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
安常在看她如此,浅浅一笑:“苏青云接旨。”
几人跪下,垂首,听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之子苏青云,有勇有谋,才德兼备,与黥川一案立下大功,擢封赏京城东郊庄园一座,以示鼓励,钦此!
“什……什么!”
此刻,罪魁祸首正躺在床上,微微勾起唇角,他能想象苏青云震惊是错的摸样,他就是为了这一刻来的呀。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苏卿颜被赏赐了一座庄园的的消息就全城皆知了。附带一条:听说皇上在苏青云那儿过夜的啊!
“苏青云,你怎么回事!”
苏卿颜一只脚刚踏进吏部大门就被人喝住了,无奈的回过头,就看见云千叶一脸不满:“王……王爷。”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云千叶大步挡在她面前,一副恶霸的架势。
“什……什么说清楚……”
“还装蒜,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云千叶瞪着她,“那天不是说好了一起出查那个董兰婷的老底吗,你怎么换了个衣服人就没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苏卿颜心里舒了一口气,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你脑子怎么长的,那时多少天以前的事情了,今天才来问。”
“我……我有事的。”
“什么事,比来质问我还重要。”
“我……我……要你管啊。”云千叶支支吾吾起来,苏卿颜觉得好笑:“那你也不要管我了。”说着就要往里走。
云千叶转身拉住她,道:“这个……好,你的事情我不管,可我皇兄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啊。”
女子一愣,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里走:“我怎么知道啊,莫名其妙的就给我个庄园。”
“我说的不是这个。”云千叶跟在她身侧,“他怎么会在你家里过夜的。”
苏卿颜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一脸警告:“你小声点,还嫌我麻烦不够啊。”
“唔……”云千叶扒开她的手,“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是给我洗尘的……说我在西边辛苦了。”苏卿颜一脸不快,“喝多了就睡着了啊。”
“怎么可能!”云千叶瞪圆了眼珠子,“皇兄他可是千杯不醉!”
“别吹了,就昨天,他明明喝多了。”苏卿颜摆摆手,不以为意。云千叶撇了撇嘴,看见董兰婷正往这边走,撇开头一脸不悦。
苏卿颜疑惑的看去,见董兰婷喊她:“苏……苏公子留步。这个还给大人。”女子红着脸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是苏卿颜的贤人令牌。
苏卿颜伸手接过来:“怎么在小姐手里。”
“上次,给大人烫衣服的时候落在那里的。”
“哦,谢谢。”苏卿颜小心的收好,见董兰婷要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旁的云千叶见状,拉着她就离开了。
“你怎么好像特别讨厌她。”苏卿颜见走远了,问云千叶。
“她这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
云千叶一脸不满:“你不在的时候她总来找我。”
“呃……”这有什么问题啊,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找我就算了,还总问我皇兄的事情。”
苏卿颜看着云千叶单纯的小脸,抽了抽唇角,不问才怪啊。
“问你皇兄的事情,你就不高兴了?”
“我哪有那么小气。”云千叶不满道,“她那叫有企图,根本就是想跟我皇兄套近乎,然后仕途亨通。”
“你怎么知道。”
“本王又不傻。”云千叶撇撇嘴,“所以我不爱搭理她,你也别理她,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们兄弟面前的红人,也是她巴结的对象。”说完恍然道:“你看,她给你送令牌来就是讨好你呢。”
“这……有点牵强吧。”
“不然她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现在送。”云千叶一脸得意。苏卿颜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苏兄。”周宇文迎面走来,对云千叶点了点头,对方愣了一下:“苏兄?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多个朋友不是坏事。”苏卿颜看着周宇文:“周兄有事?”
“这个你帮我看看。”周宇文说着递上一叠文书,“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
苏卿颜接过来,听见云千叶说道:“你看吧,我先走了。”
“去哪儿?”
