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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踹着发现的态度远没有曾涉出家乡小镇时的那般冲动了,不过我从未停止飞驰,那种感觉就像脱离了地面,一切高山险阻的弧度也不过地平线般让人无所畏惧的跨越纵横。

我拖着疲态的身躯止于一个萧条的小镇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商店,给自己灌输了大量的水,然后啃了几个面包。水足饭饱之后我穿梭在小镇之中。这小镇坐落在一条西行的街道两旁,整个小镇是灰色的,我顶着灰蒙蒙的天空游离之间,寻找暂时的安身之所。小镇的尽头被一行通向发达都市的火车轨道截止,隆起轨道的另一边向无限的白色延伸,这条轨道像一道警戒线阻碍了两界的交通,使小镇的景象显得格外冷清。那一道尖锐的警戒线又似一把利器使这个小镇脱离开来,像一个脱节的车厢,被遗弃在了一片废墟之上。轨道两旁长满了盖满尘土的植物,那种植物出奇的茂盛,轨道匿藏之中。

小镇的狭隘街道只需以常速骑行十来分钟便能一扫过之,扎根在此的人们看到外来者便忍不住多看几眼,他们的‘出场’往往都是蓬头垢面,这充分体现了‘一块土养一方人’这一民俗说法。不过小镇上街道偶尔会杀出一两个摩托青年,那种咆哮声或许是这个寂寥小镇最热闹的一瞬气息。摩托驾驶者光腚着健硕的身膀,在烈日的烘烤之下,身上的纹身显得油光异彩。摩托青年骑着一股狂妄的冲动,来回穿梭在小镇的街道之上,他们的所到之处无非就是那些能维持小镇娱乐精神的台球厅和网吧。

我走进一家台球厅,那也是小镇唯一的一家,里面很简陋,除了两个落满灰尘的桌案没有其他,这给我的感慨是,他们的娱乐场所提倡的娱乐如此专一。我站立在桌球之旁,目总转睛的盯着那只跑来跑去的白球,有伤大雅的比喻一下,它就像一个精子,击打着每一个花心的精子,然后自己傲视群球的矗立在对于它来说宽广豁达的桌案上。在我还未从把白球想象成卵子这件事上抽离出来的时段,那两个青年已经结束了一局。他们的规则是,失败方负责消费。他们的技术精湛的让我大为惊讶,我想丁俊晖握着这天生残疾的球杆打这样的业余比赛肯定不会顺利的把球打到洞里,没准还会落得个尴尬的结果也是说不准的。我被他们的球技折服,在这里,他们是球王,他们似乎很享受他们的小国。

在我对他们的球技赞叹不已时,一个花球突然飞了起来,那种飞跃泛起了我内心的涟漪,我突然想起了我打桌球时的岁月。

在我混沌的初中时代,我对桌球着了迷,那种饥渴的球瘾致使我经常旷课跑去台球厅、陪伴我的台球厅里分小中大三中不同的桌案,每次我都会选择那个最大的案子,因为我觉得那是一种实力的体现。但是每次在大桌案上的发挥都不是理想,所以我每次不得不再次改玩那个中型桌案。但也有另外的原因,那便是小镇上的无业青年们强行霸占我们先占领的大桌案,所以我们不得不理性的不求道理的回到中型桌案上。我每次挥动球杆都用上身体的最大力量,因为我特别崇拜亨得利,但是那时候的我误认为他叫蒙得力,所以我无知的曲解了他的名字,使我错误的以为他的成功来源于他名字的含义,那便是一个蒙字。这种毫无技术的打法使我在当时的竞技水平大起大落,曾有过完胜对手和完败对手的极大反差结果。

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建国,他的打法是那种能柔死你的风格,我曾多次被他的这种打法揉死。他的打法讲究循序渐进,他会很有耐心的把每一个花球送到每个洞口旁,然后再顺顺利利的把每个花球放进洞里,他的这种打法被我们称为保守派,这是礼貌性的归结,内心讲,这种打法实在猥琐。我的打法讲究利索,追求一杆完成任务的效果,这种打法必要的几点是要快、狠,然后追求准,但不敢保证是否准,所以我每次都抱着一种打不进还有蒙的信念大力挥杆,这种挥杆方式会使桌案的其他花球无目的环桌旅行一番,这样的结果是,经常帮助建国进球。所以我经常死在自己的手里,但我依然把矛头指向建国的那种太有心机的打法上。

