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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我是北静王,水溶。

我喜欢黛玉,但是我却是黛玉名义上哥哥,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是从她的诗开始抑或是在御花园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

犹记得那天我跟水澈在御花园里,远远看见沁儿和一个女孩儿在嬉闹玩笑,把摘下的花儿带在头上,一派天真烂漫女儿态。

我跟水澈在后面看着忍不住的笑起来,可是当那个女孩儿回过头时,我再也笑不出来了,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什么给攫住了,我觉得那个女孩儿好生的眼熟,像是早在几千年前就认识了,她清丽的面容,点点清愁的脸庞,让我的心一下子柔软到骨子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里缠绕徘徊。

沁儿说,她叫林黛玉。我的有些惊讶,林黛玉我知道,她是宝玉的表妹,我跟宝玉换来的扇子,上面的诗都是她写的。我当初只道她有咏絮之才,却不料竟也是如此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黛玉弯腰轻声向我们见礼,弱柳扶风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我的心一下子被她占得满满的。

可是世上总有那么多的不遂心,有的人就是有缘无份。母妃见了她,喜欢的不得了,当即认了她当女儿,眨眼的功夫,她成了我的妹妹,我当时的感觉真的是欲哭无泪,为何老天这么对我,不让我遇见了倒也罢了,遇见了,却偏生让她成了我的妹妹。

下午奉母妃的话,送黛玉回府去,一路上我都不敢跟她说话,怕泄露了自己的落寞的神情,于是骑着马走在前面,但是一想到坐在轿子里的那个百转千回的女子,心里就惆怅不已。

回到北静王府,我把宝玉曾给我的扇子都找了出来,看着她的诗心里更是难以平静了,我知道,自己是沦陷了,陷入了情里面。

几天后,黛玉正式册封为宁安郡主,天下皆知,她林黛玉成了北静王府的郡主,我北静王的妹妹。我心酸我无奈同时也有一丝欣慰,我知道,我注定了不能跟她在一起,因为我早在几年前就定下了亲,这是如何也抹杀不了的,或许,她当了我的妹妹,让我能够名正言顺的呵护她,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尽管我很心痛。

黛玉终于住进了北静王府了,从此跟贾府少了纠缠,府里上下,上至母妃,下至丫头都极喜欢她,她把这里当成了家,渐渐的变的开朗了,脸上少了抑郁多了笑意,有时候会缠着母妃或者是我撒娇了。

我们就像真正的兄妹那样,相亲相爱,可是黛玉她不知道我希望的不是这样的兄妹般的相亲相爱,而是另一种,无关亲情的。

自黛玉来了北静王府,水洛水澈也往王府来的勤快了,三天两头的来,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为黛玉而来的。他们每每提醒我注意自己身份,别忘了自己是有王妃的人了,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心里虽酸涩但是却打定主意,我不管我是不是有王妃是不是黛玉的哥哥,只要黛玉喜欢我,我愿意抛弃一切,带着她远走天涯携手共度一生,我不怕世俗的嘲讽,也不怕担当什么后果。

可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黛玉一直把我当哥哥,亲生哥哥,她是喜欢我的,但是与亲情有关,与男女无关。

黛玉的病是个转折点,我的眉心血,水洛的心头血,当时我就知道了,我此生注定与她无缘,与她能走到一起的,除了剖心头血的人,还能有谁呢?心头的血,在心里啊,为什么不是我呢?

自那场病之后,黛玉与水洛果真慢慢的走到了一起,不知从何时一提起水洛,黛玉的眼里开始闪耀着神采,脸上开始出现红晕,我知道,她是喜欢上水洛了,心里有了他的影子。

我伤心过,难过过,也彷徨过,黛玉她长大了,心肯驻足下来等一个人了,可是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别人,我痛苦不已,在深夜里辗转难眠,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些扇子。

但是我不能说,我不能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她,我不想让她因此而受到困扰,我宁愿自己痛苦也不要让她背负这段情伤。

但是圣旨下来了,催成亲了,姑娘是大将军柳靖的女儿柳雪颜,我不愿意,但是我又能怎样呢?接过圣旨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的碎了,那是一种绝望钻心的痛,我木然的拿着圣旨走开了。

谁也不知道,我回去之后,屏退了下人,对着那些扇子,痛哭了一番,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在书房里一直呆到天黑。夜晚,黛玉来给我送饭,我看着她,心里万千愁思,化不开的相思情,一起涌了上来,于是再也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诉了她,我当时甚至想,若是她点个头,我会不顾一切的带着她远走高飞。

黛玉还是拒绝了我,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心里苦涩难当,但是我不能因此让她背上包袱,于是哄骗她我不过是说出心里的话,用来慢慢忘记这段情的。

可是怎么能忘记,我说过,从此以后,不问世间好风景,又怎能放得下忘得了?

