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束婚礼,简单休息几日后还是觉得累。这几天又忙于串门,回门等等习俗。直到一个多星期后才安静下来。
“怀孕头三个月,尤其得注意,放下,我来……”
许木喆现在已经快把这句话当成自己的口头禅了,而蒋磬雨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口中冒出的这几个字。每次,许木喆准备张口的时候,蒋磬雨就捂住耳朵,心中默念道:听不到,听不到……
一个个夜晚的陪伴,一声声亲切的嘱咐,一双双充满期待的明眸,这一切都似乎在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降临。
一天深夜,蒋磬雨突然起身冲到卫生间,吐了一口血。她没告诉任何人,也没惊醒任何人,她很平静,好像她知道这一切必定会发生一样。
许木喆翻过身来摸了摸身边,只是感觉到硬邦邦的床板,没有一丝暖意。于是他准备起身,当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将要睁开时,他隐约看见从卫生间里的灯光中走出一人影。立即言道“怎么了,又害喜了”。
蒋磬雨正擦拭着脸,走到卧房时,赫然听见他的声音,惊了一下,道:“嗯,是啊,你怎么醒了”
许木喆随即说:“你这样都已经半个月了,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不要了。你不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吗?大惊小怪,知道我辛苦,以后你得对我更好点”蒋磬雨笑了一下,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许木喆抱着她,心里暗自想道:害喜有这么严重吗?每次我怎么都感觉她虚弱了很多,如经历了场大病一般。呸…呸…呸…瞎说什么,别瞎想了……
怀孕期间,许木喆和蒋磬雨有说有笑,有打有闹,有期盼有辛酸。
“快点起来啦,今天得去做检查,最后三个月,关键时刻啊。起来了,小宝贝儿”许木喆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好了早饭,让她多睡了几分钟才去叫醒她。
蒋磬雨用被子捂住耳朵,摇着头笑呵呵说“听不见,我听不见”
“别闹了,快起来吧。小雨……雨皇后……”许木喆无奈又焦急。专家门诊可是不会候着你的,如果错过就真错过了。到时还又得求这条关系纽带上的人物。
“你不亲我一下,我就不起来,就不起来,就不起来,就不……”调皮的蒋磬雨用被子捂住嘴左右摇晃着,床也低调的咔吱咔吱的细细作响。
许木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立即趴到床上,拉开她的被子,亲着她,久久不肯离去。
呆若木鸡的蒋磬雨,傻着说:“起来……起来……”
许木喆起身,拉了蒋磬雨一把。蒋磬雨站起身来,准备穿衣服。许木喆帮她穿上了一套自己亲手设计的衣服。可惜小了点。
“都是咱爸,每天都给我煲汤,害得我现在都胖了十多斤了。”蒋磬雨眼见漂亮的衣服穿不上,不爽的说道。
许木喆把衣服放回原处,找了一件宽敞的,为她缓缓套上,边穿时边说:“老爷子是得孙心切啊”
蒋磬雨笑了笑,便慢悠悠地徒步吃早餐去了。吃完早点,他们便驾着车朝惠民医院驶去。
当他们走进医院时,已经快到晌午。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快速的走到专家的“诊所”。因为来的迟些,所以他们又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等前面的求医者离去后,打了个照面,许木喆扶着蒋磬雨走了进去。
专家一看见是蒋磬雨来了就笑着说“你是她老公吧,你先到外面去等候吧”
虽然许木喆很疑惑,为什么每次诊断都是要到外面等着,她都已经是我媳妇儿了,还要这么避嫌吗?思想这么保守,真是可怕。
“你怎么今天才来啊,你的病已经快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专家满脸忧愁。
反观蒋磬雨的神情,脸上洋溢着幸福,完全没有任何的沮丧。她还似往常一样咪笑着似是一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说“来这儿一次就代表我的日子又少了,我不想那么快离开,想多陪陪他”
专家叹了口气“那也不能这样啊,治疗好歹能让你可以确保孩子安全。以后千万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蒋磬雨“嗯嗯”的点了点头。
那位专家稍年长一些,她说“你就这样瞒着他,不怕他将来恨你啊”
蒋磬雨似是已经准备好了答案道:“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除了给彼此在最后时间徒增一些悲伤还能怎么办呢?现在他不知道,至少我们都很幸福。”
“好吧,好吧。反正说多了你也不会听,如果你实在忍受不了,你就住医院吧,否则连孩子的安全都成问题”专家摇了摇头。
