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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抽出的嫩绿是谁的伪装(5)

钟书的小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上市,名字叫《我们生活的世界》,单看这名字并瞅不出钟书的那种风格。这本书在先前并没有做太多的宣传,只在几家网站上贴了几张海报。只不过在出版之后卖得很火,并且在读者中引起很大的波澜,首发五万册很快就脱销,出版社又开始决定抓紧再加印五万。

就像丁玫曾经说的那样,钟书果然火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各大报刊杂志都纷纷争先报道这位沉寂多年的实力派作者,但钟书却显得很是低调,并不轻易接受一些媒体的采访,就算是采访也只是简单说那么两句,并不过多的涉及自己的作品。倒是丁玫摇身一变成了钟书的经纪人,全权负责钟书的作品销售及宣传。

在钟书丁玫大红大紫的日子里,程芷慧自然也按捺不住。开始联系各种途径准备苏叶的小说,封面宣传以及销售网络全部都疏通好关系,还看好了日子专等下印厂,同样决定首发五万,看这个样子是要准备和丁玫决一死战了,

最近这段时间程芷慧和苏叶几乎是形影不离,好像生怕苏叶跑掉一般。苏叶感觉又回到了大学的时代,那些黏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有了喜事一起笑,有了烦闷一起哭,那段时光远没有现在如此明显的利益观念,不会想着利用你可以榨出多少油水,也不会想着通过你能赚多少噱头。

程芷慧那天在喝茶的时候说,现在她们的关系要比上学的时候更加亲密一些,但苏叶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她感觉自己和每个人的距离都在一点点的疏远,自己这几年的悄无声息,闷在只有自己的小蜗牛壳里,外面的世界已经风雨霜雪好几个周期,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因此当她再次跨出那片狭小的空间,才发觉到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位置,自己只有扶着靠椅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历经颠簸,等待着下一个到站的乘客,这样才能把座位让给自己。

只是这下一个乘客,她似乎已经等不来了。每天见到的那些自认为互不相干的人现在都成了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稍微动一下都能引起周围蚂蚱的紧张抽搐,只是猜不透那一颗颗躁动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在期盼着那家伙赶紧见阎王,还是留着那口气息继续苟延残喘。

苏叶每次和程芷慧一起吃饭或者是喝茶的时候,总有低她一头的感觉。在私底下,程芷慧比苏叶要年长,因此她总是亲切的叫慧姐,后来程芷慧说旁的人也都这么叫她,于是要苏叶把那个“慧”字去掉,苏叶就开始直接叫“姐”了。

在工作上,程芷慧又是苏叶的策划人,也就是老板。投资出版发行等一系列事情都是程芷慧在操办的,苏叶即便是自己想做也不太懂圈子里的行情,人脉网也都没有程芷慧的牢固。她俩在一起的时候程芷慧的电话总是响个不停,那都是手底下的人来汇报一些工作,而这和自己相比就难免有些寒碜了。自己往往一整天下来也接不到一个电话。

有谁会和自己联系呢。苏叶想,没有,不会有。

程芷慧也一直在劝说她去找个男朋友,苏叶不是不漂亮,不是没资本,只是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以前也曾有过很多不错的男生来追她,只不过无论男孩做什么苏叶都以沉默来回应,她这个沉默和其他女孩的沉默不大一样,别人的沉默或许就是默许,而苏叶的沉默则带了点冷漠的味道。一只猫是永远不会撇开一切只顾着抓老鼠讨主人欢心的,只要偶尔奖励一块鱼干它也会鼓起干劲。只是这个女人面对一只只馋猫拱手奉上的鲜鱼都不为之所动。世界上也远没有那么不识趣的家伙,所以一个个来,又一个个的走,到最后该来的都来过了,不会再见,不该来的始终都不会来,不会遇见。

