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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唠嗑

记得刚来西津那年,我坐在窗边,抽着烟,看着这繁华的都市,看着白河,看着那悠远而深邃的天空,写了一首诗:是谁偷走了我的岁月?是生活在我梦里的贼。是谁悲催了我的青春?原来是那社会,把我当做了炮灰。

那一年,我经常独自的躲在角落里看一本书,《平凡的世界》,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就掉的稀里哗啦。一根烟,接着一根烟;一座楼,接着一座楼;一场梦,接着一场梦;一个平凡,接着一平凡。就像这白色的烟,飘散到人间,变成了我们的人生,演绎着我们的爱恨情仇。

“来喽,四瓶啤酒。”

又把我俩的酒杯倒满,“四通,不,我怎么感觉我要是叫你四通,我就更显得老了,看我这么年轻,还是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牛大爷吧。”

“成,叫我啥都行。我说小哥,你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怎么身边有三个美女?”

“富二代?官二代?我啥也不是,就是穷十代。就是她们三个想来北京看奥运,缺个开车的,我就是个司机。”

“别不承认,我一看你就不一般。”

“我说大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要是什么富二代,我能刚才能跟你感慨,我这一辈子都得给人打工这件事啊?”

“是啊,岁数大了,记性总是不好。哎呀,虽然岁数大了,有些事情还是无法忘记的。”

“我妈也总是这样说,总是喜欢回忆过去之类的。我知道你想跟我讲你以前的峥嵘岁月,讲吧,我听着呢。”

“嘿嘿,还是小哥了解我。记得那还是七十年代初的时候,我响应国家政策,准备去插队。组织本来是要把我分配到山西的,可是谁成想,组织说新疆那边正在搞一个显像管制造厂,缺有学历的人,那时候我刚好高二,是国家稀缺的人才,就把我给调过去了。”

“就你,还稀缺人才?”

“那是,别看我现在头发都掉光了,以前我可是标准的帅哥,而且学历也高,是我这两年老出去乱搞,才把头发弄没的。”

“接着说。”

“记得刚到新疆的时候,我对那里的气候特别的不适应,好几天都吃不下饭。有个同样来自北京的一个女生,听说我水土不服,就亲自跑了过来,把她从北京带来的土,冲了一杯水,给我喝。”

“喝泥水?”

“是的,当时,那个女生就跟我说,用家乡带来的土冲水专治水土不服,这是她妈让她带的。我看着她的容貌,好秀气,大眼睛水汪汪的,当场我就毫不犹豫的喝下去了。你猜怎么的?我的水土不服的毛病还真的好了。”

“真的假的?”

“真的。”

“后来你们处上了?成为你的老婆了?”

“没有,这个制造厂上岗前需要考试,结果我没考上,又被遣送回到了北京。”

“我靠,我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呢,我还以为会听上一天一宿呢,结果是一轮游啊!连手都没牵,还峥嵘岁月呢!无趣无趣,真无趣!大爷,你平常也这么跟别人聊天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哈哈,来,为了你这个无趣的老大爷,干杯!”

“干杯。”

“那大爷,你就这么的直接回北京了,就没再去插队?”

“是啊,我也莫名其妙的,本来是打算去山西大干一场,结果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北京。回到北京之后我才发现,我的那些同学、朋友基本上不是插队就是当兵了,工厂又不招工,父母又不管我。我一个人整天无所事事的,实在太无聊了,我就自己一个人跑到山西去插队了!”

“你自己跑到山西去插队?天呐,你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要知道,当时穷啊,每个知青点的粮食都是有限的,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抢粮食的。结果,我跑了山西十几个村子,当他们听说我要当知青,当地的知青就说,滚犊子,你能走多远就滚多远,别搁我们这呆着!我发现祖国这么大,竟然没有一个收留我的地方!当时,我就感觉特别的无奈与彷徨,我真的特别的想再教育啊,为什么就没有人收留我呢?

我心灰意冷,就想出家当和尚,可是,当时有很多寺庙都被拆了,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出家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寺庙,一进去,里面居然全是尼姑!当时为了找寺庙,我已经饿的不行了,到了这个尼姑庵后,我就饿晕过去了。幸亏出家人与人为善,把我救了过来。”

“然后,你就跟里面的一个小尼姑好上了?私奔到北京了?”

“没,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是狗血故事看多了吧!”

“是我狗血故事看多了?是你这个故事太狗血好吧!我怎么感觉这么假!”

“这都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事,怎么可能假?然后,得知我获救后,我就要求住持,能不能让我出家?住持说她们不收男人。我跟住持大喊,别看我是男的,可是我有一颗女人的女人啊!结果,我还是被赶了出来。苍天啊,大地啊,难道我想当尼姑都不能如愿吗?我就感觉,我虽然叫四通,可是我走到哪里都不通!我悻悻的回到北京,没事可做,去摆摆地摊卖东西吧。正当我要把东西卖出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好几个警察找到了我,把我抓了起来,拘留了五天。从拘留所出来后,我要洗心革面,扛个锄头,去北京的郊区准备找块地种田,走着走着,我发现了一块绿油油的草皮,我心想,这块地要是不种田那就白瞎了嘛!拿着锄头就刨了起来,结果一挖,你猜我挖到了什么?”

“挖出了七个葫芦娃!”

“不是。挖出了当时日本投放的一颗炸弹,一个没爆炸的哑弹!当时我就立刻向组织汇报,组织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开始表扬我,说我挖出了资产阶级埋在人民中的炸弹!说我具有崇高的思想觉悟,有伟大的抱负!在工厂就给我安排了工作,还帮我介绍老婆。我真是感到无比的幸福和骄傲啊!”

不知为什么,我听这个故事听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就完事了?”

“完事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感觉有点狗血过头了,来,干一杯!”

“干。”

“这样,你就度过了你伟大的一生?”

“是啊。”

“那你怎么开了这么个主题旅馆呢?还叫什么飘飘小旅馆?”

“那是我女儿,她看我退休了闲的没事,就给我开了个这么旅馆,她说开正常的旅馆不挣钱,要开就开这种有差异化的旅馆,才能在市场上有竞争力。”

“你女儿很有商业头脑嘛!”

“那是,我女儿可是大灰狼保健内衣公司的高管。”

大灰狼保健内衣?怎么这么耳熟?对了,胡恬不是跟我说过吗,她的老板就是大灰狼内衣的真正幕后老板!我靠,怎么这么巧?我两眼放光的看着大爷,大爷看着我的目光,赶紧后退一步,“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的性取向可非常正常,我是不会和你上床的!”

汗!大爷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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