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恒寿已坐在桌旁,二老爷的脸虽刻了岁月的痕迹,依旧可辨出年青时那张俊秀的脸,着一身黑色的暗花铜钱的长袍,外罩着件靛紫色绸缎马褂。
大少奶奶来的时他站起来相迎,大少奶奶坐下,紫荑道:“二叔的身体好了。”
二老爷正襟危坐,道:“已好,年青人多知道些学问是好的,听说你已经上大学了?”
紫荑应了声是。
二老爷扭头问紫枫道:“紫枫,你有什么打算?”
紫枫道:“爸,你若是认为学问好,不如答应我,让我出国留学。”
满坐的人睁大眼睛望着他。
二老爷道:“你想学什么呢?”
紫枫道:“我想好了,去德国学化学。专门研究制造新式武器。”
二少奶奶道:“我就你这么个儿子,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也想想妈的心情。”
紫枫最怕她母亲抹眼泪,嚷道:“妈,你又来了。”
三少奶奶道:“三嫂,紫枫出息了是好事啊,不像他三叔天天无事瞎忙活。”
二老爷沉思片刻,道:“你既决定了,我也放手。只图你能学好,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病了这么久,这该想的该说的该做的我都会积极的去想去说去做。”
夏和替二老爷斟酒,二老爷拿起青花瓷小盅一饮而尽,痛快道:“唐家许久没有银子进项,坐吃山空,不是唐家人的本事。”
说着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道:“我们要为唐家的生计着想。”
大少奶奶拉不下脸,硬着头皮道:“二叔你说的又何尝不是呢?你大哥的人你又不会不知道,他若有心归正,找个事做做有什么难的?”
三少奶奶道:“是呀,你三弟也是,从前享够了清福,现在这个乱世让他做事,他也不惯。”
二老爷皱着眉道:“也要想点法子,大嫂、三弟妹若听我的,索性就把这老宅分租出去。”
几个急道:“分租?”
二少奶奶道:“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让外人进进出出的多不方便。”
二老爷坚定的眼光打消了她们的疑虑,道:“临街的地面很值几个钱,东西总长六十多米,若建些门面租出去,怎么说也有几个收入。”
三少奶奶笑道:“二叔这主意不错,算算建好也有二十间门面,一个月下来收入可观呢。”
大少奶奶使个眼色与三少奶奶,道:“若是以三弟妹平分店铺我倒没话说。”
二少奶奶听了心急得快吐出来,大少奶奶慢条斯理道:“既是二叔的提议,那么我们也情大愿给二少奶奶一份,只是我和三弟妹少了六间房,一时半东西挪不也来,没处放得,可不淋坏了。”
三少奶奶不支声,两人维护起自己的权益,二少奶奶本以为大少奶奶不愿意分一杯羹,听她这么说,才知道原为房子减少计较,方道:“大嫂说的有理,这么着,从正厅东西中分也四间房来与大嫂和三弟妹摆放物什,如何?”
大嫂笑道:“哟,这怎么敢当。再没上主也不能占了二弟妹的房子。”
二少奶奶挤出大度的笑容,道:“这有什么了争的,大嫂和三弟妹不和我计较,宁愿舍弃当街的房屋,分了我一份,我再怎么补偿也是使得的。”
大少奶奶道:“我也不和二弟妹争,就这么说定了,这门面改建的事还有劳二叔多操心。”
二老爷着夏和斟酒,笑道:“一家子就这么和气生财。”说着紫荑姊妹都笑了。
二老爷喝得脸微红,眼里一份醉意,二少奶奶怕他旧疾复发,便劝道:“老爷别贪杯了,夏和你扶老爷回房休息。”
二老爷口内笑道:“我没事。”手却不由自主,跟着夏和去了。
三少奶奶笑问:“二嫂的丫头叫夏和,我的丫头叫什么呢?紫荑你替我想一个。”
二少奶奶道:“三弟妹,名字现成的,你不开窍。”
三少奶奶不解:“谁帮我的丫头起了不成?”
二少奶奶的左手张开,左右晃动着,像炼气功,指道:“春和,夏和,你的可不就是秋和?”
三少奶奶点头道:“名字很有意思,只是秋和不好,老气横秋的,倒不如叫冬和好。”
大少奶奶道:“秋和也罢,冬和也罢,都从个和字,左不过是个丫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