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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相比起去见君千忆,对于去见君无心,肖蔷薇松弛许多。见君千忆时是带着恐慌的,老想着是“情敌”,战争气息十足,跟去会晤领导人一个样,现在警报解除,外加君无心的那句“咱们是自己人”,肖蔷薇就像是去见老乡一样。

清早,肖蔷薇一脸素颜,颠儿颠儿地去考试。试卷上,会的没几题,不会的就胡编滥造一番,煎熬完两个半小时,踏着轻快的步伐往正门方向走去。肖蔷薇本来想回宿舍打扮打扮,但想到往教学楼去宿舍后还得绕回到正门……好远。算了,反正君无心,妾无意,随便了。

正门,人潮涌动,肖蔷薇没和君无心要电话号码,这茫茫人海,哪个是那家伙啊?

“喂,胆小鬼!”尖细又显稚嫩的童声窜入肖蔷薇的耳膜。

人们都是这样,即使这带有贬低趣味的诨名不是在称呼自己,却也按捺不住好奇,想看看被称之为“小气鬼”的到底是何许人也,下意识地回头,众人有意无意的回应,亦给发音者顿时茫然,感慨万千,世间,小气鬼真多。就像小时候老师问“这件事是谁干的?”,不论好事坏事,总有好多学生略显心虚,低头的低头,转移目光的转移目光,更甚者会一脸“老师,我错了”的神情回望着老师,若真没个人担当责任,要么一时找不出当事人,要么就武断成众人所为。

肖蔷薇不清高,不超凡脱俗,也食得人间烟火,随着众人朝发声体望去。“发声体”的长相颇对得起他的声音,小小的个头,大大的脑袋,头发像绒毛似的铺满脑袋,跟动画片里的大头儿子一个样。大红色的夹克衫下面,童装版牛仔裤松松垮垮地吊在身上,以裤裆松垮程度判断,裤腰已经滑到了男孩的臀部。幼稚的倔强和老沉的嫌恶,在男孩脸上扭曲成一团,皱着眉心,双手抱于胸前,一副小大人样。男孩的目光,毫不客气地锁着站在他前面不远处,还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女人,肖蔷薇。

肖蔷薇瞅着小男孩,越看越熟悉,按理来说,一面之缘的人,她都不大记得,可是,这孩子她记得,因为这孩子,牵扯到了钱。肖蔷薇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男孩飞奔过去,摁住男孩双肩,一个劲儿地摇啊摇,浑然不觉周遭人群疑惑的目光。差不多发泄爽了,肖蔷薇咬牙切齿地说:“死小孩,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男孩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就你?一个胆小鬼,我有什么好怕的,嗤!”

肖蔷薇怒了,前阵子就是被这小鬼抢了一百块,害得她自卑心泛滥不说,还穷到天天靠啃方便面过日子,现在还敢大摇大摆地在学校门口叫她“胆小鬼”,肖蔷薇四下看看,没发现上次“尾随”这小鬼的两个黑衣男子,顿时心安,确定这小鬼是活腻了才来这儿,遂又扯着小男孩儿摇啊摇,试图将他摇散架了。

男孩被肖蔷薇这种白痴又幼稚的摧残行径搞得无语凝噎,可放任她这么摇下去的后果,就是他被摇晕。男孩深知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换上一张扭曲的笑脸,甜腻腻地唤了一声:“好姐姐,我有话和你说”

肖蔷薇一窒,停下辣手摧花的动作,一脸疑惑不解,“对呀,你来做什么?”

男孩晕乎乎地冲她翻了个白眼,这女人反射弧真长,“我是路过的”

肖蔷薇蹙眉,路过还敢叫她“胆小鬼”,明显是活腻了,刚准备继续摇散小男孩的行动,小男孩又及时出声了。

“我路过这里,刚好看到你,打算还钱给你来着,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哈?”肖蔷薇明显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男孩退后几步,和“危险人物”肖蔷薇拉开距离,嘴巴撅得高高的,“你就是这么对待来给你送钱的人?嗤!我当然得重新考虑我所做决定的正确性”

肖蔷薇茫然,这小鬼到底在说什么?而且为什么感觉她才是抢了别人一百块的罪魁祸首?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死表情?好啦,胆小鬼加小气鬼,算我怕你了”小男孩亏完肖蔷薇,见她有冲过来继续抱着他摇的架势,立马向后一躲,白白嫩嫩的小手插进裤包里摸索一阵。

