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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短暂的幸福

父亲终于回家了,我们全家人,我不满一岁的小女儿,我们欢天喜地的迎接父亲回家过年。父亲手术后恢复了语言,恢复了记忆,他和我们坐在洒满阳光的庭院里聊天,虽然他还不会说我们的名字。他每天锻炼身体,恢复肢体的协调,他把我们的名字写在小纸条上背诵很多遍,他为自己每次的进步而高兴。我出外上班还没回来,母亲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叫父亲吃饭,父亲却坐在门前的沙发上,他说我要等我的女儿。

可我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残酷的秘密,一个倒计时的钟已经在我耳朵里旋转,我决定埋藏这个秘密,将这沉重的秘密担负在我的肩上,我要为父亲遮风挡雨,让他快乐。我也问过自己,如果我知道我的生命有了一个期限,我将如何,我想以我的个性,我会将所有东西变卖散尽,和所有的亲人朋友告别,然后去环球旅行,再把我的故事写成一本书,将这本书留在时间的长河里。

到底能不能告诉父亲,这个问题不断在反复折磨着我,因为父亲是脆弱的,他的脆弱来自于曾经的病痛折磨,如果将实情告诉他,他可能会失去了生存的勇气,可如果不告诉他,等到父亲已经不能说话,没有思维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和父亲告别,不知道他的心愿和期许。我最终选择了把遗憾留给我,让父亲不再恐惧。

这一年的春节,远在外地的亲人全都聚到了一起,大家都来陪父亲过最后一个春节,大年三十的时候,我们拍了一次特殊的全家福,亲戚们都已经知道父亲的病情,大家都来和父亲合照,父亲曾经最在意自己的仪表,不愿意照相,但也在我们的劝说中照了一组又一组,其实想一想这是很残酷的一件事情,可是我们的心都是想把父亲留下,哪怕是仅仅留在相片里。

春节长假里,我终于放下了手上的所有事情,专心的和父亲母亲整日厮守在一起,我们一起做操,一起散步,开车到周围旅游景点游玩,吃各种美味佳肴,父亲整天和母亲念叨我,虽然他都不会再说对我的名字,可他总说我女儿真好。

春节长假在不舍中也将接近尾声,马上面临的问题是说服父亲回北京做放疗。之前在北京一个多月的治疗经历,人生地不熟的境况,让父亲母亲已经生出了强烈的抵抗心理,不愿意再回北京治疗,可放疗的必要性也逼迫着他们尽快启程,经过了我们的劝说,最后终于同意了回北京。在飞机场的时候,我和父亲说,要听医生的,好好配合医生,父亲点点头,挥了挥手。

回到北京后找到主治医生准备安排放疗,之前先要做一次核磁共振观察手术后的变化,做完后的第二天中午,在北京的老公给我打了个电话,那时我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说没什么,让我专心开车,傍晚的时候又打来电话,还没有说话我心里不祥的预感就油然而生,老公的话犹如提前到来的晴天霹雳,无情的打碎了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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