咬唇，又重复了一遍，柔弱的声音中可听出她坚定不移的决心。离开，她必须离开这里！
她的坚定让他的心更痛了。
瘳戮单手抵住胸口，受伤的眼神的望着她，许久才道了句，“求你不要走……”
他现在才意识到，她真的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不会再乖乖地听从他的话。既使他的态度再强硬，她也不会畏惧。还是会坚持离开，那么……他求她！他可以低声下气地求她，只要她愿意留下，只要她不走，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不走……
“小哑，求你不要走好吗？为我留下来，好吗？我求你了。”瘳戮的声音低沉而伤感，那无比受伤的眼神让唐灵的心有一刹那的犹豫。可脑子里忽然闪过一抹孤独的身影牵着白马，她立刻摇头。
“不，我要离开，对不起少爷，请让我走。”
最后一个‘走’字刚落，瘳戮的心……碎了。
他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沙哑的声音大喊着：“为什么这样对我，小哑，难道我在你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吗？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喜欢你啊！我真的很喜欢你，请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留下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少、少爷……”唐灵满脸震惊，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惊慌失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少爷竟然喜欢她？不，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她一直以为，他对他好，只是单纯的友谊，她从来不敢奢望少爷的爱，他对她来说，就像天上的一轮明月，只能远观，无法触摸，即使她再怎么努力地踮起脚尖，也无法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对不起，少爷，我……配不起你。”唐灵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是的，她配不起他，她卑微的身份，永远都配不起他。
“胡说！”瘳戮生气地大吼，“什么身份地位，我从来都不在乎！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小哑，只有你，我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
唐灵的心微微一颤，一层薄薄的水雾在她眼里凝聚成晶莹的泪珠，渐渐地划过脸颊……
“小哑。”瘳戮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手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迹，托起她的下巴，脸一点点地靠近、靠近……
“少爷、少爷！”两道急促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唐灵猛然回过神，刷地一下子红了起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连忙低下头。
该死！瘳戮心中低骂了一句，对匆忙而来的两名家丁怒道：“你们叫什么叫！给我闭嘴巴，滚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两名家丁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行啊少爷，有、有人闯入龙凰山庄……”其中一名家丁慌张地道。
“你说什么？”瘳戮的眼瞳一紧，心中正猜想着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直闯龙凰山庄时，另一名家丁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道：“少爷，是、是杀无赦，两年前杀死瘳庄主的杀无赦，一定是他，我绝对没有认错人，一定是他……”
听到‘杀无赦’三个字，唐灵抬起头，猛地瞪大眼睛，嘴里喃喃念着：“无赦哥哥……”真的是无赦哥哥吗？他是来找她的吗？
“小哑，你要去哪里？”瘳戮抓住要走的唐灵。
唐灵拼命地挣扎，“放开我，无赦哥哥是来找我的，你快放开我。”
‘无赦哥哥’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瘳戮的心里，疼痛又开始在他身体蔓延了。
她竟然叫他无赦哥哥？瘳戮咬咬牙，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不行，我不会放开你，再也不会放手，我不能让他带你走，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啊|？”跪在地上的家丁慌慌张张地道。“杀无赦武功高强，我们挡都挡不住啊，他很快就会攻进来了……”
“闭嘴！”瘳戮烦躁极了，略一思索，将小哑推到他们面前，命令道：“带她回房。好好地看着她，决不能让她走房门半步！杀无赦那边，由我亲自对付！”他快速说完，转身就走，丝诧不理会身后的叫喊。
“少爷，你不要去，不要去啊……”唐灵冲着瘳戮的身影大喊着，左右两边都让人给挟持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龙凰山庄的大门外，一名银发少年挥鞭如舞，红鞭所到之处，围攻的人群一个接一下倒下，惨叫声连连不断。
忽然，空中闪过一抹蓝色身影，红色的长鞭被反弹回去。
杀无赦眯起危险的蓝眸，盯着眼前的蓝袍少年。他记得他，两年前与瘳胜天大战时，曾见过他一面，应该是瘳胜天的儿子，至于叫什么名字，他忘记了，也没兴趣知道。
“把她交出来！”杀无赦冷冷地开口，脸上的表情冰冷如霜。他这次来，并不想杀害无辜，更不想跟这少年进行无意义的打斗，他……还不配！
“她是我的！绝对不会交给你！”瘳戮咬牙切齿道。