“把手摊开”小男孩向肖蔷薇命令道。见她带着完全被他搞晕的表情,木讷地伸出右手,摊开。小男孩在她手心里放上一叠面值不等的钞票,还没等他放稳,肖蔷薇就一把捏住。此动作换来小男孩一阵鄙夷,啧啧,真是个钱串子。

“现在是什么情况?”肖蔷薇瞪大眼睛,看着捏在手里的零钞,茫然。

“还你钱啊!忘了?上次和你借了一百块,其实我就只想要五块买羊肉串啦,你非给我那么多,还好我有良心给你留着,喏,九十五块整,你数数”

肖蔷薇一脸狐疑,但还是不要脸地清点起手里的钱。果然是九十五块,眼巴巴地看着手里失而复得的钱,不禁一阵唏嘘,这感觉,跟“小别胜新婚”是一样的。

感慨之余,又想到什么,抬手,一个爆栗打在小男孩脑袋上,“小鬼,还差五块”

小男孩鄙夷之情毫无保留地挂在脸上,“你就不能当作是帮助吃不起羊肉串的可怜小学生吗?”

肖蔷薇无语,听过扶助困难人群,帮助失学儿童,还是头一次听说“吃不起羊肉串”也列入扶贫项目,“好啦好啦,当我请你的”

小男孩再次发自内心的鄙视肖蔷薇,“出门不利,遇到小气鬼,我走了,后会无期”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前迈步。

肖蔷薇诧异,感慨现在的小孩真是了不得,低头看着失而复得的小钞票,怎么看怎么可爱,还是钞票最好,就算是天翻地覆,它都不会变。

还没等肖蔷薇将那一叠钞票放进钱包,又有一个声音钻进她的耳膜。

“春耀”

短短两个字,夹杂着慵懒的语气。这两个字肖蔷薇熟,可是这一次,打死她都不想回头。

如果不是这两个字的出现,肖蔷薇已经把来校门口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可也是这两个字,让她从失而复得的感慨中抽离出来,陷入另外一个思索范围:她当初吃撑了才取这么个破名字。

发声体没有再唤出那个意味不明的字眼儿,就当肖蔷薇感觉不会再丢人,准备转身寻找发声体时,一只胳膊搭上了她的肩头,热乎乎的气息,蛊惑力十足的语气夹杂着两个字窜进肖蔷薇的左耳,“春耀”

肖蔷薇打了个寒颤,向旁边走了两步,避开那个过于暧昧的动作。站定,转身……眼前人有点高,肖蔷薇平视,只能看到隐在白色T恤里的锁骨,线条很好,抬头往上看,嘴唇的线条也很好,挺鼻,眼睛迷人之处不是大小,而是里面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宽额,头发蓬松,加上那和煦的笑容,嗯,有点帅。

“喂!春耀,眼珠掉出来了”何阳讪笑着说。

肖蔷薇回神,红晕爬上脸颊,“君无心?”

何阳点头,依旧笑着。

肖蔷薇干笑两声,不知道说什么。笑容是很暖,却有说不出的威慑力,像是此时蹦出一个字,都显得多余。

“财经到师大有点远,我饿了”

“哈?”肖蔷薇脑子快速转三圈,他是财大的,他是在抱怨市政规划吗?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哦,那去吃饭?”

“嗯,我那么远来找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肖蔷薇懵了,那么远来找她,又不是她逼着他来,难道君无心闲得X疼,老远跑来就为蹭她一顿饭?怎么说也得尽地主之谊,肖蔷薇嘴角一勾,豪迈地说:“好!我请你吃食堂”

何阳蹙眉,这贴X药还真大方。继而一笑,“听你的”

肖蔷薇领着何阳往师大里走,师大本部也就只剩研究生和几个专业的留守,其他都搬新校区去了,新生没见过,大家都老嘴老脸,早就看厌了,突然来一面生的帅小伙,路边的色女们都眼露凶光。花痴果然是不分年龄的。

师大回族食堂。

“你是回族?”何阳问。

“不是”

“那做什么来回族食堂?”

“你不觉得每个学校的回族食堂都比汉族食堂好吃吗?”肖蔷薇义正言辞地答。

何阳思索一阵,点点头,“有道理”

打饭,找位子,坐下。

“别人还了你九十五块,你就只请我吃三个菜,还两个素的?”何阳挑眉,抱怨说成了玩笑话。

肖蔷薇囧,敢情他都看到了,“咳!那你加菜去”

何阳继续笑,可此时肖蔷薇却觉得这和煦的笑容后面有个坑,还是个天堑,笑容充满诱惑,可一不小心被蛊惑了,就会掉入天堑,永世不得翻身。

“不必了,先欠着,下次补上”

肖蔷薇听过有钱人都比较吝啬,看来不假。但这个下次,最好被模糊,被遗忘,最终变成只此一次,没有下次。

“上次浩言来找你,没吓到你吧?”何阳看肖蔷薇蹙眉,连忙补充:“顾浩言,就是我表哥,君千忆”

肖蔷薇恍然,继而噙上三分笑,“他倒是没吓到我,但不知道我吓到他了没?”

