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晃悠悠的逃了出来,前面是个小码头,码头只有一艘船泊在岸边,我跳了上去解开缆绳。
我以前没有划过船,好不容易才掌握了使用桨的技巧,奋力朝着对岸划去,不一会儿船靠岸,岸上弥漫着大雾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东西,我闭上眼睛默念着法咒,只觉得左手无名指上的红线隐隐然的在拉紧,我闭眼信步往前走去。按理说,我应该会最终回到现实中。
但是没有,我深深的提了口气,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空地上,天空雾蒙蒙的,周围也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能见度非常非常低,面前出现一座建筑物的轮廓,在雾气中显得高高大大的,看起来像是一座中式建筑。怎么又到了这里?
我慢慢了走了过去,这座建筑开始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一座庙,我见过这座庙,在干娘给我用玄光术找赵鹏的时候我就见过,我爬到庙门口的台阶上,没有见到上次那个无脸怪人。我走了过去,庙门露出一个缝,我挤了挤身子,钻了进去。
是一方院落,两边是朱色的高墙,院中立着一座胖乎乎大佛坐像,袒胸露乳,笑脸盈盈。我盯着看了许久,想不起来这座佛像的来历。
院子里空无一人,我绕道佛像后面,后面是一座小楼,像极了很多日本的传统建筑,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歌声传了出来,大约能听到几句“真主弥勒,悯我世人”然后几句之后又是“屠刀在手,杀身成佛”“早登净土,得大解脱”,声音出自一个尖锐的女声,空灵飘忽,听起来甚是诡异。
我顺着小楼的的木楼梯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脚踩到楼梯发出吱吱的声音。约往上走,约听得真切,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是感觉却很陌生。
我登上小楼,却听不见歌声,只见上面空荡荡的,中间摆着一张榻,上面卧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人。
我走了过去,这人背对着我,一头长发,看样子像个女人。
我拍了拍她,她转了过来,这张脸!
是张欣!
张欣看见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也没忍住,抱着她一下子哭了出来。
“张欣,你怎么在这儿?”
张欣说:“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你也不来,我一个人哪儿也不敢去,我好害怕。”她在我怀里一拱,我心都要碎了。
我擦了眼泪,抱着她起来,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我和张欣到了庙门外,朝着不远处的浓雾里走去,只听见后面一声巨响,这座巨庙竟然轰的一声开始塌了,就像是被定点爆破一样。我赶紧拉着张欣离开这里。
到了一处空地,我拉着张欣,心里虽然还有疑惑,我让她让她紧闭双眼,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开我的手,张欣点了点头。我闭着双眼,默念法咒,只觉得左手隐约有一根线在拉扯,我拉着她朝前走去。只听见耳边响起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就像有人在耳朵边哭丧一样真切。我忍住心神不分散,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是张欣的声音,从我面前传来,厉声嘶吼到:“你不能带她走,你不能带她走。”
我定了定神,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去,这时,传来另外一个声音:“老刘,我好痛苦啊,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是文韬,或者说,是文韬的声音。
我闭眼默念着法咒,没有理会,脚下不停往前走去。
也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身子一轻,意识开始模糊。
“醒了,醒了。”是张小帅的声音。
我睁开双眼,看到他的脸,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我还躺在全安大厦的水泥地上。
张小帅说:“老刘,你可终于醒了。”
我说:“张欣呢?文韬呢?”
张小帅说:“你自己看。”然后指了指。
我回过头,只见文韬和张欣就蹲在我身后,他俩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但是精神却很好。我伸出手握着张欣的手,说:“对不起,张欣。”
张欣擦了擦泪花,说:“傻瓜,平安无事就好。”
文韬嘻嘻哈哈的说:“老刘,我最惨好不好,孤苦伶仃没人管,你也不关心关心。”
我打了他一拳,我说:“扶我起来。”
他们三个掺着我的起来,我头重脑昏身体虚的厉害。
我站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了文韬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说:“兄弟,辛苦你了,你怎么回来的?”
文韬说:“没问题,我按着你的方法,捡回了这条小命。”
张小帅拍了拍我,说:“哎,说说你们的经历吧?”
我说:“很不好的记忆,不提也罢。”
回到家之后我洗了个澡,用柚子叶擦了擦全身,祛除身上的阴气。我也交代他们三个这样做。回想起经历的这些恍如隔世。
我在家休息到第三天的时候,文韬约我去看明星演唱会,他说还约了张欣、张小帅和王刚。票已经买好了,晚上7点省体育场。
我下午随便吃了一点儿饭,就搭地铁前往体育场。因为赶在下班高峰期,而且这个地铁2号线最远一班是开到隔壁一个陵城的县级市,很多人都会选择这条线路,一时间地铁拥挤不堪,里面的搭车人人一个个表情麻木,像极了行尸走肉。
终于到了省体育场,我下了地铁,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刘明。”
我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看我,难道听错了?
