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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剿 匪

一九五八年八月,“反右派”斗争如火如荼地进行,早已被消灭了的拿枪敌人又死灰复燃。同心县的两名土匪十分嚣张,在大罗山上打死两名电影放映队人员,最近又向北袭扰。大罗山北面一百多里满是荒山野滩,尽头坐落着古阳县城。

古阳县领导分析:土匪人虽少,但都是亡命徒,老土匪不仅剽悍,而且枪法十分准。因此,全县如临大敌,阶级矛盾的弦一下绷得很紧。晚上九点,县委会议室紧急召开的县级机关领导干部会上,武装部来部长神态严肃地布置作战方案:“同志们啊!我们稍一麻痹就会给敌人留下捣乱的机会。土匪很可能袭击我们。州委指示我们必须尽快作好战斗准备。因此,我们必须先把家门口护好,保护好县城是重点,四城门和城墙不分白天黑夜由公安队站岗和巡逻,各单位要对‘五类分子’和不可靠人员尤其对‘内专人员’进行严密监控,防止院内起火。然后,我们主动出击,由公安队杨队长和武装部王科长带上一个班的公安战士明天出发到罗山去消灭这两个敌人!”

这是自一九四九年八月至今整个十年这个地区爆发的一场真正的战争。这不是敌众我寡,而是敌寡我众的战斗,何况两个土匪拿的破旧步枪,怎能和我们的冲锋枪、二十粒子弹的盒子枪相比?参战公安战士虽全是解放后参军,没实战经验,但个个志气高昂,都想尝尝电影中的战斗滋味和亲眼见见土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罗山俩土匪,老的五十多岁,解放前后家境一直很贫困,也一直对新社会不满,加之生性孤野,经常和地方上的村队干部及一些群众斗气,还动不动打人,因而,属于不是“五类分子”的“五类分子”。小土匪只二十多岁,本是机关干部,因经常对抗领导,被打成了“右派分子”。他们对新社会怀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两个土匪非常非常狡猾,剿匪小部队在明处,他俩在暗处,怎能提前料到剿匪小部队的行踪和指战员们像八路军和日本鬼子作战一样,玩起了游击战。一连数日拖得剿匪队员们人困马乏。

八月的中午骄阳似火,剿匪队员们在一片松林边休息。公安队杨队长摘下帽子又是擦汗又是扇风,对在另一棵树树荫下的王科长喊:“王科长,我估计土匪知道我们人多早吓跑了,他们又没吃的,方圆百八十里又没人烟,一定是跑到他们县城跟前躲了起来。”

王科长正在擦盒子枪没立即回答。战士们经不住太阳烤,个个像放了气的气球,大多数在阴凉处躺在草地上睡觉。一个从小在城里长大、高小毕业、队里文化程度最高、身材细长的小青年接上杨队长的话茬:“我们的杨队长分析得特别准确,一定是跑到了他们城附近,同心也有公安队,交给人家打吧,我们也别大海捞针了!”又在心里暗骂:“你武装队的一个小科长,算是哪头蒜!”

王科长曾是八路军,身经百战:“杨队长,你可不能早下结论,说不定土匪就在我们跟前。你的想法有些危险。”他又命令刚才插言的小青年,“站起来!你临出发时的英雄劲头哪里去了?”

一个身材矮壮,斜挎冲锋枪的战士说:“走吧,走吧,慢慢跟上走吧!这叫猫捉老鼠,我们会逮住他的。”然后折下一条松枝扭秧歌似的边左右甩打边唱,“南来的大雁北去的风,信天游唱给毛主席听……”

罗山两名匪徒的破坏影响真不小,一些隐藏了多年的敌人开始蠢蠢欲动。黄家沟血债累累的黄九九在“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时失踪了,多数人说是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快把他忘了。

古阳县百分之九十是荒山丘陵。在公安队上山剿匪后的几天,县公安局王副局长带着治安股的季宗骑马前往离县城一百多里的辽远公社的张家滩管理区了解治安情况,这里地广人稀,多数住户住在地下窑洞,户与户相距很远,有的相距一里多。正午二人路过这里,见远处高地上有座院落就想进去休息一阵。这户院落很大,房子大得也许在这里是头一家。进屋见有一个约二十多岁的大姑娘。

王副局长:“我俩是路过,在你家歇歇脚,请烧点水。”

不一阵姑娘提了水壶进来:“组长是县上来的?”

“是,你家里几口人?”

“只我妈和我。我妈今天走亲戚家了。”姑娘向碗中倒水时,眼睛扫了一下炕上北墙角,然后就出了房门。

“王副局长瞅了瞅整个屋子:“老季,这里的人大都穷,住的是窑洞,你知道这户是谁家?”

季宗:“这个大队我头回来,待会一问就清楚。”

“不急。”

姑娘从屋外带了盆水进来往地面洒。

王副局长:“别洒了,这里的水不是很缺吗?”

