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晓然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肯定是个人,绝对不是梦中的鬼追出来。
施晓然不敢出声,自己的确是在房间里,这房里的其他女子也在,沉入酣睡对危险毫无知觉。
这人穿了一身黑衣,笼罩在黑夜中身影幽黑深邃,站在自己床前方的墙边,目光的确是在看自己,却也没什么动作。缓过神来,施晓然觉得这身影挺熟悉的,想了想试探着问:“顾北遥?”
那人“嗯”了一声。
施晓然随之上了怒气——靠,你深更半夜不睡觉想吓死人啊?
不过她是不敢将怒气表现出来的,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坐了起来,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顾北遥没说话,却突然出手,施晓然只觉得一根链子一样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腰,一个带劲被拉出了被窝,撞入男人的怀中,随后腰上箍了一只手,自己又瞬移了。
施晓然被带到了屋顶上,顾北遥放开了手,衣服却被女人死死抓住,并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过了好一阵,施晓然才敢松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翘角飞檐的屋顶在黑夜中格外沉静,远远近近都是房屋,飞天堡的确很大。
身边的男人不说话,施晓然也猜不透他想干什么,敌不动我不动,只是抬头看星星。黑色苍穹,深邃高远,今夜星河灿烂。
良久,开了口:“你的手下把我的弄丢了,我被拐卖到这里的。”施晓然怕他计较自己跑了。
“是他们无能。”
“你的武功很高吧?”
顾北遥看了看她,道:“尚可,但人外有人,武学本无止境。”
好高深啊,看他年纪轻轻,应该也算是高手了,施晓然又问“学武难吗?”
“你想学?”
“我想有自保的本事。”这倒是心底话。
“你不必学,也学不会。”
被打击了,想来也是,自己被嬷嬷逼着学点走路都想哭,而且一般学武好像都是从小开始练的,自己这样,肯定不行。
难道自己只能任人宰割?
施晓然想起这个男人之前想把自己带回去做第五房小妾,今夜又专门来找自己。之前那个梦太恐怖了,施晓然真的是害怕七阳宫了,宁愿跟顾北遥回去做他的小老婆也不愿去那个地方,好歹这个男人不像坏人,长得又帅,于是问道:“你今晚是来带我走的吗?”
不料男人却说:“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像再说来买个菜一样。
真是奇怪的男人,大半夜不睡觉,把自己拎出来吹夜风,还在屋顶上傻站着,这个世界真是不可理喻。
“你为什么要来看我?”难道真是喜欢上自己了?
顾北遥低头想了想,说:“你很奇异!”
连这个都看出来了,原来这位大哥真是高手,不知道能否看出自己是穿越的。难道自己想错了,他想把自己带回去不是为了做第五房小老婆,而是想做研究?赶紧问到:“你当时为什么想把我带回去?现在为什么又不想了?”
顾北遥没有回答,他只是觉得,这样奇异的女子不能随意放掉,先把她带回去再说。
不过今晚不必带走她。
过了一会,才听顾北遥说:“你马上要跟着去七阳宫?”
施晓然点了点头,说:“是啊,恐怕你就不能像这样随便来看我了”,想起什么又问道:“是因为我要去七阳宫所以你才不带我走?”
