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河西陆,志国西南多高山,这里九山一水一分田,田地贫瘠,生活极为艰难。大山里的一个小山村,这里山穷,地穷,人更穷,大人都外出求生了,只剩下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老人和孩子。
死的人死了,活的人活着。他们互相依偎,奇迹在这里不断诞生,奇迹就是老人孩子大多数人活着。
奇迹源于一个没有姓名的孩子,村里人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是被村人捡来的孤儿,那是一个雨天,他被捡回来,老人都叫他小宇,一开始他也不知道雨字怎么写,后来他会了,雨就变成了宇。算上他村里一共有十个孩子,他们像一家人,在小宇的带领下与天斗,与地斗,争每一口吃的。
日头又落山了,这里山太多,太高,日头落下就没了影子,小宇盼望着日头能多留一会儿。可是日头根本无暇旁顾一个蚂蚁一样渺小的孩子的热切期盼。小宇想日头也是有家的人,所以它那快往家赶,我的家人都在村里,我就不急着回家!他们都在那里,你日头急什么呀!
小宇把村子里的人都当亲人,他夜里并孤独。他怕夜,是因为夜里有太多的人,也不是人,他们住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诱惑他,引诱他成为脑海中那一个他。他们不断向小宇展示他们的能力,许诺他各种好处。
本来小宇想答应的一个,可是选择太多了,也就没有了选择。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小宇他们不断的在长大,村里的老人不断的死去,世界仿佛本来就这样。
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小宇不停的想这个问题。小宇没有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的脑海中每一段记忆,也是每一个神念,向他呈现着不同的世界。
又是一个落日,小宇一个人坐在土丘之上,土丘稀疏的长满了芨芨草。小宇坐在草上,呆呆的看着西天的云彩,云霞铺满了天空,美极了,像老爷爷们讲的新娘子的脸。
彩云易散,须臾,夜就吞噬了美丽的天空和辽阔的大地。天下变的像那讨厌的老鸦一般黑。小宇拍拍露着屁股的下裳,扛起地上猎物,想要回家。就听到村子的方向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他向家飞快的跑去。
当夜小宇十妹弟中高于马腿的人被带走了,虽然国家没有给他们半点照顾。他们却有义务为国家服役。家被留在身后,家走向了各方,家人在何处,家就在处何。小宇的心也被分成了很多份。
小宇逃了多少次,就被抓回来多少次,就被打了多少次。他练就一身挨打的本事。除了挨打,他得自己不停的干活,还有不停的走。一直走到他迷失了家的方向。他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身在何处?好在役夫的队伍里,他总能弄到一口吃的。
几年下来,他又长高一截。
当落日从无边的群山落下,光和热散去,黄昏的堇色大幕,也从天的尽头降落------
小宇低着头,无意识的迈着步,推着独轮车,不紧不慢跟在长长的队伍后。天黑了,停下休息。夜凉了,小宇的内心却是火热的,他的心想着她,就在上个夜晚,身下的玉人融化成一滩玉水,缠在他身上。
那时世界不再存在,甚至没有了自己,眼中只有对方,对方就是世界。两个世界成了一个世界,他在占有着对方,让对方成为自己。当他们累极而眠时,还紧紧的拥抱,不知不觉天已白。
当小宇睁开眼发现怀中的玉人不见了。门开处,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门外传出,穿着绿色衣裙的一名俏丽女子走了出来。化着淡装的她,却能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白里透红的脸蛋似乎都能挤出水,一双清澈如泉水般的大眼睛总是投出柔媚的神采,袅娜弄姿的腰身轻摇几步,都能给人一种视觉享受。
织姐,小宇知道村镇的人都这样叫她。
小宇,姐姐给你做了饭,起来我们去吃饭。
说着就动手掀小宇的被子,小宇脸红了起来,死死的拽住被角。惹得玉人开怀大笑。想一想昨晚那个花中游龙,再看这个腼腆的小男人,让织姐很是不解。见小宇死活不让看,织只得无奈的放手,白了小宇一眼,风情万种的离开了。小宇赶紧穿好短襟麻裤,他老实的坐在织姐的对面。
很快小宇就吃完了,他停碗放箸。对织姐说,我这就走了,队伍晨时一刻要集合。
你能不走吗?
