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赵玉青针灸医案 (1)
声带麻痹
吕××,男,36岁。
音哑不扬2个月。1965年7月23日感冒,咽痒。2天后音哑,服薄荷片,长效磺胺嘧啶无效。赴某医院门诊,注射青霉素、链霉素1个疗程未效。住院做喉镜检查,发现声带固定,用水杨酸钠离子透入安乃近,及做喉下破裂拨动手术4次,并服养阴中药12剂,发音未改善。现发音低沉嘶哑,近在咫尺,未能闻清,患者有经常感冒病史,无烟酒嗜好。1965年9月16日入院检查:肺(-),右声带固定于正中位,不能外展,脉弦,舌苔薄白腻。诊断:右声门固定(右声带麻痹)。
治疗经过:
取穴:脑户、风府、哑门,温针7壮。每周治疗6次,第1周加廉泉、玉液,无明显变化。2周后稍有进步,发音略响,4周后在4~6米,随便谈说均能听清,无嘶音,至7周,语音基本恢复。间接喉镜检查:右声带已能活动,幅度较健侧稍差,再治疗1周,复查已基本恢复正常。1966年1月3日随访,复查正常。
按:本例声带麻痹乃咽喉部的阳气不伸,邪袭喉络,使声音之机关不利而成病,故用温通督阳之法,取用脑户、风府、哑门3个督脉经穴位,督脉为诸阳之都纲,其脉在项后哑门、风府之处有分支入系舌本,管理声音之机关喉舌等机能,故取此3穴,施以温针法,温通其阳气之后,麻痹的声带逐渐趋向恢复。
重症急性胃肠炎
赵××,男,43岁。
腹痛、腹泻4小时,伴呕吐,今晨8时许,患者突然感到头晕,欲倒地,经别人扶起后,神志淡漠,泛恶欲呕,腹部阵发剧痛,泻下大量黄色和淡红色水样粪便共5次,呕吐5次,均为食物残渣和黄水,面色苍白,四肢冷麻,小腿转筋,口渴欲饮,精神极度困倦,由救护车送来。1965年8月26日入院检查:神志淡漠,嗜睡,面色苍白,眼窝凹陷,肌肤皱瘪(中等度脱水),心肺尚正常,肝脾未扪及,腹平坦而软,脐左侧下方有明显压痛,体温38.7℃,血压收缩压66mmHg(1mmHg=0.133kPa),舒张压测不到,舌质淡,苔白腻,脉微细。红细胞计数4.5×1012/L,血红蛋白155g/L,白细胞计数1.6×109/L,中性粒细胞0.92,淋巴粒细胞0.08;大便镜检:红细胞0~2个/HP,白细胞20~30个/HP;大便培养:阴性;小便:黄色,酸性。诊断:急性胃肠炎。
治疗经过:8月26日用1.5寸银针针刺关元、足三里(双),针深8分至1寸,提插捻转手法待患者感酸胀为度,柄上连续装黄豆大艾炷9壮,针后20分钟血压上升至74/60mmHg(1mmHg=0.133kPa),四肢渐温,小腿抽筋已止,面部转红,腹痛稍缓解。
8月27日针刺天枢、上巨虚(均双侧),留针30分钟,不用温针,腹痛止,大便3次糊状。镜检:红细胞、白细胞各0~2个/HP,血压84/64mmHg(1mmHg=0.133kPa),脱水现象好转,四肢温暖,脉濡苔薄。
8月28日针刺上巨虚(双),留针30分钟,临床症状全部消失,大便1次,成形,镜检培养均阴性,血压110/70mmHg(1mmHg=0.133kPa)。29日出院。
按:1.暴吐暴泻,一般多由饮食不洁或感受寒湿之邪,以致脾胃失和,传导失司而病作,腹痛明显者,多为寒邪偏胜之故,所以“寒气客于肠胃之间,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络急引,故痛。”(《素问·举痛论》),所以我们用银针持续加温的办法,以温通散寒,收到了较好的效果,也可用附子饼温灸针孔,同样能起温通散寒的目的。
2.所取用的穴位,均以经络学说为指导,关元为小肠之募穴,兼为元阳之气关藏的处所,天枢是大肠之募,足三里是胃经之合穴,上巨虚是大肠经的下合穴,都有调节肠胃功能的作用。如严重呕吐者可配内关疏调阴维脉以和胃,血压偏低为阳衰之象,故取气海以温固元阳,配内关手厥阴心包经之络以强健心阳。
呕吐
[例一] 祝××,女,32岁。
阵发性呕吐5年余,近2个月来发作尤剧。病初起时,为劳动后突然吐血,经治3个月得止。随之而有呕吐,经多方诊治,止而又吐。1964年11月3日入院,症见食入即吐,日有数发,而无定时,先吐完物,继吐清涎,再吐泡沫,末作干呕,伴有胸膺刺痛,胁肋作胀,眩晕欲仆,汗出如珠,四肢厥逆,面色发绀,周身麻木等症,每次吐后神疲乏力,纳谷欠香,夜寐不宁,大便数日1次,脉沉细,舌苔薄腻,质淡。诊断:呕吐(胃神经官能症)。
治疗经过:取穴:风府、哑门。施用26号3寸长银针,针深1寸。行提插补法,待患者有酸胀感为度,针柄上置黄豆火艾。使针身温而不灼,向针下传热,1次后即能饮食,2次后呕吐停止,8次而痊愈,住院观察40天,病情稳定而出院。
[例二] 闵××,男,32岁。
多进油腻,又受寒冷,午夜腹泻频作,继之呕吐5次,吐出未消化之物,色黄秽臭,伴有疲乏。1964年8月7日入院检查:神清、形呆、颜苍、皮肤干燥、肠蠕动亢进、腹胀,轻度脱水。大便培养嗜盐菌找到,脉沉细,舌苔腻。诊断:食物中毒。