“有事。”
苏卿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最近做什么呢。”
“不知道。”
女子摇摇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听见周宇文说道:“我们到那边看吧,这是这次黥川案件的整理文稿,还有我的一些想法,你最清楚,所以……”
三月桃花始盛开,苏卿颜跌跌撞撞的过生平最丰富的一年之后,终于迎来了殿试。当她看这崇德殿上站的二十多时,嘴角还是不禁扬了扬。
自己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皇上驾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卿颜低着头跪在锃亮的大理石上,看这自己谦卑的倒影,忽而意识到,认识云千慕这么久,自己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庄重的给他行君臣之礼。
是的,他是君,她是臣。
“众位平身吧。”男子熟悉的声音响起。
“谢陛下。”众人起身,都垂着眸子不敢正视天颜,只有苏卿颜和云千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云千叶站在苏卿颜身边,咧着嘴不知道在笑什么。听见云千慕说:“今日朕看见这么多位青年才俊站在这里很是欣慰。”说着缓缓走来,“今日的殿试,朕只考一题,大家尽管畅所欲言,吏部尚书大人会记录下来。”
“是。”众人低头谦恭的回道。
云千慕踱步到云千叶和苏卿颜面前,正色道:“治西北久旱之方。”
苏卿颜一愣,抬头怔怔的看着云千慕,谁知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瞬间便交错开来。
“那位爱卿有想法就可以说了。”云千慕说完便缓缓走到御座上,静静的等待。
此时苏卿颜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考题上,而是在想:这不明摆着徇私舞弊吗,还有谁能比亲自去了趟黥川县的她更了解西北旱情呢。
“回陛下。”第一个说话的是周宇文,“朝廷每年都会拨粮款给西北已做治旱之用,可旱情还是一年比一年严重,学生认为,此处既有天只因素,也有人为。”
“哦?”云千慕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继续。”
“朝廷应当增派官员监督各县每年的粮款实用,杜绝贪污受贿,把拨出去的钱粮物尽其用,还有……”
苏卿颜的思绪被周宇文的话渐渐拉回,微微侧头看着那个滔滔不绝的男子,浅浅一笑,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真是人才啊。
周宇文说完,见云千慕静默不语,有人说道:“此言差矣,这陛下的考题是治理干旱,不是治理钱粮。”说话这人苏卿颜不认识,只听他说:“陛下,臣以为,西北干旱实乃那里不适宜人居住,自太祖皇帝安定天下以来,那里人口越来越多,是人都要用水,取之过度,终无力负担。学生认为,直接搬迁才是一劳永逸。”
话音刚落就听见云千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真逗,你知道西北有多少人吗?你知道那么多人搬迁要多少银子吗?朝廷要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怎么办,你拿吗?还有你要人家搬到哪里去啊。”
那人被云千叶说的一愣一愣的,随即羞红了脸退到了一边。
苏卿颜看着一旁的云千叶,一脸惊叹,不禁开口夸道:“看不出来呀,王爷好见地啊。”
“那是。”云千叶得意洋洋起来,“那些可都是咱家的银子,本王一清二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
“厉害,所以说王爷也不是一无是处啊。”苏卿颜这回可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云千慕看着自己的弟弟微微挑唇,却还是说:“严肃些,苏卿家有何见解啊。”
苏卿颜回过神,这个色道:“陛下,臣以为……刚才那位公子说的也不全错,至少前面是对的。”
“哦?”云千慕一脸玩味,云千叶立马的就急了:“你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啊。”苏卿颜瞪了他一眼,说道:“西北常年干旱确实与取用过度有关,加上百姓不知其中利害,不知道保护节制才会久旱成疾。”说完看着云千叶生气的小脸,“但就像王爷说的,搬迁是根本不现实的,朝廷没那么多银子,加上也没那个必要。”
“继续。”
“臣以为,朝廷拨钱粮只能解一时,而不能解根本,加上之前臣听兵部行走贾浩说,这几年边关也年年吃紧。”
“是么。”
贾浩连忙上前回道:“回……回陛下,是的。”
“所以臣以为这笔钱粮能省自然是好的。至于西北干旱在于治理,就只堤坝,开沟铸渠,北面有龙河,与北鹰疆土相接壤。流入我元灏境内的支流有仇河松河,合理调动开凿应该可以治理西北干旱。”说完想了想,“当然,事在人为。”
云千慕听完跟白一川相视一眼,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卿颜,女子脸一红,低头不语。
之后旁人的回答苏卿就不怎么记得,偶尔还是有人见解独树一帜的。最终刚听见云千慕那句:“众位先回吧,三日后午时,皇榜会在午门张贴。”
“是。”
苏卿颜走出大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周围走过的人表情各异。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管殿试结果怎么样,她都有去无回了。
三日后,苏卿颜知道今天放榜,可她不着急,有人比她更着急。那就是当初推她进火坑的苏严。
老人家一早就派人去午门等着了,一大早就在诗绣园里转悠,嘴里还叨念个不停:“我说啊,你要是不能中的三甲回来,我这脸面何存啊,想当年我可是轻轻松松就中了状元,要知道你爷爷只是个种地的啊,想我十年寒窗苦读……”
苏卿颜撑着脑袋跟苏夫人相视一眼,举着空杯道:“采薇,倒茶。”
“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