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盼啊,二十多年,潘旁氏盼着他的儿子回来,他盼望潘旁氏可以真真正正的把他当作亲生儿子。
或许一开始,就是他奢望了。
“可是,可是,可是什么,潘代,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待你不好吗?”潘旁氏自问,她对谁都千般算计,万般瞧不起。
只有对他,她从来没有算计过。
虽透过他想着儿子,给自己一个希冀,可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子,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的打她脸子,让她颜面扫尽。
如果,此时此刻,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她,她老早就一句话打杀了,哪里还会痛心到与他品论。
“娘亲待代儿好吗?代儿不知道,那代儿问娘亲,在你心中,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儿子吗?”潘代说着,摇头,再摇头。
没有,如果她有,就不会缚住他的手脚,让他宏图大志不能施展。
她明知道他喜欢吟诗作画,可她偏偏要他涉及朝堂,他为了不让她失望,一次次依着,只为,那么一天,她会觉得,他也不错,就算不是亲生,相处这么多年,也有母子情分。
“滚,滚,现在就给我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以后你再不是潘家大少爷,你爱去哪儿去那儿,我不管你,也管不了你!”潘旁氏说完,冲那些家丁下人怒喝道:“你们都瞎了眼,聋了耳吗,还不把人给我丢出府去!”
“夫人……”管家想要劝阻,却在潘旁氏的冷眼中,吓得噤声,摆摆手,让人架着潘代离去。
待潘代离去后,潘旁氏让人搬了椅子来,坐在椅子上,接过秋兰准备好的茶水,慢慢的喝着,眼睛瞄向站在面前的众人,冷冷的说道:“你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吗?”
众人一听,心惊不已。
原本以为潘代承认了,这事就揭过去了,可他们忘记了,潘旁氏岂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人。
潘代对潘旁氏,那是极尽孝顺,就算他对潘旁氏不满,也绝对不会弄出诈尸的事情,惹潘旁氏恶心。他刚刚出来认错,也只是想为真正让潘虎诈尸的人顶罪,免得潘旁氏雷霆大发,真的让他给潘虎陪葬,却不想把潘旁氏气的不轻。
直接把他给赶出了府。
都说知子莫若母,潘代是潘旁氏带大的,他一举一动代表什么,潘旁氏一瞧便明了,如今潘代挺身而出,潘旁氏有岂会不明白他的本意。
在一个,相处二十多年,潘代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潘旁氏知道,却一直没有说,发生今日之事,潘旁氏明里赶潘代出去,暗里,何尝不是一种成全。
再者,如果潘代在府,一口咬定他就是让潘虎诈尸的人,潘旁氏也不能彻底查下去,如今潘代不在,替罪之人已无,她更不必介意他们的感受。
潘家人的性命,之于她,全都不值一钱。
潘旁氏见大家都不吱声,问一边的管家,“管家,本家人都在这里吗?”
“回夫人,都在呢!”管家说完,心中不免叹息。
夫人今日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管家,按照原先说的,让人去给我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搜,本夫人就不相信,搜不出来,另外,把那银丝拿来给我!”
管家无奈,只得把勾在潘虎衣襟的银丝送到潘旁氏面前,潘旁氏接过,递给身边的秋兰,“秋兰,你现在立刻带着这银丝去丞相府,丞相身边能人奇士极多,总有人能识得这到底是什么!”
潘旁氏可不相信,一根银丝能收承受得起潘虎的重量。
秋莲点点头,带着银丝去了丞相府。
待秋兰离去后,潘旁氏让人搬了椅子凳子过来,让大家坐下,又让人准备了茶水点心。点心美味,茶水香醇,可大家却食不知味,茶水难以下肚。
一个时辰后,秋兰风风火火的回来,“夫人,刚刚丞相府的人已经仔细看过,说这不是银丝,是天蚕丝!”
“天蚕丝?哼,哼!”潘旁氏冷笑了起来,看向何氏和潘稳,“二爷,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潘稳一听,站起身,却腿根子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嫂,我,我……”
“还不承认吗?”潘旁氏说完,捞起秋兰放在托盘上的金刚丝,砸在潘稳的脸上。
“大嫂,我,我错了,我错了,大嫂开恩,大嫂开恩……”潘稳边说,边往潘旁氏处爬去,爬到潘旁氏面前,匍匐在她脚边,紧紧的拉住她的裤脚,哀求不已。
“知道错了,若是你真的知道错了,刚刚代儿站出来顶罪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我一开始说话的时候,你不承认,潘稳啊潘稳,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子回报我的?”
潘旁氏说着,一脚踢开潘稳,看向坐在一边凳子上呵呵呵傻笑不停的何氏,“何氏,你有何话要说?”
“大嫂,杀了他,让他给虎儿陪葬,好不好?”何氏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起身想要走向潘旁氏,可她的身子昨日早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根本站不起,却拼了命,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走到潘旁氏面前,“大嫂,杀了他,顺便杀了我,让我们都陪虎儿去,不,顺便打杀了她们,让虎儿在地下,也可以有父母,有妻有妾,有子有女,好不好?”
听着何氏那绝望无助的话,潘旁氏冷声道:“你疯了!”
“不,大嫂,我没疯!”何氏说着,第一次俯身道潘旁氏耳边,用只有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大嫂,放过我们,我告诉你一个你在意了一辈子的秘密,如何?”
潘旁氏闻言,眯起眼睛看着何氏。
在意了一辈子的秘密,她除了儿子,绝对不会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
“好了,把二爷和二夫人带下去,此事就此揭过,日后谁若是多嘴敢提起,本夫人定要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潘旁氏说完,看着那些不敢吱声的族人,拂袖而去。
待潘旁氏离去后,何氏才虚软的跌坐在地,抬起手不停的打潘稳,一下又一下,打了不解气,索性拉起他的手臂,狠狠的咬,嘴里尝到血腥味,才流着眼泪松口,扑在潘稳怀中,嚎嚎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