不按时集合的人视为逃犯,我不想给织姐添麻烦。
不麻烦,我去跟你们领队说去。我要一个人他们还是会给的,我亡夫是这支部队的曾经统领。再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役夫。
我不想留下,我留下干什么,让你养着我吗?
小宇说完还是起身走了。
是啊!我留在那里能做什么?再说自己是谁?这是他不敢对别人说,自己也不敢想的问题。他的头脑中有很多段莫名的生命的记忆,他们在争夺自己的脑海,十多年了,一直就这样,要不是他们争取的厉害,他早就不是小宇了。前日伍长派人去给织姐送柴米,自己在墙外看到了她,然后自己就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怎么衣服就破了,自己就走进了织姐的闺房,然后就是后来这样子了。可是我不是风流,只懂风情的家伙,我是小宇,虽然自己也爱美丽的织姐,但那一刻她是为我盛开的吗?我能让她如此美丽吗?我要是风流就好了,可还有那多的记忆想要我成为他,在我内心中,我谁都不是,我就想成为我自己。一个边陲小村庄中的长大的孤儿,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不知道小伙伴们跑了吗?他们现在活着的吗?在心中,这是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他们活着,他走了很多地方,看到很多,也听了很多,就像他看到那一条条记忆之河在他心中流淌。他看到了金钱、能力、智慧、权力还有许多的欲望,但他愿站在那看,看云起云落,看沧海桑田,也不愿投入到那欲望之河中,他怕自己没有了,再也见不那些儿时伙伴,那些比家人还亲的兄弟姐妹。
搭好麻布帐,士兵们除了守护的人,都入睡了,他们役夫只能守着篝火过夜。小宇真的睡不着。那一夜,他变成了一个男人,是织姐让他无法再旁观下去。他知道在起床的那一刻,不知道风流为什么就没有再出现,但他的行为记忆却都被他印刻了下来。他抬头看那极远的林木,在夜色中,它们像一团烟雾,遮住了他的双眼,他的目光像是跨跃了那大山,来到了织姐的身边。
这时她一定正在怀念远人,便那人不是我小宇,那远人只能是风流更准确的说是风流的生命印迹。小宇有点恨,为什么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无能为力的弱者。她一定是登上了闺楼,开窗远眺。她一定在想,此刻我走到了何处,我在做什么,日暮停行,我吃饱了吗?我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新的事情,在店肆有没有喝酒,和当垆的酒家女调笑了没有。当然更多会是昨夜的甜蜜。遐想着别后重逢的情景。梦中的小宇笑了出来,原来是小宇心事如澜只是梦。
小宇想,也许风流只是织姐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过客。
起来了,一群猪猡,都她妈的给我起来,一个个伍长挥动着手中的长鞭高喝。口、手还有脚并用着。小宇又是鼻青脸肿的爬起来,小宇每一次都睡不够,都要在伍长的殴打中醒来。好在每天晚上不同的记忆都会在他身上实验一点东西,如呼吸、如抗打什么的,打完了第二日跟没事的人一样。反正每天小宇都是被打了才起来。等他起来,伍长的每天晨练就结束了,等伍长们吃完饭大家才开拔。
小宇照例饿着肚子,跟着大部队迤逦而行。
老武凑了过了,往他手里塞了硬梆梆的东西,小宇低头一看,是榛子面团。他看了看老武,老武对他点了点头。
小宇几口就吃了进去。
对于小宇来说,吃的东西来之不易,他记得就是这样一团喂狗的榛子面救活了十妹一条小命。
现在他们都能自己找吃的东西了,不用我再为他们操心了。
当沉浸在对儿时的回忆时,锋镝大作,是敌袭,万箭齐发,真不怎不好看,就样一大片破麻布盖了下来,不好看。心么想着,手脚可没有闲着,他一手拉住老武,双脚一蹬地,斜着滑进了粮车下。然后再看外面一片箭草长了出来。还能听到让人心骨悚然的惨号。外面箭雨停了,小宇的动作可没停,他拽着老武就向密林处逃去,倒在地上,找一处茂密的灌木藏起来。片刻他们身边就过去了好多士兵皆着黑衣黑甲,反正不是志国士兵。等士兵都冲了过去,他拉着老武开始向相反方向跑。身后是一片杀戳,老武回头一看,两条腿就软了,说什么也无法再站起来。
无法再逃了,小宇赶紧找树枝,盖好自己和老武,等夜幕的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