后来我分析了建国的打法为何如此具有铺垫性,我分析的结果是,这源于他的性格和他对人生的规划方式,他追求的官场之路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在我准备迎接中考之际,小镇贴出公告,准备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台球比赛,比赛的名称为球球杯。奖品是一个球球杯、一套台球,不带桌案。比赛制度是淘汰制,对于参赛者的要求是不分年龄、性别,可谓是毫无要求。比赛的主办方是小镇文化站。

我觉得那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认为证明一件事情,不是看它平时的作用有多大,而是在关键时刻的那背水一战,输或赢都是一种证明,毫无怨言。于是我决定前去报名。我拉拢建国一起去报名,建国对他的球技很是自信,欣然同我前去。我们来到文化站,里面报名者已是人身人海,其中以无业青年们为报名的主角。有几个无业青年看到我和建国,便不屑的推攘我们,他们的举动使我对他们充满敌意。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因为那场球赛在那个时候是使自己唯一能有个地方胜过他们的机会,也能弥补我们在打架这一力量悬殊的较量上给我们造成的阴影,寻找一些平衡感。

初赛那天不是周末,所以说那天我毫无空暇时间参加比赛,这件事使我在报名日到初赛日这段期间困惑不堪,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一个怀揣斗志的少年,那个为了胜利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我在比赛当天出现在了赛场。

至于我是如何跳出围栏逃出学校的,这过程很短但说来话长。那天正好有一节体育课,在我上界,体育课在初三是被取消的,所以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

我们的体育老师年龄三十九岁,男性,最易使其动心的便是漂亮的女性,而且此公常常把孟子曰过的“四十而不惑”挂在嘴边,所以此公在此年龄段可谓是煞费苦心,完成三十九个年龄的动乎。此公在夏季最喜欢让我们练习跳远,这也是我为何能顺利翻过围墙的原因之一。在考察时段,此公最最喜欢看女生跳远。每次女生跳远此公都会矗立在女生前一步之处,这位置对于观察女生美姿来说可谓是天时地利,因为初三正是女生悸动的最活跃的时段,所以每个女生都会穿的极其简约和裸露,缘由是,脸蛋漂亮的想裸露部分酮体更加漂亮,脸蛋有些亏欠的则想借着自己的酮体给自己挣回来点漂亮。每次女生在做跳远的动作时,身体突出的部位都会一展无疑,在此时刻,此公常常卑躬屈膝蹲下身来做落点测量状。此刻,此公偶尔会有以不小心栽倒的理由扎进女生怀里的举动。名花有主的,往往会令花主气愤万分,枯草一只的,往往会令欲求花朵的止步于此。此公可谓是令裙裙少女深受其毒害之中,令广大男生无花无朵。此公以此敬业精神蝉联学校给予教师冠名的最佳全勤教师称号。此称号每次被宣布时,往往令广大男生大跌眼镜。

那节课体育老师对各个学生进行一对一跳远测试,此公课前郑重其事的说要对每个学生进行细微的考察,可实践之时,此公对全班男生简单的进行了一对五测试,测试的结果是全班男生全部通过,测试时间创造学校记录,我想此公也许凭此在此学期还能包揽最佳效率教师的称号。男生测试完毕便是自由时间,此公便兴高采烈的测试女生,此公对女生的测试过程我便不得而知,因为在这个时候,我翻过了围墙,不过此公是如何测试的,这便是后事了。因为这是回忆,所以我可以有理有据的把它搬到前面讲一讲。此公对女生先进行一对一测试,测试的次数是两次,至于为何测试两次,此公的解释是,女生第一次表现不佳,没有完全放开。此公对女生进行一对一考察之后又对女生进行一对五测试,此公的解释是,看谁跳得最好。这解释对于男生来说,言外之意就是看哪个女生最美丽,以便于在对其进行一对一无厌烦测试,直到下课为止,然后给其测试成绩不佳,下节课继续测试,直到女生厌烦为止。

