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乱的灯光下，墨小寞看到了齐修远那僵硬的表情和微皱的眉头，这让她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忍。在她的眼里，齐修远似乎永远是笑着的，就和她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齐修远的笑像太阳，明亮耀眼，充满了温暖和活力；而她的笑却像是月亮，虽然也会有微弱的光华，却永远是清冷和凉薄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在墨小寞以为他会就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问她，却没有抬起眼睛，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想？
墨小寞想着，朝他的脸上看去，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灯光的缘故，她仿佛看到那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齐修远，在你那年轻干净的面孔底下究竟藏着什么？而那低垂的眼睛下面，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如果说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墨小寞曾因为不忍而有过放弃追问的念头，那么此时，她却宁愿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好让她能够在解除了心中疑惑的同时，原谅面前的这个人。
是的，她想原谅他，因为她不想在失去顾绍泽的同时也失去齐修远。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身边总有一个这样表面上不着四六，却总能温暖她的眼睛和心灵的人。
如果知道这一切就意味着要失去你，那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请你给我一个解释，一个让我不会失去你的解释……
几个小时前，在墨小寞还没有下班的时候，在她开始想要看稿子的时候，在她去接水想要泡茶的时候，遇到了杂志社的张姐。
张姐是这里的老人了，似乎除了总编，就属她在这儿待的时间最长，所以大家都管她叫张姐。
“小墨，又要写稿啊？”同样是来接水的张姐随口问着。
“是啊，总编让我改改小齐的稿子。”墨小寞笑着回答。
“我就佩服你们这些耍笔杆子的人，你说颠来倒去就那几个字儿，你们偏偏就能凑出文章来。”
“呵呵，术业有专攻嘛，张姐您会的我们还不会呢。”墨小寞笑笑说，她这绝对不是谦虚，因为张姐会的她的确不会，哦，忘了说了，张姐是会计。
“那可不一样，现在年轻人啊，可比我们强多了，你看看小齐，音乐学院毕业的现在不是一样当编辑。”
墨小寞接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不相信的回头望着张姐，“你说什么？他是音乐学院毕业的？”
“是啊，你不知道吗？”张姐点了点头，“可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啊，哦对了，他还没有毕业呢，听说今年是大四。”
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听到这几个字，墨小寞怔怔的愣在了原地，她对这个学校的名字并不陌生，因为何珮盈的资料上分明写着，她曾在那里进修过两年。
墨小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咦，小墨啊，你怎么了？”见到墨小寞愣住，张姐碰了碰她的胳膊。
回过神来，她冲张姐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意外。”
是啊，是有些意外，太意外了！墨小寞暗暗咬紧了牙根，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人家说的恨得牙根儿痒痒，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哼，齐修远，你好，你真好！
“对不起……”她看到齐修远的嘴唇张了张，说出了这三个字。
“够了够了够了！”墨小寞突然捂上了耳朵，摇着头大声的打断了齐修远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听够了这三个字！江予墨跟她说对不起，顾绍泽跟她说对不起，现在齐修远也来跟她说对不起？！如果现在知道来跟她说对不起，那么当初又为什么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齐修远，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做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睛也有些模糊，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人人都要这样对她？
“小寞，你别这样。”看着墨小寞有些崩溃的样子，他本能地想要去安慰，却在刚刚碰到墨小寞胳膊的时候，被她一把甩开。
讪讪的收回了手，齐修远的面上有些尴尬，墨小寞眼神中的戒备明明白白地提醒着他，他是个骗子！可是现在，除了说对不起，他实在想不出应该怎么做。
“为什么？”墨小寞再一次问。
“为了珮盈。”他低声说着，抬起眼来看她，“我喜欢她。”
在听到这句话时候，墨小寞彻底的愣住了，她想过几千几万个理由，或者他曾是何珮盈的学生，为了帮忙才这么做；或者他受过何珮盈的资助，为了报恩才这么做；又或者他有什么把柄在何珮盈的手里，不得已才这么做。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
“你喜欢她？可是她今年已经……”
“30岁了，我知道。”他了然的点点头，“不过感情这种事，和年龄无关。”
“就算这样，那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帮她跟我抢顾绍泽？齐修远，你这是什么逻辑？”墨小寞有些搞不懂了。
“呵。”他笑，“喜欢她，就该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不是吗？”抬起了眼睛，他微笑着看向墨小寞，那笑容仿佛冬日的暖阳，能够在瞬间融化冰雪。
“是吗？”墨小寞反问，“她呢，也同意你这样做？”
“没有，她不知道我回来了，直到那次访问。”
原来是这样，摇了摇头，墨小寞轻轻的笑，也许是齐修远的爱太过高尚，也许是自己的爱太过狭隘，总之，这样的感情她无法理解。
“齐修远，你这个疯子……”她轻声的骂他，却没有办法恨他。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身边总是这样的人？江予墨是傻子，齐修远是疯子，而她自己呢？大概是疯子＋傻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