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匆匆起身后,汤朵朵在洗手间双臂撑在精致的洗漱台上看自己的脸,浓重的黑眼圈苍白的脸,无法遮掩。她自嘲的一笑,心想换一身行头都能轻易的变成烟熏妆,哥特风格。
自到了巴黎,汤朵朵脑中的那根弦就一直紧紧的绷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掉。昨晚在Ritz的晚餐更吃的步步惊心,刘世尧的步步紧逼汤朵朵食难下咽,晚餐过后又是酒吧,她几乎要招架不住。刘世尧到了凌晨方才尽兴,她到最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房间,关上门后还不忘记上保险,完全不管外面的人会不会听到,门栓滑动,连她都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
然而,回到卧室坐在床头看着黑色的电话线,又觉得碍眼,想着最好找把剪刀把它剪掉一了百了。
防范那部电话甚于防范午夜凶铃,那种草木皆兵的状态,折磨的她精疲力尽。
然而洗漱好了,躺在床上,又睡意全无,闭上眼睛满脑子竟然都是贺隆的身影。
心酸。
原来自己真的很没用,什么准备,什么报复,什么豁出身家性命,真的死到临头的时刻,即便不是公主,也还是胆颤心惊,痴心妄想着有王子骑着白马来救。
想到这里,心里又气又怨又恨,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最后窗外的天空都已经翻了鱼肚白,才昏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可仍然是浅眠的状态,早上的时候是被梦中的一阵敲门声惊醒的,打开门看到一个无脸人,尖叫着坐起来,心都怦怦的跳,几乎要蹦出来。抓起表一看,才7点钟。
终于熬过了一夜,如果只是置衣,今天可以回香港了么?
当然,这句话是断断不能问,此言一出,简直是要告诉对方,我后悔了,我害怕了,我什么都不能失去,这个赌局我玩不起放弃了。
汤朵朵闭上眼睛,三年前那种撕心裂肺恨不得去死的痛在内心翻搅。
都算了?那怎么可以!
她活下去是为着什么?
不能忘记。
她张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打起精神拿起粉底液,一点点的在自己的脸上粉饰太平。
有什么呢?
不过是条河一闭眼。
平心而论他刘世尧也不是什么六十几岁脑满肠肥的蠢猪,说起来也是香港上流社会英俊潇洒、倜傥风流、有头有脸的钻石王老五一枚。
她现在这样……是凭什么啊。
这么样想着,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卷翘的睫毛,细致的眼线,好气色的面颊也可以在瞬间轻易的乔装起来。
感谢神奇的化妆术。
最后点上水润如果冻般的唇彩,一张明艳的脸近在眼前。
“叮咚——”
门铃生适时的响起,汤朵朵一颗心提至喉头,身形明显的顿了一下。
“叮咚——”
门外的那个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不是客房服务,汤朵朵肯定的想。她迅速的换好衣服,本想去开门,走到一半又转过去把室内所有的窗帘拉开和窗子推起来,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她觉得安全。
登上高跟鞋,稳稳的走过去,开门,抬眼的那一霎那,她脑中的那根弦“砰——”一声,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