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幻想着能在那家酒吧里碰见夏小沫。
阿捷的开着车来接我们,晚上七点,我们就进去了。没有我想象中的喧闹,这是个轻酒吧,很典雅。
有驻场的歌手弹着吉他在聚光灯下唱着安静的歌,诉说着自己的心事。我看了看那位歌手,十七八岁的样子。
阿捷点了瓶红酒,服务员把它倒进了我们的高脚杯。
“暮县什么时候也开起了这种玩意儿。”阿豪端起杯子,看着里面的红酒。
我无心品味红酒和音乐,四处张望着。
“其实这地方你看起来很清新,其实还不是和大多的夜店一样,充斥着诱惑和欲望,男男女女都来这派遣寂寞,当然,也不全是。”阿捷老成地说着。
浅昂挑挑眉:“你看,那边几个女的一直在往这儿看呢,难不成有艳遇。”
阿豪看了看她们,回过头来说:“算了,这地方的女的,八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捷赞同的点点头。
我们碰杯。
其实我的内心无比焦急,我怕我等不到夏小沫的出现。
酒吧的灯光调得很暗,九点多的时候,夏小沫还没有出现。我失望地举着辈子,若有所思。
有个女的过来搭讪。
“帅哥,有没有女朋友啊?”她轻佻地看着我。
阿捷他们都“咳咳”两声然后埋头喝酒。
“帅哥,说话嘛,有没兴趣过来和我们喝一杯啊。”她指了指她的位置,几个女孩在向我招手。
“不用了,谢谢。我来等人的。”
那女的还是对我不依不饶,估计是喝醉了吧。我给阿捷使着眼色,他心领神会地过来解围。
“美女,我哥们是来等人的,这样吧,我陪你们喝,成不?”阿捷端着酒杯说。
那女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西装和腕上的名表,高兴地把阿捷拉了过去。
我松了口气,去了洗手间。
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个酒吧洗手间的设计,洗手的地方竟然是公用的,在男卫生间和女卫生间门口的中间。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我洒了点水在脸上,喝了酒后,脸上有点烫。我关掉放水开关的时候,旁边来了一个女孩。
对着镜子想要整理着装的我,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和身旁的她。我僵在了原地,心跳极速加快。
短发,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那张再熟悉不过的,朝思暮想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夏小沫!
我猛地转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也愣住了,迟疑的看着我。
我曾无数次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过我们重逢的情景。那一定是场轰轰烈烈的邂逅,用等待和执着写下的信念,最终感动上苍后带来的重逢,一定会有最热烈的拥抱,一定会有喜极而泣的眼泪,一定会有浪漫到如少年时光里那抹明亮的阳光。
但是,这样的重逢,还是出乎了我所有的预料,平静,意外,始料不及。
“小……小沫”我颤抖着喊出了她的名字。
“好久不见。”她说着,还是那样动听的声线。
这样的对话确定了这些年我等待的意义,她就是夏小沫,她就是我在等的夏小沫!七年了!七年了!我等了七年,你终于回来了!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
“要不,我们喝一杯?”小沫笑着,歪着头问道。
我和小沫找了个位置坐下,发短信告诉他们我找到夏小沫了,现在在靠窗的位置。
小沫叫服务员开了瓶红酒。
她亲自给我倒上,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一直都联系不上你。”我问道。
“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吧。你呢?”小沫端起杯子敬我,她已经完全被岁月打磨得圆滑,老成,曾经那些疯疯癫癫的日子,确是一去不复返了。
我喝下一口酒,说道:“不好。”
小沫倒是诧异的看着我:“为什么?你应该考得好吧,听他们说,你在四川大学,不错哦。”
“是啊,大家都觉得我过得好。”我端着酒杯,又是一口酒下肚。
其实没有说出口的话是“没有你,我怎么可能过得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道。
“两个个月前吧。”小沫凝望着高脚杯。
“你现在在干嘛?看样子应该没有读书了吧。”我问着。
她喝了一口酒,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啊,去西藏的几年,就已经没怎么读书了。哪像你啊,高材生。”她嘿嘿的笑,一口皓齿洁白如从前。
“哪是什么高材生。”我低着头笑道,“那你现在在干嘛?”
“喏,就在这儿咯。”她指了指吧台。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你还是那副傻样啊。”她笑着说,“这是我朋友开的,我只是投资人,一个小股东而已。”
“投资人?发财了?”我半开玩笑道。
小沫的表情变得暗淡下去,她举起杯,和我碰了一下:“干!”然后半杯红酒被她一饮而尽。
我不知道为什么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小沫就转移了话题,这些年,我们都不在彼此的身边,我以为,再次重逢后的我们,会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但是时光说不允许,有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变了质,我们都保持着朋友间的矜持。小沫的成熟,让人有种不可企及的距离感,我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
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我好心疼她的变化,伪装的保护壳更加的厚重,她不说,我看得出。
今晚的第一位歌手唱完她的最后一首歌后,酒吧里的人都鼓掌,欢呼着。
小沫有些醉了,红着脸,问我:“想不想听我唱歌,就现在。”
“现在?上台去?算了吧,小沫,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我叫来服务员结账。
“真扫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无趣了。”小沫跌跌撞撞站起来,拿起包准备走。
我向阿捷借了车钥匙,然后让小沫上了车。
她坐在我的副驾驶上,两颊绯红。
“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我问道。
小沫摆摆手:“不要,还早,逛逛吧。”她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
我慢慢开着车,在夜幕里穿行。
暮县的变化真是大啊,每条街道都进行了整修,统一的柏油路,统一的行道树,全新的街灯,挂着国旗,商铺和小区都进行了整修,焕然一新。
一路上,小沫都望着车窗外面,不说话,流动的灯光在她脸上变换着。她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了,我们都长大了。
“去学校吧,我们曾经的学校。”小沫说道。
“嗯。”我点点头,调转了方向。
南北大道两旁耸立起了各式各样的建筑,有小区的,有商铺的。
“变化真是大啊,以前在这儿读书的时候,两边都还是矮平房。”小沫感叹着。
车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停下了,现在这个时间,学校已经熄灯了。我们坐在车里,聊了好多回忆。
关于那些年,那些记忆,被我们重新翻了出来,我如获至宝的享受着这样的时刻。
“那个时候自己真的好傻,身边有你这么好的一个人都不懂得珍惜。”小沫笑着。
我的心跳了一下,转头看着她。我犹豫着,要不要,要不要向她诉说我这么多年来的思念。她还是望着校门的方向:“那个时候,经常会在校门口等你,呵呵,好傻,我逃课已经逃成习惯了。”
我牵住了小沫的手,想要表白。
但她把手猛地缩了回去。
然后气氛无比的尴尬。
我们继续聊着那些回忆,但是对于这几年的遭遇,她绝口不提。我没好意思多问,但对于我来说,她越来越像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