“洒水凉快些。”眼睛又扫了下北墙角,“组长都饿了吧?我去做饭。”

“谢谢,我们很忙,喝完水就走。”

姑娘出去,季宗:“我看这丫头神色不对。”

王副局长说:“想起来了,八成是在逃惯匪黄九九的家。房子上全是松木椽子,别人是盖不起的。”说着伸手摸了摸姑娘眼睛瞅的北炕角,果然这点与别处不同,用手敲敲,声音表明里面是空的,立即站在了炕上,低声,“老季,下面有问题,准备好枪!”

两人同时揭开北炕角的毡席,露出炕桌大小的木板和洞口,还有人进出的痕迹。显然,黄九九没死也没跑,肯定躲在洞里。王副局长和季宗子弹已经上膛,二人同声大喝:“黄九九出来!我们要开枪了!”洞内没动静。王副局长向洞内开了两枪仍无声息。季宗喊道:“再不出来老子就要扔手榴弹了!”黄九九自个爬了出来,束手就擒。

再说罗山剿匪的情况。罗山大部分是石质,太阳西斜,剿匪人马来到一处黄土高坡下休息。不大阵工夫,半山坡飘出淡淡青烟。

“有情况!准备战斗!”王科长下令。

战士们纷纷选择合适地形,急忙向枪内装子弹。

公安局鲜伟股长到每人身边检查一番,告诫年轻战士:“别慌,一定要沉着冷静,一定要听王科长指挥。”

忽然半山腰站出一个形态憔悴,端着枪的长胡子老头:“娃娃们,上来吧!”喊罢他持枪卧倒在一个土坎后面。是的,就是他。战士们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与土匪遭遇,处于不利地形。

王科长观察了下四周,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单枪匹马作战是不行的,必须全体来一次猛冲,快速将土匪制服。他与近前的鲜股长说了几句,鲜股长直点头。于是王科长大呼一声:“全体冲啊!”

遵照王科长的命令,战士们向坡上冲锋。王科长见长条和胖墩两人趴在地上不动,浑身在发抖,过去每人踢了一脚再也顾不得他们。他见鲜股长已冲上半坡,高喊:“抓住活的最好,不行干脆打死!”

“砰,砰!”土匪先开了火,第一枪便射中了鲜股长的腹部,但他仍在往上冲,随之又连中三枪,鲜股长终于倒下了。这时的杨队长却不见面,他仍躲在山脚的土崖下。战斗打响,他只是时不时探出半个脑袋开枪。

土匪似乎在目标上有所选择,鲜股长倒下后,子弹直向王科长射来,但连发三枪都未射中。刚静了下来,坡下响起一声枪响,王科长急跑下去,没等他弄清原因,就见杨队长手捂住的右腿部在流血。“咋啦?”杨队长举起另一只胳膊指指山头:“你看土匪跑了。狗日的,死到临头向我开了一枪。”

长条小伙也赶了下来,背过杨队长向王科长说:“我看不对,像是他自己开的枪。”王科长像是没听见。

土匪逃跑了。大家没管杨队长,全都拥到了鲜股长倒下的地方。鲜股长已停止了呼吸。王科长留下四名战士照料鲜股长的遗体和杨队长,他独自带领战士继续追捕。

奇怪!追了二三里路,土匪的踪迹全无。难道他们插上了翅膀飞了?追到次日晚上月亮爬出了山头,战士们来到一座小山上休息。晚上的月亮真明亮,天空净净的像碗清水,皎洁的月光下,大地一片银白,轻飘飘的云雾像细纱四处游荡,山里宁静得吓人。这里就是这样,不管天多热,夜晚却不温和,大家衣服单薄,个个打起了寒战。

这时山下传来牛的叫声。一看,不好!是那两个土匪骑牛过来。王科长也纳闷,抗日时也未曾有过这等怪事,难道俩土匪是神仙转世。是动物解开了这个谜:牛比土匪感觉锐敏十倍,已经觉察出有险情,就乱蹦乱跳起来,俩土匪都从牛背上摔下。老土匪怀里端着一个大簸箕筐,筐里装的黄米干饭全撒在地上。战斗十分顺利,直到战士们冲到土匪面前,他俩竟没反击,老家伙还若无其事,全神贯注地用手一把一把连沙带土往筐里抓黄米干饭。战士们表现得英勇无比,像老鹰抓小鸡,将两个土匪摔倒在地,一顿狠揍。

几天以后,烈士的遗体深夜运回,放在西操场的戏台上。领导没有派武装人员守护而只是雇了两个老汉看管尸体。

白天城内百姓都来观望。实在是太惨了!

毫不夸张,尸体肿胀得如同小牛,弹孔像大把棉花冒出,没一点血色,招来绿头苍蝇满戏台横飞。有人流着泪发问:“为什么不先把亲属请去看望认领,没就地安葬?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战亡也埋在了朝鲜!鲜股长烈士的在天之灵也不许把他拉来在戏台上展览!”

县委会议室召开的领导干部会上,武装部来部长激奋地讲:“同志们啊!惭愧呀!这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战斗。我们死了仨,俩土匪还活着,人家那是啥武器……”他流出了热泪,“我们该老老实实深刻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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