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额头上落了雪了。”绝尘早就察觉了南竹逆天的到来,他今日也算到了他会醒,这一切都是他故意演给南竹逆天看的。
绝尘无意中轻轻向宫小洛呵着热气,熏的她脸通红,他抬手刚要触碰宫小洛的额头时一下被疾风击出去几米远。
宫小洛看着眼前的绝尘入弹跳飞人一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然后落地,他抿住嘴轻咳几声,捂住胸膛猛的吐出口血,喷了很远。
暗青色的白雪上,被污浊的染了暗红的血块,十分骇人。
宫小洛瞳孔一紧,像是想得到了什么,猛的回头。
凄白的雪景之中,她披着冷白色披风转身,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泪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双眸。她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现在的情绪,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南竹逆天终于来找她了,他还会走吗?还是来告诉她他根本没在乎过她,或者只是抓她回去玩……
宫小洛的大脑被很多想法冲了个空白,她拖起及地的披风,奋力的在厚重的雪中抽出双腿跑去,猛的扑向南竹逆天的怀中。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南竹逆天,如果她这一扑他让开了,那就是他的心中根本没她,她也不必望想什么了。
而南竹逆天,怎么会让开呢。
他晶透的眸子在这白雪之中就像一颗冥星,照亮了宫小洛那颗已经快要死去的心,他看着宫小洛哭得涕沫横飞,跑的七扭八歪,最后还扑进了他的怀里,稳稳的将她接住。
他在这寒风之中还穿着那身初秋的衣着,已经被全全打透,身上冷的刺骨。宫小洛穿着笨拙的皮毛披风,像一个大狗熊一样钻进了他的怀中,他抱着柔软厚实的她,不仅身上被侵暖,那颗刚才还冰冻停止跳动的心也忽然开始泵血。
“你是真的吗?”
“是。”南竹逆天苦笑应到。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宫小洛抽筋的脑袋总喜欢为饱满的感情充斥些尴尬。
“你穿那么多不笨吗?”南竹逆天同样笑着反问。
“哇……呜呜呜!”宫小洛终于放声大哭,她悲伤的哭喊在空旷的雪地里格外刺耳,寒风也仿佛给宫小洛伴奏似的咆哮。
宫小洛抹了抹眼泪放开了南竹逆天,“你……为什么会睡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会走吗?”
“你呢?是谁伤了你?”南竹逆天微眯墨染似的晶眸,抬手抚上了宫小洛的下颚,看到了她腮处的伤疤。
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凝视着宫小洛,源源不绝的诉出了他的哀伤。
宫小洛低头不再看着南竹逆天,也看见了自己的肚子。她曾想过南竹逆天回来,她也计划着和他比翼双飞共同处死绝尘什么的,可现实真的来临了,她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她看着南竹逆天甚至觉得愧疚,甚至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她不仅嫁给了井绝尘,还有了他的骨肉。她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还有权利再去爱人,南竹逆天那样妖艳绝美的一个人,怎么还会要怀着别人孩子的她。
“我……”
她咽了咽口水,眼泪再度下落,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看着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入雪中,溅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凹陷。
见宫小洛低头默然哭泣,南竹逆天神情再度慌乱,这个傻瓜又在哭什么?他只不过问了她脸上的伤,这他根本不会在意的。
“对不起!”
宫小洛冷不防的一句话又一次泵乱了南竹逆天的心,他想问她为何这样说,却又不敢去问,因为他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怕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远处绝尘陷在雪中,见着宫小洛和南竹逆天二人抱住又分开,不禁冷笑一声,却又忍不住吐了口血。
擦了下嘴角残留的血渍,绝尘冰冷的眼神望了望掌中的鲜血,南竹逆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
南竹逆天就这样静静望着低头的宫小洛,他只能看到她雪白的帽子,以及雪地上不断涌现的凹陷。
挺了好半天,宫小洛深吸口气继续说道:“我想过有一天你会醒,你能来救我,不,我做梦都想你能来就救我,可是……”
宫小洛又要命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现在却不想。”
南竹逆天虽然猜到了宫小洛要说什么,可还是忍不住猛的抽了口气,额头的剧痛让他不断的晕眩。
宫小洛停止了落泪,却还是没抬头,因为她看着南竹逆天说不出她想说的话,她怕她不忍心,她怕她放不下。
“我本来就是嫁给了你的师弟,那嫁衣也是你看我穿上的不是吗?现在我挺着肚子,还有了他的孩子……”宫小洛深吸口气抬头,眼睛死死锁住南竹逆天水润的黑眸,“我们之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看着宫小洛坚定眼神,南竹逆天忽然觉得她长大了,在他睡了一觉后,她就成长了很多。有些她从来只会躲避推脱的问题,她敢去面对解决了,只不过,他不希望是他们的问题。
“小洛,想去外面玩嘛?雪这么大,街市上一定热闹。”南竹逆天忽然看着宫小洛笑了,欢快的笑颜中也夹杂着几分苦涩消愁。
“不去,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宫小洛盯着南竹逆天残忍的继续说道。
“呐,或者我带你去吃这附近最有名的酒楼,那里的菜都好吃的不得了。”南竹逆天笑得越加欢喜,他清澈的笑容让看见的人都不忍心打破。
“……”宫小洛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南竹逆天拉着她的袖子,她已经看出了他的回避,她也不知道如何让他面对现实。
见宫小洛没回答,南竹逆天又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有间赌坊也很好玩,不如我们一并去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好不好?”