何阳也笑开了,“呵呵,是我的失误,还真朝杨佳这条线去打听了”

肖蔷薇眉头一紧,原来是他查的她,也就是说她冤枉了君千忆?君千忆不但是个草包,还是个不会干技术活的废物?“你怎么知道我和十四说,我叫杨佳的?”

何阳不好意思地看了肖蔷薇一眼,“上次你们开语音,你把语音的频道发在队伍里,我就光明正大的偷听了会儿”

肖蔷薇轻嗤,这灯火阑珊也太那什么了,大神是个草包,金主是个鸡婆……

“不过还好,师大大三读会计的,只有一个叫杨佳”何阳看她没反应,进一步解释。

肖蔷薇笑了,也是,杨佳那么普通的名字,要真多几个还就混乱了,“嘿嘿,没事,反正不是我,对了,那粥粉面饭的IP也是你查的?”她不关心他是怎么查到佳佳的,她关心的是他还知道多少,问清楚了,被揭穿时也能瞎掰。

“嗯,我学计算机的,不过,没用到正处上”何阳毫不避讳地坦白。

“蔷薇!”从远处传来一声呐喊,遏制了肖蔷薇继续深问的计划,声波直击肖蔷薇心脏,抬眼望去,待看清楚声源时,肖蔷薇两眼一黑。

秋香拉着佳佳一路小跑过来,手里端着餐盘,餐盘里的菜也欢快地上蹿下跳。跑到肖蔷薇这桌,毫不客气地用身子轻微碰撞肖蔷薇,逼着她往里挪,三个人就这样挤着坐成一排。

“呀!蔷薇,我以为就你一个人,这个是?”秋香“很惊讶”地问。

肖蔷薇看着秋香滑稽的夸张表情,憋住胸腔里的笑意,恐怕秋香和佳佳就是看见这个人才过来的吧!“哦,他啊,和你们说过的,君无心”

佳佳盯着君无心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了好几轮,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和肖蔷薇去玩那游戏了,“君无心啊,你好你好,蔷薇没少提起你”

何阳依旧和煦地笑着,“她都说我什么?”

“她说你好……唔唔唔”佳佳那个“有钱”还没说出来,就被肖蔷薇捂了个严实。佳佳就是太耿直了,说多错多,千万不能让她把不该说的都说出来。

秋香忙打圆场,“蔷薇说你好帅,我们都不信,现在见了,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何阳挑眉,“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她之前就和你们说我长得帅了?”

肖蔷薇语塞,那俩捣乱妞也默了。

何阳又一次语出惊人,看了看佳佳,又转头看向埋头扒饭的肖蔷薇,“这才是杨佳吧?”

杨佳喜出望外,“你认得我?”

“岂止是认得你,我还知道你爸叫杨明”

“嗳?这你也知道?”佳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继而又愁眉苦脸,表情转换的速度,就跟学过变脸一样,“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哎!可是我有男朋友了,虽然你比他帅,但是我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啊!”

看着何阳一脸无语的表情,肖蔷薇憋笑憋到内伤。谁说女人看到帅哥时都会成为手忙脚乱,无计可施的废柴,看看佳佳,整一个把帅哥逼到无语的人才。

何阳挑眉,显然看不惯肖蔷薇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带着他特有的媚惑嗓音,缓缓地说:“杨佳同学你多虑了,我认识你只是因为春……不,蔷薇小朋友调皮,给了我假信息,事实上,我和蔷薇,是大话西游三里官方承认的合法夫妻”

“咳咳……”肖蔷薇刚咽下的青菜,被何阳那句“大话西游三里官方承认的合法夫妻”弄得哽住,本来朝着食道的方向明显一歪,去了呼吸道,引得肖蔷薇一阵猛咳。

理顺了呼吸,平复了心境,肖蔷薇看了看秋香和佳佳,两人正惊诧地瞪大眼睛回看着她,肖蔷薇又瞥了眼对面的何阳,他正抱着双手,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呃……那个,吃饭,吃饭!”

所谓一物降一物,上次君千忆被肖蔷薇弄得恨不得现挖个洞钻了,这次君无心一定是来报仇的,害得她很想问君千忆的洞挖好了没,他俩一块儿钻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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