“我再说一次，把她交出来！”杀无赦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瘳戮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前方，恶狠狠地道：“杀无赦，你当年杀了我父亲，今天，我要替他报仇，砍下你的脑袋，以祭他在天之灵！”
杀无赦扯了扯冰冷的嘴角，冷哼道：“想取我杀无赦的人头，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长鞭一甩，地面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缝。
瘳戮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劈下一剑，嘴里竭力地喊：“去死吧……”
剑气与鞭气相交，激发出一股强劲的气流，如龙卷风般围绕住两人……
银色的长发早已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像一面银白的旗帜，杀无赦手一紧，眼中闪过一抹萧杀之色。下一秒，红鞭‘咔嚓’一声……断了！
气流渐渐退去，两人迅速分开。
瘳戮嘴角微微上扬，“杀无赦，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祭！”他这两年来苦苦练功，为的就是报仇，爹花了十几年所练成的绝世武功，他只花了两年时间已经全部学会了！今天，他一定要竭尽全力与他决一死战。
杀无赦丢掉手中的断鞭，面无表情地看着瘳戮，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少年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武功已经超越了当年的瘳胜天！有趣，真是有趣，他竟然会是第三个令他拔剑决战的人！
‘嗖’地一声，长剑出鞘，杀无赦举剑一挥，剑气汇聚成两道凌厉的狂风一扫而过，周围飞沙走石，连树十米外的花草树木都调零了。
好强大的内力！瘳戮咬咬牙，受剑气的影响，身上已出现大大小小的伤痕，他艰难地抵住剑气，趁着风力一弱，找准机会扑上前攻击……
“咝……”尖锐的刀刃插入血肉发出的闷声，一股钻心的痛疼由腰际传至大脑，瘳戮诧异地低下头，看着闪烁着银光的利剑从他身体穿过，鲜血顺着剑刃滑落，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疼痛随着剑的抽离刺激着神经，鲜血如泉般喷涌。
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瘳戮捂着疼痛不已的伤口，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你输了！”杀无赦无情地用剑指着他的脑袋，正准备给他致命的一击，一抹娇小的身影迅速挡在瘳戮的面前。
“无赦哥哥，不要杀他。”唐灵张开双手护住身后的瘳戮，哭着说，“请不要杀他，我求你了，求你了，无赦哥哥……”
泪水凝结成晶莹透亮的珠子一滴滴地划过唐灵的脸颊，杀无赦的心像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微微地发颤。她跟在他身边两年了，自从在山上救了她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流泪，而这次，她为了他哭了，还求他不要杀他。
僵持了几秒，杀无赦收回长剑，背过身去，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不忍看到她的眼泪。
唐灵破涕为笑，感激地磕头：“谢谢无赦哥哥，谢谢无赦哥哥……”
杀无赦没有回头，淡淡地道了句：“灵，该走了。”
“是。”唐灵擦了把眼泪站起身，将一盒绿色的药膏放到瘳戮的手里，转身就走。
“不要走！”
虚弱的声音急切的响起，杀无赦与唐灵同时停下了脚步。
“小哑，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瘳戮伸出血淋淋的手拉住唐灵的衣角，沙哑的声音苦苦哀求着，悲痛的眼神流露出强烈的不舍。
“少爷。”唐灵从来没有见过少爷这么脆弱的一面，心里难过不堪，她不由自主地蹲下身，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杀无赦回过头，正巧看到这一幕，忽然有种沉沉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内心深深隐隐作痛。他迅速转过头，丢下一句：“灵，你自己选择。”说完，便迈着优雅的步伐独自向前走。
他给她选择的余地，如果她想留下，他绝对不会强迫她跟他离开。
唐灵看着杀无赦孤独离去的身影，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不，她不能留下来，她不能丢下无赦哥一个人，她要跟着他。
“对不起少爷，我不能留下来，真的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请你，忘了我吧。”唐灵松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握得更紧的，根本不愿意放开。
“小哑，不要这样对我……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好吗？”瘳戮悲伤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心很痛很痛，比腰间的伤口更要疼痛百倍。
唐灵摇摇头，“少爷，我不叫小哑了，我的名字叫唐灵，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哑，不需要再麻烦你照顾我了。你身边还有很多爱你，疼你的人，请不要让她们担心。尽快养好身上的伤，将来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的话让瘳戮的心一点点地破碎、沉落，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唐灵趁此用力一拉，扯开了他的手，丢下最后的三个字‘对不起’后，头也不回地朝杀无赦离去的方向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