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芷慧倚靠着依旧震颤的防盗门，耳边却仍是一直回响着黄婉晴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仿佛鼓膜已经贴到了那细长的鞋跟上，能一路跟她到家里去。她感觉自己已经和那扇门黏在一起了，又或许是在等待不久之后就会出现的谁谁，总之就是分不开了。时间一久，站的累了，她就顺着门向下滑，最后干脆抱着膝盖蹲坐在那里。
程芷慧感觉自己真的疯掉了，自己平日里最烦的就是那种记仇的小人，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沦为其中的一员。或许自己一直都是，只是没有察觉，她知道黄婉晴就是那样的人，可以说是那一类型的典型代表，因此程芷慧非常看不起她，认为她这样的就是天生的贱胚子，永远见不得大世面。
门旁的镜子中映射着自己的侧脸，感觉还有一个人在陪伴着自己，默默的也不说话，像是一段被剥离出躯壳的记忆，摆在那里捏成了一个人形。
531寝室，那个颠沛流离了岁月的夜晚。
程芷慧走到楼下，左右看了两眼，天已经全黑了，旁边一个卖串串的小摊旁边总是围着这么多的人。她掏出手机按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我在我车里等你，你快点，我有话跟你说。”程芷慧挂上电话后就钻进了自己那辆白色的车里。她就一个人坐在前排，也不开灯，一副漠然的表情看着外面的人捧着刚烫好的串串呼着热气走过，在车窗玻璃上都留下一层雾气。
丁玫拉开车门一下子就坐到后面的桌椅上，“怎么了，有事？”
“怎么了，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程芷慧也不转头，就那样注视着前方。
丁玫递给程芷慧一根香烟，程芷慧直接用嘴巴去衔，衔住了又给她点上，“我怎么了？我可是都按你说的来办的。”
“我说的？我只是要你将电脑偷走，放到黄婉晴的生物实验室橱柜里，多简单的事情啊你手上还有一把她橱柜的钥匙，可我记得我没要你格式硬盘吧？我这人做事最仗义，能少牵连苏叶一点是一点，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啊？”
“嚷什么啊，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何必呢。”丁玫很不耐烦的说。
“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只有你自己知道，惦记苏叶的那几份应聘文稿和企划方案很久了吧，你这一手也忒黑了点。”程芷慧说，“你不把那些东西交出来，我可是不付一分钱酬金的，你可以不按我说的做，但我们还是要按照规矩办事。”
“交出来？开玩笑，你要我怎么交啊，难道现在拿着硬盘上去再给她拷贝一份？”丁玫的嗓门也加大了许多，“不付酬金，你吓唬谁啊你，苏叶的那些东西可是能帮我应聘进天一文化集团的，这可不是你那区区的数目所能解决的了的问题，在这么一份香饽饽面前，我还真有点看不起你那几个臭钱呢。”
程芷慧将烟头掐灭在车载烟灰缸里，其实那根烟她总共也没抽过几口。她猛地转过身子朝丁玫就嚷，“你不是连那几个臭钱都没有吗，别吃不到葡萄还偏说葡萄酸，我跟你讲，如果还想跟我混的话最好照我说的去做，别丫坏了我规矩，你考虑清楚后果。”
“你规矩，真是笑话。”丁玫摇下玻璃窗，将烟头扔向窗外，“您做人还有规矩啊，哎呦，啧啧，开了眼界了。后果我也考虑清楚了，对于我这个三无大学生来说，走这一步算是破罐子破摔了，不行也得行！”
“你还真不听是不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程芷慧将自己深陷到汽车的座椅中，“你给我下去。”
“下去？我还没完呢，这才只是开始。”丁玫说，“明天再配合我演一场戏，到时候该怎么做你自然会明白，只要演的好了酬劳一分也不要你的，但如果你想将事情抖露出来的话我也没办法，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你竟敢跟我谈条件！”程芷慧气急败坏。
“怎么，不行啊？”丁玫刚刚拉开了车门，又甩下最后几句话，“别忘了我可是有证据的，如果你还没忘记那份录音的话。记住以后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
程芷慧那天才知道，原来还有人比自己要狠得多，甚至是狠到不计较后果。
破罐子破摔，在这毕业的关口，为了一份如此迷惑的职业，疯掉了。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指使去做一件打心底不想做的事情，她有一种被胁迫的感觉。
但终有一天，她会要丁玫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