“……”宫小洛依然没有表情,像看着个傻子似的看着南竹逆天。
“松手。”
宫小洛说完,南竹逆天正坚持抓着她,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
“我叫你松手啊!”宫小洛狠狠把手臂一摔,摔开了南竹逆天,他们彼此都被甩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面对现实行吗?我们之间现在真的不可能了,我曾告诉自己我我会等你,我也真的在等你了,可是我却忘记了我等不了未来。”
南竹逆天彷徨的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握拳才知道自己好像真的失去了宫小洛。
他也等她了,只是他也等不了未来。
时间没有击碎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却击碎了他们彼此的命运。
“呵呵,”南竹逆天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伴着他额头的朱砂痣笑得魅惑倾城,“没人能挡的了我们,孩子你可以生下,至于他,我杀了就可。”
南竹逆天笑容又加了几分阴郁,轻踏着雪就来至绝尘的面前,纤长的葱指抵住他的额头,望着宫小洛。
看着南竹逆天的瞬间,她想告诉他,帮他杀了他吧!可她不争气的脑袋又突然回忆起了和绝尘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教她写字,他救她于危难,他为她做的一切,她想逼自己忘记,可又忘记不了。
宫小洛表情复杂的望着二人,说不出一句话。
“小洛儿,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睡着吗?不如你问问他。”南竹逆天斜着脑袋浅笑的望着绝尘,仿佛在等着孩童承认错误一样。
绝尘冷笑一声,并未回答。
“说。”
南竹逆天又没有收力的实打了绝尘一掌,绝尘彻底血崩,狂咳不止,吐出的血块也满满溅了一地。
看着绝尘受罪,宫小洛既开心又难过,她开心他终于得到了报应,她难过与她日日相处的他也有这么一天。
在外面的雪地里站了许久,宫小洛冷得有些发抖,心中复杂的情绪更是让她封住了喉咙,无语哽咽。
“呲!”绝尘运气压住了咳血的冲动,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说道:“是我下的药,我给了白莲拍着醒神粉的百日醉,让她趁着你气急的时刻下药。”
“可是,那能怎么样呢?南竹逆天,我赢了,宫小洛怀了我的孩子,我终于赢了你了。”绝尘说完,放声大笑,故意要把南竹逆天激怒。
这就是命吧!她穿越后注定会遇到绝尘,会遇到南竹逆天,就向她梦中出现的一切,她分不清谁才是九皇子,只能随着自己的命运走,她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她的生活。
“你说这些话,是想死?”南竹逆天笑着拖起了绝尘,绝美的面容逼向狼狈的他。
“你敢杀我吗?”
“一觉睡醒,你胆子变得这么大了。”南竹逆天轻笑,淡然的望着绝尘。
远处宫小洛缓缓走近,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而她也仅仅是走近,她想看看她的命运到底会因为南竹逆天的醒来而改变什么,她也想看看绝尘她命中的克星到底会不会被南竹逆天杀了。
南竹逆天润湿的眼眸软软看着宫小洛走来,这个小丫头好像不再向以前那样开心欢喜了,遇到这种事情也不再无助的尖叫,他已经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了。
“你认为她会救你。”南竹逆天再次把目光投向绝尘。
“不会吗?”绝尘支起身子,在南竹逆天的耳旁只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南竹逆天一只手揪住绝尘的头颅,另一只手运功高高扬起……
宫小洛本来只想看热闹般看看事态的发展,可肚子不争气猛的一痛,就像是血脉相连心有灵犀一样,在提示着宫小洛,这孩子的爸爸是绝尘。他不能没有爸爸,她可以不幸,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看着他的亲生父亲在他的面前惨死。
宫小洛随着肚子的抽痛急促的呼吸,看着地上晕染的摊摊殷红,看着前面二人的表情,看着南竹逆天扬的极高的手掌。
脑中的一切让她停滞了思考,她为她肚中的孩子想到了一点,就是他不能没有父亲,他不能没有家。
“住手!”宫小洛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响起。
绝尘看着南竹逆天,不屑一笑,仿佛再炫耀着他赢了,他得到了宫小洛一样。
可南竹逆天的手却并没收回,他手扬得更高,更是凝注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想要把绝尘的头颅一掌拍碎,忽然他看准了时候,手掌大力下落……
“啊!”
这一声是宫小洛叫的。
脑残宫小洛不忍看着绝尘惨死,狗血的冲了过去,挡在了绝尘的身上。
而南竹逆天满是伤痕的右掌也没落下,最后只是缓缓收回。
“你不想让他死?”南竹逆天终于无法装得坚强,他痴梦般的看着宫小洛,他的一切哀伤都写在了脸上。
“对。”宫小洛闭上眼睛,忍住不去看他。
“你爱上他了?”
“……”宫小洛没再说下去,她不能违背着自己的心反而去帮这个禽兽。
“你真该死。”南竹逆天轻声说道。
他松开了绝尘,转身离去,那单薄瘦弱的红色艳影,缓缓滑动在雪地之中,渐渐远离了宫小洛和绝尘。
而绝尘也同时踉跄的站起,仰头摆出了以往的高傲,扶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向南竹逆天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有宫小洛一人,站在了原地,顶着漫天的飞雪,看着二人的同时远离。
这是抉择吗?两个人她只能选一个。
正当她闭眼陷入思考,肚子里的小孩却不安分的一动,疼得她咬牙直冒汗,没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宫小洛此时痛苦的摇头,这就是命,她逃不掉的。
对不起,南竹逆天。
宫小洛向绝尘的方向跑着追了过去……
当宫小洛抬脚走远的那一刻,南竹逆天早就察觉的了,也是在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
他努力克制自己回头,可依然忍不住的转身望去。
他神色哀伤的看着宫小洛和绝尘相扶的远离,他缓缓伸出手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宫小洛,你能回头吗?回头再看我一眼……求你……求你……
一个沉重的晕眩,那抹红色的艳影倒在了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