我逃离出学校之后,直奔球赛场地,那场地便是小镇上生意最兴隆的台球厅,此厅的生意之所以如此之好,得益于此厅的设备和此厅老板在小镇上的人际关系。老板曾是个地痞,痞此地多年,相交众多大小人物,练就了一身的圆滑世故,人过了中年,觉得生命该就此趋于安逸,所以便弃了昔日的大动拳脚之势,选了一项高雅安静的运动模式做起了安于现状的生意。此台球厅大多数的客人完全是为了捧此老板的面子而到此消费,这其中以大多数地痞为主要顾客,所以这一现象也使小镇上的老一辈的人们误认为台球是一项玩物丧志且不健康的娱乐运动,这一说法偏执的推翻了台球是项高雅的运动的这一科学之说。我父亲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们极其反对我玩此,他们的劝导是,玩了这个就会学坏。这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结论,不想被我父亲胡乱承接。我曾试图用丁俊晖说服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说的话不无道理但甚为刻板,他说:你能跟他一样成为世界台球冠军吗?这话总是让我无话可说,然后他便乘胜追击的要求我努力学习。这一要求总是让我在心里反问他老人家:我能成为世界学习冠军吗?不过这话我自己就能回答我自己,我说:我不能,因为我不想!所以台球这项运动在我身上完成的状态是:偷偷摸摸。在这群昔日与正值的地痞顾客之中也不乏小镇上有学历有素质有道德的领导,这帮领导与这群地痞相处甚为融洽,这一现状可谓是流氓与正义的暧昧结合,相得益彰,彼此中和。这也是小镇为何如此太平的主要原因之一。建国其父便是其一,所以这也是我和建国为何不来此打球的原因之一。

台球厅的裁判委任于建国其父,所以建国顾及于此,便没有与我前来。建国其父那天身着一身正式的台球裁判服,这让绝大多数人们拍手叫好,相继称赞,我倒是对此怀疑不已,想建国其父从何弄得此身装扮。后来据建国的漏嘴之说,那身裁判服是建国其父受小镇之长之命抱着公款前往大都市拍卖回来的。据说此裁判服是一位曾在一次重大台球比赛中裁判过丁俊晖的裁判员穿过的,所以在某些好收藏的达官贵人眼里,这裁判服具有一定的纪念价值,所以此服的价格不菲,拍出的价格足可以为小镇上所有的公民买上一个季的衣服。当今社会,最能容易体现某个东西有某种纪念价值的方法就是将其与金钱挂钩,用数字衡量其某种纪念价值的大小,所以间接地说,拍卖是一个即商业又艺术的行当,它信奉的理念是,使其被拍卖的东西不超所值,而买家信奉的理念是,不管被拍卖的东西是否物有所值。

建国其父身着了此服也算是没有让大把的钞票打了水漂,这总比被某些小心谨慎的家伙买去当贡品一样去呵护要好上许多,而且建国其父也使此服再次得到用武之地,也算是物应所值,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上。

台球厅此时已俨然一家酒吧,热闹非凡,男女老少人群济济,不亦乐乎。建国其父一声令下,台球厅瞬间安静了不少,但依然挡不住小镇上每天过惯了平淡生活的公民三五面面相对的叽叽喳喳。

建国其父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参赛选手通过抽签的方式选择对手,此方式的结果是,每个选手可以遭遇上任何对手,这种无级别分别的较量可谓是即公平又不公平,但谁都找不到抱怨的理由。

参赛者按照顺序抽了签,有些人脸上溢露得意庆幸之意,有些人嘴里嘀咕着倒霉。我则对自己抽到的对手惶恐不已,忐忑之心油然而生,我的对手是中学校长,这结果是我日思夜想也不曾猜测到的。我之前对校长好打台球之事从不知晓,想他老人家的翩翩大肚足可以使他站在球案前打不到球。

我颤栗不安的立在不算拥挤的角落里,以防我此时颤抖的身体被别人挤倒践踏。在我前面的选手相继比完赛事,他们的结果我没有心思去关心。当我的名字被念到之时,我的心仿佛被闪电划了一道,胆怯的瞧向球案的另一端。我发现人群的眼睛就像逆风雨一般扑朔而来,迷离之中我没有发现校长的身影,我的心暂时松了一口气。

建国其父见校长未到达比赛现场,按照比赛的规定,参赛者未出现在比赛现场当做弃权判决,建国其父却违背规定的宣布,等待参赛者十分钟。在这十分钟之间,校长没令建国其父失望,挺着肚子做系着腰带的动作挤开人群拿上了球案上的球杆,对我说:小兄弟,没见过你啊,咱开始吧。

我惊讶万分,庆幸校长居然不认识我,想我自己在校也非调皮捣蛋或品学兼优的学生,也不足为怪。校长提了下裤子,以此向大众宣示在做战斗的准备状。

获得优先发球的方式通过猜拳决定,这决定似乎是这项高雅赛事中的一段滑稽小插曲,同时也有缓解紧张气氛的功效。猜拳的制式是三局两胜,校长以两局完胜的优势拿下优先发球的机会。我对此并不在意。

后来发生的事情是,我以一个观众的模式和校长完成了比赛,比赛的结果是,我惨不忍睹的完败于校长的手里,可谓是毫不费力的做了一个胜利者的垫脚石。我以一个最无实力的选手的臭名被淘汰于首轮,期间未展示我曾一直信心满满的球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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