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仍嘲笑声不断,如今一众人个个惊若呆鸡,虽见从面前经过的石子坚仍是盈盈笑脸,但没有哪个人敢吭一声,想着之前的传说,更加是粗气儿亦不敢喘。只见着石子坚从从容容地经过夹道,进了满仓粮铺里良久,一众百姓仍是噤若寒蝉,有些怕事之人或是凑热闹之辈开始偷偷地溜了,不过半晌,门前围堵之人已十去七八,可见石子坚在燕京城里是有赫赫凶名呢。
赤凤凰刚进屋,就听得有一人高声嚷嚷,道:“如今不给个讲法,俺老金外面的人就不散了……”刘权冷哼一声,道:“尔敢!金大锤汝就不怕俺将汝全家关大牢里去!”那个方才叫嚷之人双目一瞪,大若牛眼,暴喝一声道:“尔敢!”说着一撸衣袖就要上去打刘府尹,其身边的周通判赶紧拦住,低声劝道:“金员外别生气,顾着身体要紧……哎呦,打俺干嘛!……哎,别打了,别打了……”不料此人打不到刘权,就拿周三通出气,很是揍了几下,又骂道:“尔等小子竟敢对俺无礼,就算是郑昌,亦不敢讲此话,快快唤郑昌到来,俺要讨个讲法,娘的,气死老夫了!”金大锤正骂得爽,大大小小一众官吏却没人敢招惹,赤凤凰看得是十分好奇了,此人有啥能耐,可让这帮狗腿子,呃,不是,应该是父母官惧怕?
正想再看看热闹,不知哪个眼尖,喊了句“石堡主……石堡主来了……”一众人等听得齐齐向赤凤凰这边看过来,见正是石子坚驾到,似是盼到了救星那般,纷纷向这边迎上来。金大锤跟着回头一看,顿时一愣,随手抓住从身边经过的一人,问道:“此人就是石堡主?”那人忙点头称是,金大锤“啧啧”两声,放开那人,心道:“如此个娃儿就是那人传得神乎其神之人?”想想都不可思异。只见赤凤凰被迎到中堂,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环视一周,在金大锤脸上停了一下,最后对着刘权问道:“刘府尹何事如此热闹?”刘权见问,遂将事情一五一十述来,原来西门庆与宋英按着赤凤凰的吩咐,由于女人月事确实不好找来,两人就只用骷髅头配了几分药汤试着让瘟疫患者服用,却没啥效果。两人无奈之下,找来了刘权让其想法子找月事,说来凑巧,刚好刘权媳妇来事,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由刘权讨了过来,一试之下,竟真的有效,三人大喜之余又开始郁闷了,讨要此东西那是任谁都难以启齿,这下真难倒了三人。三人一番商议之下,决定分头行事,总不能指望着一人不是?!开始虽有点困难,只要开了头,倒是挺顺利的,后来却因西门庆,捅了个马蜂窝。
西门庆打发随从将讨来的月事先拿回去,自家又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老久的门没有人开,但是里面分明有人说话,西门庆好奇了,看着那门也没栓好,于是便推门进去。院里没人,西门庆刚进去没走几步,屋里就出来一个年轻的妇人,见得一个陌生的男人闯入,大惊失色,边往回跑边呼喊,一时间,屋里出来一个老妇,领着几个年轻的妇人。西门庆一见大喜,只想到如此多的妇人应该会有月事,却不曾看出老妇此时满脸冰霜,问道:“哪来的登徒子,擅闯私人宅院!还不速速离去!”西门庆一滞,却没想那么多,拱拱手笑笑答道:“老夫人,小生有礼了,俺受刘府尹所托,是来寻月事的……”此话一出,听得对面四五个老少妇人脸色大变,老妇更是暴喝一声,道:“大胆狂徒,竟敢调戏良家妇女,阿香,阿莲上家法!”说着其身后两女婢立即举棒便打,西门庆是被打得抱头鼠窜,慌不择路,众人又追着来打,不料对面突然出来一人,西门庆没留意,与那个年轻妇人撞了满怀,两人一下变成了滚地葫芦,最巧的是两人的嘴还碰到了一起。那老妇看得是两眼欲裂,一手抢过了婢女的木棒,抢起便朝西门庆砸!幸亏西门庆早知不妙,使了个懒驴打滚让开,手脚腰同时用力,一下爬起身来,再瞄准那院门,一下子便窜了出去。那老妇哪是老妇的身板,见一棍落空,拎起棍棒又追了出去,后面的几个年轻妇人大惊出色,怕其出意外,纷纷上前将人拦住。西门庆出得门跑得老远,见没人追来才敢停下喘粗气,擦擦头上的汗,是吓得心惊胆战,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妇人,心里想着事,不经意与前面过来之人碰撞了一下,道了个歉,对方五六人亦没在意,遂两厢离去。西门庆以为没事了,不料不过盏茶功夫,方才离去那五六人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西门庆大惊,知道东窗事发,于是拼了老命才逃得回到满仓粮铺里面。金大锤领着几个儿子被拦在外面,知道若想讨回公道,必须搞大阵势才行,遂吩咐二儿子金宝回去发动群众过来闹事,于是才有了外面如此多人围堵满仓粮铺。
赤凤凰点点头,看了一圈却不见当事人西门庆,其不是怕事之人呀!奇怪了,问道:“西门大官人呢?”刘权尴尬地笑了笑,指指里屋,道:“正在里间疗伤……”听得刘权此话,西门庆应该没啥事,于是放下心来,呵呵一笑,向着金大锤拱了拱手,道:“见过金员外!”金大锤敢在刘权面前放肆,可不敢在石子坚面前摆谱,忙拱手回了一礼,称道:“老生不敢!”赤凤凰点点头,心道:“还算此人识相!”微微一笑道:“今日之事,俺先替西门哥哥的鲁莽陪个不是,既然双方无大碍,不妨就此揭过,来日,俺嘱西门哥哥登门道歉,金员外汝看如何?”金大锤为难了,西门庆被敲两棍当然无大碍,但自家那妇人还要脸面不?!想及至此,吱吱唔唔不好应答,也没了方才那暴脾气。
这边正尴尬中,外面突然快步走进一兵丁,见着赤凤凰行了一军礼,禀道:“堡主,外面金老夫人求见!”整个堂屋里的人都一愣,看看金大锤,皆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传闻金大锤惧内不是没有缘由的,如此众多人围堵满仓粮铺亦敢亦要寻来,可见此金老夫人是何等彪悍!金大锤被众人看得满脸刹时通红,一脸尴尬地对赤凤凰道:“堡主,咱去去就回……”正要转身,赤凤凰摇摇手,道:“不必,有请金老夫人!”那兵丁领命已出,赤凤凰亦不看金大锤,只顾着呷茶水。
没一会,一个略显富态,衣着华丽,妆容端庄,有几分气质的半老徐娘,在三个年轻男子陪同下进得屋来,见着当堂正坐的赤凤凰,愣了一下,心里暗念,“怎的是个娃儿?”眼角亦瞄见金大锤傻愣的站得离那娃儿老远,看来前面几个都是有身份之人。那个金宝终是脸皮较薄,见着母娘真的敢进来,遂迎了上去,焦急地道:“母娘,汝咋真的来了,此地全大老爷们,快快回去……”金老夫人眼皮一掀,瞪其一眼,金宝竟不敢再往下说,金老夫人却佯装和蔼地道:“没事,咱个妇道人家,有些事想不明白,只想来讨个公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