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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铄石流金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王维《使至塞上》

骄阳似火炙烤每寸焦土,寸步难行忧愁迷惘前路,生命之源在此匿迹销声,希望之火继而销蚀殆尽,蛮荒乱野不见寸草,漆漆虬枝偶有乌鸦短啼,这便使人惊讶于如此恶劣环境里难得的顽强生命。

燕凌天疾步奔走于不见天际的荒凉之地,此刻正值傍晚仍烈日炎炎,广袤天际但见落日如圆盘分外耀眼,万里无云一片死寂犹如死亡前的赞礼,而遥远处偶尔传来乌鸦的啼叫不觉使人惊悸。

在落日吝啬收敛最后一缕阳光夜幕骤然拉起似乎在一瞬间已至深夜,燕凌天口渴难耐,入此阵尚未一个时辰已忍耐不住,他意识到能使自己这副将要坍塌的躯壳行走下去的唯一动力不是那份若有若无的意识而是意志力。

倚在一棵枯萎的虬枝旁歇脚却想不到将合抱之木噼里啪啦地蹭断,栖息在枝头的一只乌鸦发泄般急促的啼叫以示不满,亦如死亡之歌,燕凌天恼怒不已挥剑乱舞,乌鸦声声幽怨徘徊良久不愿离去,对这只食腐动物而言燕凌天最终是它的盘中餐,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从未经受过这等温度的他当然极度不适,不敢想象黎明来临时会怎样,或许灼热的温度足以将他烤焦烤熟,手臂上的皮肤将像龟壳般皲裂,迎接自己的是毫无疑问的湮灭。

阳光平直照射荒野,不觉间黎明来临,收拾好行装燕凌天疾步前行。

闯入眼帘的是一座摇摇欲坠的高山,他甚至不知道是何时出现,却也不管那么多径直向前走,突然察觉脚下一块碎石动了下,起先以为是风但只在眨眼间脚下开始剧烈摇晃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放眼望去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惊呆了。

山顶数以万计的石头不住地颤抖紧接着几乎在同一时刻向天空炸开一道豁口伴随震耳欲聋的轰鸣碎石如瓢泼大雨般下落,山顶此刻沸腾了炽热的岩浆浸润浓重的烟雾以摧枯拉朽之势问鼎苍穹。

燕凌天自知大事不妙转身疾驰,炙热的岩浆如决堤洪水般倾盆而下,滚滚浓烟看不清前路,他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却吃惊地发现岩浆构筑的所向披靡的洪流如暴怒的野兽妄图将他吞噬。

蹑影追风步在此刻被升华至又一境界,恍惚间感觉时间因此而静滞甚至静止,世事沧桑可以为己所支配,其感觉之美妙不可言状。

适才躲过火山岩浆之袭击却不想炎阳高照大地滚烫燕凌天早已叫苦不迭,炙热的温度使得他有种遍体被蒸发的感觉,想找个凉快的地方只见一片莽苍四处空旷,属于他的选择那便只有一种——跑。

燕凌天足足奔跑了三个时辰,体内的功力几乎消耗殆尽总偏偏觉得那轮太阳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能感受得到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一旦被包围将是万劫不复的致命深渊。

看着天边那轮太阳他想笑,笑自己如同被人玩弄的木偶只有被玩笑的份儿,笑过之后除抗争外别无他法,考虑到这样下去不是精力殆尽筋疲力竭而死便是被烈日炙烤为骨灰遂加快步伐。

恍惚之中听闻幽寂之处传来一股蕴含杀伤力的声音:“你若听从老夫的建议便能披荆斩棘大破此阵。”

“敢问你是?”他对这天籁之音感到些许神奇。

“天机不可泄露,你一无名小卒配不上听我鼎鼎大名。”声音依然沉闷。

“敢问前辈您是何方神圣?”突然想起风沙阵中遇到的那个前辈与这位不愿露脸的神秘人物说话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是已经说过不要继续盘问,听我的谆谆箴言便是了,作为一历尽沧桑之神人我不会对你有何非分之想。”

听着他呜呜哝哝的语气燕凌天真切感觉到他喉咙里一定含了一大块浆糊,欲细细解读:“前辈之言晚辈铭记在心,不过您应该拿出具有说服力的东西好让我信服。”

前辈沉吟了会从遥远之处满眼无辜地看着同高温做斗争急速奔跑的他:“我可以帮你减轻高温炙烤之苦。”

“前辈所言是真是假?”此言一出燕凌天两眼放光,此刻没有什么能引起自己强烈的兴趣除了使自己感到些许凉爽,“前辈不可骗人,你若能给我一片阴凉我将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我让它凉爽它凉爽便是。”说话间巨日顿时消失不见怒雪漫天还未感到些许清爽彻骨之寒扑面而来继而沁透全身各处,仿佛一丝不挂被置于三九之雪地,其寒冷可想而知。

“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凭良心说可否听从我的教诲?”

燕凌天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彻骨的寒冷侵透每一寸肌肤身体因奔跑流出的汗当时便结成冰,他张了张口终于艰难地喊出口:“还是让我热起来,不然就要死掉。”

“你这混小子,不是想凉快一下吗?老夫好不容易把太阳吞了下去你又让我吐出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想被烤焦老夫就成全你。”

说罢一轮烈日毅然悬挂于空中,凝结在身体的冰渣瞬间蒸发殆尽,他只好掉头就跑,身后传来前辈疑惑不已的询问:“为啥?这不科学。”

燕凌天这次变聪明了:“前辈既然有移星换日之术何不收我为徒,晚辈一定谨遵教诲尽犬马之劳。”

前辈几乎受宠若惊欢喜不已:“古往今来能甘愿做我徒弟的侠客尚未过十,你便是第十个,且容老夫直言:多少仁人义士做我徒弟不过两时辰便打退堂鼓洗手不干,你若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否则到时候老夫对你绝不心慈手软。”

“我能入此阵便是修炼真本事若不能得到前辈真传便是此生一大憾,前辈莫要怀疑晚辈能力。”这话说的铮铮铁骨似有万般决心。

“痛快!既如此师傅且容你舒服一个时辰。”说话间已如春秋时节之温馨气候,浸润在这般舒适环境里燕凌天停止奔跑伸展双臂惬意呼吸怎一个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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