“是的。”
原来他是怕得罪七阳宫。
虽然顾北遥有了四个老婆,第一次见面后就想把自己带回去,但他是自己来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心里总是觉得更亲近一些。没想到他有贼心没贼胆,真是可惜了一张脸。
施晓然顿时觉得自己和顾北遥还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张冷峻帅气的脸看着也不怎么舒服了。
时值夏末,夜风微凉,自己又是被他从被窝里拉出来的,身上只着单衣单裤,呆久了也是有点凉的,况且也没什么好继续和这个男人说的。语气不好道:“我要回去睡觉了,要是你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把我带下去。”
顾北遥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有点不高兴了,看她无心在呆在这里,只好带了下去,从之前出来的窗户翻入,才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吗?为什么她们不醒?”施晓然指着床铺上陷入沉沉睡梦的姐妹们问。
“没什么,点了睡穴而已,明早无碍。”顾北遥淡淡地说。
“哦,既然没事了,你也走吧。”
顾北遥也不再说什么,跃出窗外转眼消失了。
施晓然爬上自己的窝,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了,还是好好睡觉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总不至于是来当炮灰的,难道还活不下去了?就算真的活不下了,今天也要好好睡觉,自己愁也没用。
农历七月二十九,大吉,宜婚嫁。
七阳宫派来人一大早就到了,说是迎亲,不但宫主没来,迎亲众人个个佩刀带剑,表情都严肃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
施晓然只远远看家新娘穿了火红的嫁衣,身姿婀娜,是怎样的花容月貌却没看清楚。新娘是没遮盖头的,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一辆豪华的红色马车,
随后便是这些陪嫁丫头跟在车后,再后面就是押运的嫁妆。七阳宫的人主要行在队伍前后,有些骑着高头大马,很有压迫感。
逶迤的婚嫁队伍出发了,刚开始的时候迫于压力,行在一起的女子还不敢说什么。走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小声交头接耳,只要不议论七阳宫和飞天堡的是非就好。夏末的太阳虽不比六月,但是还是有些毒的,大家都走得汗涔涔的,唯有七阳宫的还神清气爽的样子。到了午饭时间,队伍休整了半个时辰,发了些干粮饮水,随后继续顶着中午的骄阳行进。
下午走在车后的陪嫁女子便不再有声有笑的了,大家都省着力气赶路了。施晓然发誓自己一辈子都没走过这么多路,走到太阳偏西时两条腿沉得要死,路过城镇之时大家心里都有了快看到黎明曙光的感觉,结果七阳宫人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路过城镇继续行军,看来今晚注定露宿荒郊野外了。
等到太阳完全落下山时队伍终于停下来了,安营生火 ,远处烤肉的香味钻入鼻中,大家觉得更饿了,都想着美美吃上一顿睡上一觉。结果晚饭端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肉,看来那些烤肉是七阳宫人的伙食。飞天堡的人的确不受待见,除了新娘子,众人的伙食都差不多,不过却没有人挑三拣四,吃饭时一个个狼吞虎咽,将平时学了大半个月的规矩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见是饥饿面前,神马都是浮云。
饭后施晓然领了热水进来,脱了鞋一看,果然脚上磨了好几个水泡,一边泡脚一边不断按摩腿部肌肉,希望明天起来腿不要太疼。
天刚亮的时候便被叫醒,用过早饭后又开始了行军。施晓然的双腿肌肉都反着酸痛,脚板由于昨天的水泡更是受苦,切身体会到了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艰辛。每当身边有骑马的七阳宫人经过,心里都忍不住骂:“你丫是男人吗?哪有男人骑马女人走路的。”
按目前的行进速度要走二十多天,七阳宫的人明显对这群人的速度很不满,脸都板得更有型了。
翻山越岭、穿镇过河,清晨出发,夕时入宿。施晓然有时会想,要不要趁管理松懈的时候逃跑了?自己身上又有银票,只要能逃走,生计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这里很多人都有武功,会不会很快就被抓住啊?要是被抓住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对自由的向往占据了施晓然的心,自己要等待机会见机行事。
没想到这个机会在第五天晚上出现了,这晚施晓然去拿热水时去得稍微晚些,大概也有打水人今天打得少的原因,已经没有热水了,施晓然还没洗澡,再三央求给些热水,管事的是飞天堡的人,摊上送嫁这个差事心里郁闷得很,今天喝了些酒,听施晓然要水便烦了,扔了个桶给她,道:“要水自己打去,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那边有条河。”说着指了个方向。
施晓然便拎着木桶转身朝那边走去,管事人的声音在她身后“洗那么干嘛,到了地方还不是要给人污的。”
这条河离营地有好几百米,路上黑漆漆的,两边长满了不知名的如人高的草,施晓然听着营地的声音越来越远,四周安静,也没什么人,心里也有些害怕,转念一想:没人跟着自己,这不是个逃跑的好时机吗?
举头望去,几百米上游的河滩是很大的一片芦苇,藏个人是很难找到的。现在亥时已过大半,营地里好多人已经睡了,刚才那个叫自己打水的人似乎也有醉意,估计要明早才会发现少了个人,他们以为自己跑远了,而七阳宫的人肯定不会为了个丫头耽误行程。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
施晓然将木桶扔到了河里,向芦苇丛跑去。
芦苇丛的地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施晓然跑到一处密集处,找了处干的地方,抱着膝盖蜷做一团。她不敢再往更深处跑了,怕有沼泽或是突然蹦出个什么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