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墨下班之前,周嵘很识相地走了,丛笑挽留不住,周嵘离开之前,还意味深长地劝她,“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原先我还挺不放心你的,现在看来他把你照顾得很好,我在可能都还没他细心呢。祁墨还真看不出来,是个挺宜室宜家的男人,你可得好好把握,错过了这村便没了那店了,爱情不能当饭吃。”
程家。
程家笼罩在一片阴翳当中,客厅里,程母在不停地拨打电话,说得口干舌燥,拉下了平日里一贯高高在上的老脸去恳求相交还不错的圈子里的贵妇,想要她们吹吹枕头风,帮助下她老公。
程父被拘留两三天了,一点风声也不透露,消息也传递不进去,家里人不让探望,她急得整个人都上了火,成天寝食难安。
平日里交情不错的那些贵妇,也不知怎的,像是商量好一般,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其他,气得她差点吐血,一群道貌岸然的女人,真正遇到困难时,真的是一点也靠不住。
程炯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听着母亲不停地放低姿态去哀求人家帮忙,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母亲的性子高傲,出身名门,又没吃过什么苦头,跟父亲在一起后,父亲更是事事都顺着她,她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了?
程炯眼圈下也尽是一片青黛色,浓浓得有些吓人,母亲保养有佳的皮肤,这几天没精心打理后,鱼尾纹、皱纹,都极为明显,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父亲这次出事真的是很严重,程炯知道,事先也没有任何的风声出来。
周家说愿意伸出援手,前提是要自己跟周妙仁结婚,他并不看好,这样的事态,能够以他的婚姻就能够减轻严重性。
不过,母亲的苦苦哀求,他知道,自己也无路可走了,除了寄希望于周家宽慰母亲的心,便再也没别的方法了。
对他打击更大的是,他没有料到父亲会做贪污受贿的事情,若非母亲承认,他真的不信。
父亲都面临退休了,贪婪心怎会突然膨胀了起来?
平日里,自己还真跟父亲交流不多,若是多多跟父亲交流,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程家因为父亲的落马,要狠狠地摔上一跤,圈子里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他连走出家门的勇气都骤然丧失,前些天,他也是想要找朋友帮忙,但是热情冷暖自知,到了这个地步,加上这么棘手的事情,没有人会帮忙的,他的那些朋友,到底还是太年轻,在政界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祁墨,不知怎的,程炯想到了祁墨,可是他跟祁墨的交情并不深,他开不了这个口。
何况祁墨跟祁舜天父子一向关系不睦,这是圈子里的人众所周知的事。
程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父亲其实是咎由自取,但毕竟他是自己的父亲,他身为人子,责骂父亲,也无济于事,人都拘留进去了,如今他也只能等。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便是再恨父亲的无知,也没用。
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神色颓然地挂了电话,麻木地跌坐在沙发上,身体不堪一击,母亲这几天的压力,很大。
“这些人,没一个肯出手帮忙的,平日里还以姐妹相称,真正到了需要她们帮忙的时候,个个逃得比老鼠还快。”
程炯听到母亲大骂,大骂过后,便是泪眼滂沱,哭得梗咽。
程炯站了起来,递了一张纸巾给母亲,以前面对那个喜欢帮自己安排一切的母亲,他还会据理力争。
如今面对这样虚弱无力的母亲,他能有什么气呢?
跟周妙仁结婚,看来是迫在眉睫的事了。若是自己还迟疑,父亲倒是会先倒下了。
唯一愧对的是周嵘,他承认,他爱的是周嵘,这辈子,不会再爱上除她之外的女人了。
他很想跟她说,等这事过后,他会跟周妙仁离婚,可是叫她为自己等待,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他没有这个资格,太卑贱了,连他都觉得自己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太过的无耻。
程母到底还是接了他递过来的纸巾,狠狠地擦了一把,但是眼泪更多的涌现了出来,很快的,一张纸巾湿透了。
透过迷离模糊的视线,她想要瞧清楚儿子,她的儿子,她一向是为之骄傲的。
但是,如今,却要牺牲他的幸福来成就丈夫的轻判。
对于儿子,她是满心的愧疚。
以前不觉得,以前总觉得门当户对,才能够配得上她的儿子。
现在家里出了事,她是求神神不灵,求人人不见,才恍然如悟,只有自己身边的人才最亲,她也想要儿子一辈子幸福。
“小炯,妈对不起你。”
程母终于道出了心里话,这几天,儿子陪着自己四处奔波,却毫无结果,吃了那么多的闭门羹,自己都觉得拉不下老脸,儿子却心甘情愿地陪着自己。
以前,丈夫没有出事的时候,儿子是连家里多呆一刻都不情愿,更别提能够陪陪自己了。
程炯苦笑,“妈,都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有什么用,等下我们一起去周家吧。”
程母看着似乎在一夜间成长的儿子,有几分欣慰,更多的是失落。
现在让小炯跟妙仁结婚,是程家高攀了周家,小炯以后在周家不知道会不会抬得起头来。
想到儿子要在周妙仁面前伏低做小,她就觉得心里头酸涩、心疼得厉害。
丈夫的出事,让儿子更加的懂事,跟自己更加的贴近,本应该是件好事,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