我心想应该是听错了,往前走了几步,又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刘明”,我一回头,没看到谁在叫我,怪了,难道出现幻听了。
到了体育场,已经人满为患了,人群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准备进场。文韬他们已经到达,张欣穿着一件短裙,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煞是迷人。我心生抱歉,说:“实在不好意思啊,我来迟了。”
张欣说:“没事,文韬给大家买的VIP票,我们走贵宾通道,不用排队的。”
长这么大第一次走贵宾通道,看着旁边长龙一般的普通通道,确实心生优越感,这有钱就是舒服。
这是我第一次进体育场,以前电视里看没觉得这么大,身临其境的感受这几万人的体育场,觉得有几分眩晕。VIP是一个个小包间,视野很好,正对着舞台中央,里面有软座和一些酒水糕点供应。
我们为了庆祝这次平安归来,先一人吹了一瓶啤酒,张欣因为要开车,端着一杯可乐一饮而尽,我豪气顿生,硬生生的干完。然后张小帅又打开一瓶啤酒,举了起来说:“来,这瓶敬赵鹏。”
大家又举了起来,一口气干掉。
这时音乐声起了,第一个出场的是香港的一个女歌手,人气爆棚,全场开始尖叫呐喊。这女歌手个子不高嗓子极具爆发力,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被带动起来。我们几个在包间里都站起来,跟着音乐摇摆着身体,不停的碰杯。
几杯黄汤下肚,我下身就有了反应要走肾,急急忙忙的出了包间找厕所,好不容易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厕所,刚脱下裤子,就听见“刘明”,我确确实实听见了,是叫我。
我四周看了看,厕所空无一人,一排小便池对面五个上大号的隔断间。一定是出现幻觉了,看来不能再喝了,我本来就不胜酒力..。。
“刘明!”
我很确信真的有人在叫我,虽然外面音乐震天吼,但是这声叫清清楚楚的。
我回头一看,肯定是厕所的蹲便隔断间有人,听声音像是张小帅,难道他在里面?
可是,他刚才明明在包间里面的,他难道来的比我还快?
我提上裤子,朝着那边喊了一句:“谁叫我?是小帅吗?”
没有人回答,奇怪了。
我朝着隔断间走去,第一个门年久失修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
我试着推开第二个门,里面什么都没有,蹲便器里还有一坨屎,没有冲干净、
我推了推第三个门,里面没有人,但是画了很多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第四个门,里面什么也没有。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我说:“喂,刚才谁叫我?”
里面没有回答,我轻轻推了推,门是从里面反锁上的。
我又说:“谁叫我?里面有人吗?”我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反应。
我朝后退了一步,准备抬脚踹开。
只听见耳边有人说“你要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张苍老的脸布满了褶子和老年斑。
我说:“你是谁?”
这人说:“我是保洁,你要干什么?”
我说:“我朋友在里面,但是我敲门他不开门。”
保洁说:“你喝多了吧?这里面是放工具的,早就封上了,很多年都没有开了。”我悻悻的说了声:“不好意思。”赶紧逃离了洗手间,保洁大叔一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我凭着记忆找到了刚才的包间,一推门进去,空无一人。张欣、文韬他们都不见了。难道我走错了?
我又小心翼翼的推开隔壁的门,还是空无一人。
奇怪,明明是这里的。
我思索了几秒,又试着推了旁边一个门,只见是他们几个。
我如释重负,说:“你们几个在这儿呢?我找的好辛苦。”
文韬说:“走错包间了吧?老刘,别人有没有嘲笑你。”
我说:“没有没有,其他包间没有人的。”
文韬脸色一变,说:“这里不是爆满吗?”
我说:“是啊,可是我连着走错了两个房间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文韬没有说什么,这时换了明星出场了,是李玟,一开嘴就“滴答滴、滴答滴”,张欣很喜欢李玟,记得小时候她的有个笔记本上贴的都是李玟的贴画。
我凑到张欣跟前,说:“李玟可真好看。”
张欣跟着音乐扭着脖子,说:“是啊是啊,天后级女神。李玟演过一个电影,你还记得吗?咱们学校组织看过。”
我说:“不是舒淇演的吗?”