蒋磬雨坚强的点着头,却又似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蒋磬雨出门挎着许木喆的手臂,回了家。
“医生今天跟你说什么了”许木喆看着她满脸的幸福,笑呵呵的问道。
“没什么,医生说,这一定是个男孩儿,让我好好安胎。至于孕期间的反应,是正常的,不必担心。这是病例,还是你放着,我怕我忘了。”说完蒋磬雨递过一个单薄的本子和一些票据。
许木喆又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才逐渐安下心来。殊不知,这只是蒋磬雨为了安他的心所使用的障眼法而已。
从那以后,许木喆经常看到蒋磬雨半夜起身去洗手间,而她每次躺回床上时都是那样的虚弱。日子久了许木喆的疑心越来越重,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她,因为他手里有她的病例。每次蒋磬雨虚弱的躺回床上,许木喆所能做的就只有用力抱紧她,拥入怀中,给予她全部的爱和温暖。
离预产期还有28天,蒋磬雨实在忍受不了身体里那颗肿瘤所带来的痛楚,她为了能够顺利生下孩子,她听从了专家医生的建议,搬到了医院。同时,她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
他们之间的幸福变成了痛苦。
那天夜里,蒋磬雨半夜起身到卫生间后就再也没出来,许木喆感觉时间太久,就起身寻了过去。一进卫生间看见她躺在地上,再看着马桶里的血,他立即拨打了120。片刻间就陪同着来到医院,进行抢救。
……
“怎么可能,她那么的健康,你怎么可以胡说……你们这些不尽心的庸医”许木喆初次听到医生的诉说,这突然的打击使得他害怕的大声说道。
“现在可以只保大人吗”许木喆残忍的吐露出几个字。
专家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了一声“晚了,现在只能小孩子。大人是不可能了。”
走廊里,许木喆垂丧着脸,低着头,手按着墙壁,眼泪一颗颗的落下。眼泪“嗒嗒嗒”的落地声敲醒了沉睡的蒋磬雨。
第二天,等到蒋磬雨从抢救室里出来,满脸疲倦的许木喆收拾好心情装出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走进了病房。
医生答应了许木喆的请求,没和蒋磬雨说他已经知道了的事。
清冷的病房里,空气都似结了一层霜。冷冰冰的床,几朵灿烂的花儿,透明的输液瓶,细小的输液管,冷冰冰的手,两颗炽热的心。
她醒了过来,急忙道:“我只是得了严重的感冒,我没事儿”。她虚弱里透露着坚强,让人不禁心疼。
许木喆拿起她的手吻了一口,紧握着,说“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养大我们的小公子呢,不是吗?”
蒋磬雨看着他,心里明白他已经知道了。
趁着蒋磬雨熟睡,许木喆走到医生的办公室里,他坐了下来,表情沉重,脸色苍白,支支吾吾的问医生“医生,她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会变成这样?”
医生无奈的看着他,
“还记得,许夫人初次来我们医院时。那时她是得了阑尾炎,送她来的是一位大帅哥。幸好送来的及时,手术很成功,人也顺利抢救了过来。当我们在做手术的时候,我们偶然发现她的子宫上有一颗肿瘤,那是一颗良性肿瘤。我们为保险起见便没做处理,因为一旦处理,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
说着说着,医生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接着道“手术结束后,我们便只告诉了她,有关她病情的一切情况,毕竟这关系到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那时我们告诉她,只要不生孩子,这颗肿瘤肯定不会突变。她说不定还会因此高寿。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一生没有一个孩子,这显然很不完整。所以现在的情况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唯一使我们意外并且感动的是她的坚强和她对你的爱。在这喧哗浮躁的社会上,你们真是一部活生生的梁祝。只可惜她现在的这颗肿瘤已经严重恶化,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伴她吧,让她走的安详一些。”
“谢谢你,医生。”
许木喆站起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怀着复杂的情绪走了出来,他心中伤感,不解,害怕,幸福……此时他的心境根本无法用言语可以形容。
偌大一套别墅里住着两个孤寡老人,默默守候着她们的女儿。豪华绚丽的内饰,红朱蓝瓦的外套,在它们冰冷的保护下,他们显得那么的孤老,那么的凄凉。
“老头子,你说咱们的女儿怎么这么苦呢?”高素平看着蒋经善,眼泪不知觉的留下,心中苦闷的说。
蒋经善唉声叹了口气,傻傻的埋怨着自己。
“老头子,你怎么了……别打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