程芷慧说苏叶这其实也是明智的选择,就和那囤期货是一个道理,长时间的窝在手里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情,瞅准时机放手卖掉,一手的总比那些二手的贵上几番。程芷慧还说,这女人不比房子,

这个女人嘴上说着,脸上洋溢着炫耀。对于房价来讲一手和二手并不会差距太大,但女人就大大不同了,二手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讲就和一从良风尘女差不多。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在乎这个,阳洋就一向不过问我的过去。

“只有不是真正爱你的男人才会不停翻阅你的前史,但也只有压根就不在乎你的男人才不会过问你的过去。所以,这是很矛盾的。”程芷慧像个感情导师,不停的给苏叶灌输一些看上去并不实际的东西。

苏叶并没考虑的那么深奥,她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和自己真正来电的。她是相信一见钟情存在的,也同样相信灰姑娘遭遇白马王子的故事,尤其是曾经在黄婉晴和阳洋走到一起后她便更加相信了,但到后来白马王子却抛弃了灰姑娘,看来白雪公主的魅力要比灰姑娘大许多了。其实照苏叶看来,骑上白马是王子,下了白马就和庶民没什么两样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黄婉晴这个名字了,她就那样凭空消失掉,这次她再回到这个圈子里,也没有人跟她提到过黄婉晴的种种。不知道大家是真的完全忘记了还是都在刻意回避,而自己更加不方便提起。其实她很想问一下程芷慧究竟是怎么和阳洋走到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之类的问题,但这样的问题也没有什么不能过问的,只要你把一件普通的事情想复杂了,就会以为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复杂。

而现在,苏叶又想问这个问题了,她盯着对面正看着报纸的程芷慧,她完全可以想象出那层薄薄的报纸后面的那张脸。

“我特想去挖掘一下台湾市场,你说现在我们的台湾同胞都拿什么来消遣娱乐啊,不可能还琼瑶阿姨吧,难道是那些偶像剧?”程芷慧自嘲的笑了声,“知道现在大陆的孩子怎么越来越弱智了吗,韩剧和台剧是两大杀手啊,看韩剧能使人智商变低,而看台剧直接就让人智商变没有。”

程芷慧很是满意自己的评价,依旧放肆的笑着,突然笑声僵硬在空中,苏叶预感到了些什么。

报纸摔在桌子上时,苏叶的眼睛和程芷慧的竟然直接连接到一起,苏叶赶忙避开。

“你说丁玫这是在给谁叫板呢,什么叫‘曾经有些文化公司并不看好’,‘存在偏见’这都是什么意思啊她,丫冲着谁来的啊。”

苏叶示意程芷慧小声一点,然后捡过那张报纸,看到上面的大标题。“钟书经纪人丁玫揭露出版界压制新人潜规则。”

“叶子,这本书我给下血本,你给我好好弄,我丫还真不信能让个乡巴佬压住。钟书也就一呆子,他那水平我知道绝对赶不上你。”

虽然程芷慧嘴上这么说,苏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胆寒,毕竟钟书现在已经将名声打出去了,再说造星也不和母鸡下蛋似的一天一个累不到,出来的多了人们难免审美疲劳,因此想盖过他很是困难。

苏叶在和程芷慧分开后独自一人踱步回家。她最近都没有开车出来,感觉开车久的人臀都很肥很大,程芷慧也是如此,只不过她不肯承认罢了。

她在经过一家书店的时候发现玻璃窗上正悬挂着《我们生活的世界》的巨幅海报宣传,钟书的名字格外显眼。苏叶很喜欢这本书的装帧封面,暗黄的底色透露着凄惨的白,让人能闻到阵阵浓郁的哀怨。

苏叶不自觉的走进书店里,看到这家书店已经腾出了一个畅销书专柜来放他的书,密密麻麻的爬满整个墙壁。

她轻轻抽出其中的一本,翻开来看,第一张,第二张,第三张,最后一张。

那熟悉的笔触让苏叶愣在那里,站成了一个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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