张欣说:“什么呀,你记错了吧。”
我说:“就是和尊龙一起演的,那个村里要拍电影的。没错啊。”
张欣迟疑了一下说:“是吗?可是明明是李玟演的啊?”她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果然,是李玟和尊龙演的片子。
我说:“可能我记错了吧。”
张欣说:“你一会儿要回家吗?”
我说:“是的。”
张欣说:“要不,一会儿去我家吧,我爸我妈都没有在家。”
我心一动,迟疑了几分,我说:“算了吧,我想在家好好陪陪父母。改天吧。”
张欣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我其实有几分后悔,但是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改口。
听完演唱会,张小帅和王刚率先走了,我和文韬、张欣聊了几句,他们一再坚持要送我回家,我说不用了,自己搭地铁就可以了。
说实话,喝的有点多,我的胃部极其不舒服,而且音乐和酒精充斥了一晚上,脑子嗡嗡的发蒙。
上了地铁,我坐在座位边上,靠着护板,脑子一松,睡了过去。
睡梦中,梦见自己好像回到了全安大厦,张小帅在拼命叫着我的名字,但是怎么都醒不过来,就好像鬼压床一样,意识很清醒,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我一激灵,醒了过来。
地铁已经到达终点了,整个车厢空无一人,只有灯在不停地闪着。车厢的大开,我走了出去,没见到一个工作人员。
不会下班了吧?
我看过一个美国电影,讲的是一个女的为了去见乔治克鲁尼,半夜坐最后一班地铁,结果遇到了变异人追杀他。
现在的情景和这部电影何其相似。
我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地铁站空无一人,我看了看牌子,上面写着:“陵城。”
我靠,我坐到终点了。我看了看手表,只见已经是晚上11:51分。
没办法,先出地铁站吧,出去了再想办法回去。我看见有一个标有EXIT的门,我把门一拉开,是一堵墙,黑乎乎的,像是一种黑色的水泥砌成的。
神经病,明明标着安全出口,为什么却是一堵墙。
我只好翻了闸门,出了地铁站,只见有两个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出站口,是张欣和文韬。
“你们怎么在这儿?”我看见他们,觉得越来越不可思议。
文韬笑了笑说:“打你电话打不通,给你家里也打了电话发现你没回家,心想你肯定坐过站了。”
我的惊异完全战胜了感激之情,我对张欣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在路上,张欣开车开得很慢。
我坐在副驾驶上,后面坐着文韬。
我说:“张欣,你今天怎么开的这么慢。”
张欣笑了笑,说:“天黑路远,白天我可开的快。”
我问文韬:“文韬,你还记得白玉娇吗?”
文韬说:“记得记得。”
我说:“她们家那场大火之后,我去现场看过,我记得我还给你看她送给我的东西。你还有印象吗?”
文韬干涩的笑了笑,说:“我大概记得这事儿,不过细节想不起来了。”
我说:“你记钢琴谱倒是记得很清楚啊,那么长的柴可夫斯基都能背的下来。怎么就是不记事儿呢。”
文韬哈哈一笑,说:“熟能生巧,熟能生巧。”
我转过头去,对他说:“那我们熟吗?”
文韬说:“废话,你是我兄弟。”
我干涩的笑了笑,一路再无话。
到了之后,我跳下车子,飞快的上楼。父母应该已经睡了,我很想跟他们谈谈,但是,深夜打扰似乎不太妥当。我站在他们门口,踱来踱去,思索半天。
这时,门开了,
我爸站在门口。
“爸,”我说。
我爸看着我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看,我和你妈一直在等你。”
我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才回家。”
我妈也披着衣服起床,他们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有事情要商量。
我爸先开口了,他说:“刘明,你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找个对象了。”
我没有说话,
我妈说:“是啊,老大不小的了,你看别人家的,都生孩子了。趁现在我和你爸年轻,能给你带孩子,你赶紧的..。。”
我爸接过去话:“我看那个张欣就不错,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她家庭条件好,长得也漂亮。”
我没有说话,
我妈说:“这些年我和你爸也没赚钱,勉强养家糊口”我妈看了看我爸,“但是,老刘,你来说吧。”
我爸说:“当年你爷爷给咱们家留了点儿东西,大概一些元宝和袁大头,我和你妈打听了一下,应该能换个几十万,不到一百万。付个首付应该是够了,剩下的还能结余结婚和彩礼,你和张欣要加快进程,结婚的东西你别担心,我和你妈都给你备好了。”
我没有说话,
我妈又说了:“要不,你约一下她,咱们一起吃个饭,把话都说到明处。”
我看着他们,冷冷的说:“你们想演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