治疗经过:患者入院后呕吐仍作,服药不进,故请针灸科会诊,刺金津、玉液两穴,针深3寸,提插手法运针1分钟,起针后嘱其饮水数口,没有恶心呕吐感觉,1小时后进藕粉1碗,至次晨诸恙皆消,并感饥饿,胃纳恢复正常。脉缓舌苔薄,大便培养(-)而出院。
[例三] 张××,男,56岁。
胃脘疼痛已有10年。时轻时重,缠绵不已,每于食后2小时,胀痛较甚,拒按,痛处固定不移。1958年经某医院住院诊断为“十二指肠溃疡”。1963年1月来我院治疗,辨证为虚寒之疾,迭进温中健脾之剂,无明显变化。1964年3月6日入院。1周来脘痛剧增,呕吐频作,伴有泛酸,口渴欲饮,便秘,小便红赤。检查,大便隐血化验(+),舌根苔腻,脉弦滑。上消化道钡餐检查:①胃下垂在髂嵴下12厘米。②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及降段憩室。
治疗经过:入院后据其1周来呕吐频作,诸药不效,并有脱水现象,急灸(麦粒灸)双侧中魁穴9壮,灸毕,进流汁200毫升,未见呕吐,仅有恶心,次晨脘痛缓解,后针刺肝俞、脾俞、足三里、内关、公孙、梁门等穴,内服疏肝理气之剂,3天后,胃痛消失,大便自行,纳食正常。40天后复查,消化道无明显病变。随访1年余,脘痛基本消失,惟便秘后,稍感脘腹不舒发胀。
按:例一症状和体征表现,系阳气虚惫,运化失常,以致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而成病,若单从温补脾阳,调治胃气着手,恐难以速效,接受治疗前经中药、针灸治疗,一般仅能短期有效,经取用督脉经风府、哑门2穴,行提插手法加温灸,以温通阳气。风府、哑门2穴是督脉阳维之会,督脉总督一身之阳气,为阳脉之海,阳维维系诸阳经。临床证明,确有温阳的作用。
例二是外感暑邪,内伤生冷,邪气犯胃,浊气上逆的实证。选用金津、玉液深刺,是急则治其标之意,该2穴位于舌下系带两侧紫脉上,属脾经分野,脾经属脾络胃,通过横膈上行。挟食管两旁,连系舌根,分散于舌下。针刺所以能有效,是调整了足太阴脾经之经气使会厌开,机关移,因而咽喉的阻隔得以通畅。
例三因患十二指肠溃疡及降段憩室并发胃脘痛和呕吐,是肝郁犯胃,胃气失于和降,上逆而致,为实中挟虚之证。灸中魁穴以止吐,证明该穴确有止吐特异性能。
久泄
高××,女,21岁。
便泻不止已3年半。下腹冷痛,肠鸣便泻,少则日行2次,多则20余次,便物黏样,时有里急后重,神疲乏力,逢春加剧,经年不愈。经1次中医、2次西医住院治疗,先后经过乙状结肠肠镜检查、胃液分析、空腹胃液培养结核菌、组织活检、大便找阿米巴、大便培养、血常规等均无异常发现。结核菌素试验1∶1000(+++),但钡餐胃肠道摄影未能证实为结核感染,故2次住院诊断均未明确。仅用维生素B12、干酵母等药物,症状未能改善。中药用过健脾益肾,佐以柔肝泻肝及清利之法,如理中丸,四神丸,痛泻要方,香连丸等均未显效而自动出院。最近用温肾固涩法治疗,亦无效果。诊断:泄泻。
治疗经过:
取穴:天枢、关元、足三里。
手法:提插,温针(20分钟)。
第1诊:少腹冷痛,肠鸣即止,便泻仍4次/日,质稀薄;第2诊:去足三里加大横,便泻2次/日,质仍稀;第3、第4诊:改用附子饼灸,穴位同前,便泻为日行1次,惟质仍稀薄,余无痛苦。
按:1.患者长期泄泻已3年余,虽2次住院,但均未得到明确诊断,据述曾怀疑为“过敏性结肠炎”。中医诊断为“久痢”,内科用过各种治法,均未见明显效果。我们根据中医辨证,认为患者系肾阳不足,命门火衰,以致脾胃虚寒,不能熟腐水谷,健运三焦,积虚生寒,固摄无权而成病,病标在肠胃而实在肾。故取天枢调和腑气,取关元以温阳散寒,配足三里兼益脾胃。
2.应用温针,同时用附子饼灸,使其温而不灼,以得温肾益阳之功。
麦粒灸治疗“肾泄”
周××,男,58岁。
初诊(1965年9月15日):患者10余年来经常大便溏薄,不成形,日行3次,第1次在黎明之前,无腹痛与里急后重。形体消瘦,四肢发冷,下肢软弱,并伴有眩晕。屡经中西药物治疗,未能控制。血压204/118mmHg(1mmHg=0.133kPa),脉弦细,舌苔薄,质微红。
治疗经过:
取穴:行间、中都、太溪、三阴交、足三里、肝俞、肾俞。
针刺2次之后,眩晕改善,血压降至160/108mmHg(1mmHg=0.133kPa),惟大便溏薄,未见改善。第3诊时,加用麦粒灸法,灸命门、然谷2穴各5壮。第4诊时,诉说灸后大便从日行3次减为2次,质稀到成形。再予上法灸治2次后,大便日行1次,完全正常,黎明时不再腹泻。
半年后随访,大便仍日行1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