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相顾愕然,慌乱过后,赵姨娘忙着翻找出门见客的衣裳,贾环道:“娘,您别找了,您穿的好,更惹得太太不高兴,还不如就穿这身,倒简单些。”
赵姨娘看着已经长高长大的儿子,自好生上了学,连话说的都通文理,听贾环说的有理,便不再翻找,和贾环一同来到了贾母的院子。
刚踏进院子,就见满院都是人,北静王带着内务府的人同来传旨,香案已经摆好,贾母带着贾政王夫人都站在院中,并李纨母子,宝玉及妻妾都在,母子二人连忙站在几人身后。赵姨娘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颤抖的站不稳,只靠着儿子勉强站立。
内务府的堂官看着接旨人已齐,给北静王行了礼说道:“请王爷宣旨。”
北静王点了点头,身边的人捧上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套金碧辉煌的二品诰命服饰,王夫人早瞧见了,心中得意,看来是探春封了郡主恩荫贾家,原是三品淑人,如今要加封二品夫人了,这回再进宫可不用和刑夫人尤氏坐在一起了。
此刻院子里外围着无数丫头婆子,都看着这身行头,宝钗不解,如何让赵姨娘母子前来接旨?难道朝廷有封赏连庶母都不拉下。
待旨意宣完,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贾政因着探春的和亲加封三品,探春生母赵氏加封二品夫人,并与王淑人同为贾政夫人,贾环奉旨去武显将军麾下效力。众人都将可怜的目光望向王夫人,赵姨娘来了个****跳,一跃而上,竟比王夫人品级还高。
北静王宣完了旨,见下跪几人都僵而不动,心中好笑,越看越觉得有趣,兴味盎然,怪不得忠顺王爷说今日来贾府宣旨有好戏看,便宜了他,不想果真如此。北静王爷咳了一声说道:“政老,谢恩哪。”
贾政忙带着妻母一同谢恩,才站起身来又谢北静王,北静王告辞回去,贾政左右看看,似乎有些茫然,身边的人都神色各异,各人心中滋味不同,贾政从四品加封至三品,心中并不舒服,旨意中写的清清楚楚,是借了女儿和亲的光,这又有什么可荣耀的呢,苦是元春加封倒是件喜事,谁都不愿的事,偏偏这贾大人就舍了个女儿,明儿上朝可有的闲话听了。
贾母也觉委屈,皇上的旨意里竟然没有一品国公夫人的话。王夫人是羞中带怒连带着对赵姨娘的嫉妒,果真养了个好女儿,到底为她亲娘挣了一套凤冠霞帔,真是枉我素日待她的好处。赵姨娘则是悲喜交加,又有些迷茫,不愧是她的女儿,时时刻刻惦记着母亲弟弟。
宝玉并没放在心上,北静王一走,就领着紫鹃袭人回了院子,宝钗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贾环比宝玉小着三岁,竟然借着探春的光去了武显将军那里,谁都知道武显将军就是孙绍祖,虽说没有功名,但是圣旨里的话,以后谁还能小瞧贾环。
北静王上午来传旨,下午和静郡主便回了贾府探望亲人,虽然探春原先在贾府之时地位不高,但如今是南安王府嫡亲郡主,除了贾母,众人都到大门口迎接。
探春心中是骄傲的,第一次在阖府面前扬眉吐气,这般尊贵的站立到众人面前,探春的头抬的高高的,就如当初元春省亲时高人一等的模样傲视众人。
王夫人虽然碍着品级不得不亲自出门迎接,心中却是不屑的,凭你是什么和静郡主,一样是个妾生的孩子。王夫人不卑不亢的欢迎着探春回府,探春也微笑着拉住了王夫人的手,见生母赵夫人仍是原来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站在王夫人身后,心中难免生气。
赵夫人刚刚受封,还没有做些合适身份的衣裳,只是穿着最好的一套衣裙来迎接探春,看着探春不似往日的模样,已是感动的泪眼模糊,王夫人诚心给探春添堵,说道:“和静郡主回府探望老太太,赵姨娘怎么还哭起来,多不吉利。”
探春见王夫人还按往日称呼心中不悦,说道:“赵夫人如今是二品,理应按着品级站到前面前是,怎么倒站在后头,难道不希望见到探春吗?”
王夫人听着探春这话,吃了一惊,探春一向只会讨好王夫人,从不理睬生母赵姨娘,今日这话说的,原来看走了眼,她是回来给赵姨娘撑腰的。
探春并未理会王夫人的目光,向刑夫人点头招呼了一声大伯母,率先走了进去,王夫人狠狠的瞪了赵夫人一眼,跟着探春一同进了贾母的院子。
探春以孙女之礼给贾母磕头,贾母见探春懂规矩,心中欢喜,又见刑王夫人坐着,而赵夫人仍然站在一边,看探春脸色似为不满,忙道:“平太太也坐吧,往后这里也有你的座位。”
赵夫人受宠若惊的看着贾母,虽被封为二品夫人,仍然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坐在王夫人下首,不若平时般冷言冷语的,而是一脸慈爱的看着探春。
贾母道:“究竟是怎么封的这和静郡主,宝丫头说郡主不是给玉儿做丫头吗?家里人都着急的很,可是忠顺王府那边又都说不上话。”
探春道:“劳老祖宗惦记着,还不是林姐姐的功劳,探春才有今日的好命,王爷如今最听林姐姐的话了,不但给我争了这个位份,王爷还替我备了好些嫁妆呢。”
贾母点了点头,说道:“到底是咱家孩子,不管到哪都能互相照应着,王爷果然仁慈,玉儿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要玉儿将来再生下个儿子,地位就稳固了。”
探春看贾母仍然如原来那般心里只有地位,一点都没改变,心里非常失望,众人围着探春又说了半日的话,探春的心里越来越凉,他们只在意她嫁的好不好,能不能给娘家带来好处,没有一个人想着探春嫁到异国他乡以后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