大喜的日子到了,我接了亲回来,看到黛玉看我时难过的眼神,我恍然明白了,我伪装的不够,她看得出我的落寞与心伤,于是我决定把一切的痛苦都埋在心底,从此不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我要让她彻底的放下心来,毫无牵挂的去生活。

但是我的伪装害了一个人,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的王妃,柳雪颜。洞房花烛夜,我绝望的走了,留下她独守空房,我知道这与女人来说,是莫大的侮辱。我并不是想羞辱她,我只是把我不了自己的心。

而第二天,我割了手指,在喜帕上洒下落红,更是伤了她的心,她问我要理由,理由?我要怎么说?说自己心里有人了吗?

我恨我自己,恨自己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我们在人前恩恩爱爱,背后却像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我叫她王妃,她叫我王爷,客气而疏离。

南疆战事起,我主动请缨,我只是想逃离这个家,逃离让我痛不欲生的生活,至少我可以多一些时间出去理一理混乱的心绪。

雪颜猜了出来,我们约定三月之后我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她是个好女人,不哭不闹,默默的替我收拾好行装。

在南疆的三个月里,我眼见着水洛给黛玉写信,看着他把红豆装进信里,心里难过的直想哭,我多想也寄一颗红豆去,可是我不能,我已经为人夫了,要寄也该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的王妃,而不是黛玉。

但是一直到回去,我都没有给雪颜单独写过一封信,我害怕提起笔来,一不小心就写成了黛玉的名字。

三个月后,乌蒙平定,我和水洛凯旋而归。而这一归来,我的心更乱了,水洛竟然请旨赐婚了!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真正来的时候,我还是接受不了,我心里生生的痛,可是我能如何呢?黛玉她是欢喜的,她愿意同水洛在一起,而我也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黛玉大婚的日子很快到了,我看着她红妆铜镜前,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花轿,终是忍不住落下眼泪来,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流泪。

可是谁能知道那一滴眼泪有多苦?

夜晚,我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喝的烂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我却是睡在了雪颜的床上,她一夜没睡。

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南疆回来,她看到了我的扇子,就知道了我心里的人是黛玉,但是她却一直没有说出来,更没有跟我闹,她一直在默默的承受着,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彻底的明白过来,可是前一天夜晚,我烂醉的叫着黛玉的名字,让她下定决心告诉我:我跟黛玉一个已经娶一个已经嫁,此生无缘了!

雪颜的话惊醒了我,是的,我和黛玉此生有份无缘,我何苦要这么苦苦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我决定要忘掉黛玉,可是要怎么忘?也许把那些一直联系着我们的扇子烧掉就好了吧,但是我看着扇子在火盆你一点点化为灰烬的时候,却更加的不舍与痛苦,我忘不掉,永远也忘不了。

黛玉回门,我看到了她同水洛两人的柔情蜜意,心里有些酸也有些开心,她快乐我也就无他求了。

及过了那图之事和贾府之事,黛玉同水洛水沁一起回了苏州老家,祭拜父母。十天后,沁儿紫鹃匆匆忙忙跑到了北静王府,告诉了我黛玉被吴卓炎劫持了,我当时吓的不轻,话也没来得及说,骑上马就跑了出来。

我去到的时候,吴卓炎已经死了,黛玉坐在轿子里,脸上泪痕犹若可见,我心里又气又心疼,怪水洛没有照顾好黛玉,于是一怒之下打了水洛。

我气憋在胸口出不来,还要再打,黛玉却扑过去挡在了水洛的前面,哭着让我别打了,我心一软,放下了手,她真的是喜欢水洛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而我,一直都放不下她。

可是最后黛玉的话却点醒了我:一柳栽水边,缘是水木又一缘。

水木缘,水木情缘,属于我的不是木不是林而是柳,或许这真是是命中注定的?若不是,为何会这么巧?偏偏雪颜姓柳,也是木?

雪颜听说,也愣了一下,看向我,而我看着她的面容,却突然觉得好亲切,这么久了,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陪着我伪装,陪着我演戏,我累了,她也很累了吧。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暖暖的。

雪颜,我忘不了黛玉,此生与她与有份无缘,我会把她埋在心底,但是我从此以后我不会在伤害自己伤害你了。

一柳栽水边,惜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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