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人民春运的大潮中,莫听南非常有幸地成为其中的一员,她拖着行李箱拽着火车票在人山人海的车厢里找着自己的位置。
在人潮中艰难地挪动了约莫五分钟,莫听南在中间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来。坐在她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叔帮着她把行李箱放到了行李架上。莫听南看了看窗外,站台上和车厢内都是人山人海,大部分都是一些比较年轻的男男女女,莫听南看着他们,他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火车的玻璃窗上,久久不愿离去。他们都是来送行的,春节将至,他们将自己的爱人送上回家的列车——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能力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过春节——下一个春节一定会不一样的。
莫听南看到一个穿着雪白的羽绒衣一头卷发的女生一直看着自己靠着的这个窗户,在列车缓缓启动的时候,她跟着列车快步地走,莫听南看到她眼里噙着泪水,这样的依依不舍使原本就美丽动人的她更多了几分楚楚,这样的美丽莫听南又觉得有几分的熟悉。莫听南顺着她的目光的方向转过头去,她想看看能让这么一个美女恋恋不舍的男生是什么样的,只是在她回头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盛满了泪水。
是该说世界太小吗?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让我们狭路相逢,而且是在这么一种情景之下,看着你们依依惜别,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却是痛彻心肺。
他就站在那儿,看着窗外的她,嘴角微微扬起,挥了挥手。列车启动,后面的人在不耐烦地催促着,“小伙子,你走不走啊?”
他笑着连声抱歉,拖着黑色的行李箱向前走了。
莫听南微微伸长了脖子,通过两个座位之间小小的空隙看到他在自己前面没记排的位置旁停了下来。莫听南看着他凭着自己的身高非常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到了架子上,看着他脱下了黑色的外套,他里面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他在靠近过道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莫听南就这么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我要出去一下。”过了五分钟,莫听南笑着对身边的大叔说道,麻烦他挪动下他横在两排位置之间的双腿。
春运期间,一票难求,好多人都无奈地买到了站票,当车厢两头的风水宝地被最先上车的几个人占领了之后,很多人只好无奈地坐在了过道中间。莫听南在车厢里艰难地挪动着,不时地改变着自己的脚步。她花了六七分钟的时间终于走了车厢的尽头,走到了烧着热水的炉子前,她慢慢地拿起炉子边所剩不多的一次性纸杯,慢慢地打开热水的开关,把热水开到最小,这一切动作是那么慢慢地。她的头微微偏着,看着坐在过道那个位置的他,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塞着着耳塞。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微微洒进车厢里,几缕阳光洒到了他的脸上,照得他几乎发光,使他给人更为温润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浸润着莫听南的心,与心的温暖相比,手里的那杯开水的简直是灼烧。
“姑娘,你没事儿吧?”过道上站着一个抱小孩儿的中年妇女,她看莫听南手那只手都被烫得发红了。
莫听南猛地回过神,看到那小小的纸杯里的水已经溢了出来,这才感觉到手上那疼痛。她迅速地关上了开关,回过头,笑着对那妇女说道,“没事儿没事儿。”
“瞧你这手都被烫红了,还说没事儿呢。赶紧用凉水冲冲吧。”那妇女看着这个恬静的小姑娘,看着她那红红的手,免不了几分的心疼。赶紧把她拉到了附近的水槽,打开了冷水冲洗着那发红的地方。
莫听南看着冷水冲洗自己的双手,看着这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还拉着自己给自己冲洗伤口的这个女人,心中充满了感动,“谢谢您啊。”
“谢啥啊?以后你可得注意点儿啊,可别再走神了啊。”她像妈妈一样叮嘱道。
莫听南笑着点了点头,关上水龙头。她看这女人的脚边放着折叠椅,她便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那张火车票,“您去我的位置上坐吧,您抱着孩子挺累的。”
“这咋行呢?姑娘,这大过年的买一张票也不容易,你还是自己回去坐吧。”女人见莫听南这样,便赶紧推辞。
这样一来二去的,那女人也拗不过莫听南,一再地道谢之后便抱着自己的孩子向莫听南的位置走去。
莫听南站在开水炉旁,捧着已经微微泛凉的水。
他还是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塞着耳塞,看着窗外。他是在想刚才站台上的她吗?他有没有看到坐在窗边的她呢?
莫听南哑然失笑,没有,一定没有。
莫听南一直站在原地,而他一直坐在那里,刚刚好的位置,恰恰好的角度,莫听南觉得真好,可以一抬头一回头就看得到他,只要火车没有到站,他就一直在那里,莫听南希望,这趟车永远不要到站。
但是这不是希望,这是幻想。
当列车员播报着前方即将到达C市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的广播时,莫听南的心微微一凉,总归还是要到的。
她在过道里走着,从车厢的一头走到中间,经过的他的位置时,他刚好站起身穿好外套,背对着经过他身边的莫听南,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箱子,他已经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莫听南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大叔帮着取下了行李箱,莫听南和大叔道谢,和那妇女道了别,拉着自己的箱子,跟在他的身后,下车。
出了站,在人头攒动中,莫听南看到了他快步走到一辆银灰色的小车前,车子边站着一个穿着深紫色皮衣的女人,莫听南认得,那是他的母亲。莫听南看着他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堆在阳光下飞扬的尘埃。
此时此景让莫听南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六月,一样的目送,只是一个在夏季,一个冬季,穿越了五年的时空。
莫听南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家里一尘不染,若不是姐姐经常回来打扫,还能有谁呢?
晚上,莫听南洗完澡便睡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没有任何的情节,只有那个叫易文的男生和那几米阳光。他就站在那里,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莫听南的笑着笑着。
醒来的时候莫听南发现自己的眼角还带着微微的湿润。
今天是大年三十,吃过午饭之后她便去超市买了一些礼品,然后就搭车去了姐姐家里。
见到姐姐的时候莫听南觉得姐姐瘦了,但是脸上依然是充满了光彩。姐妹俩在客厅里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进厨房开始帮着准备年夜饭。
莫听南一直没有见到任林峰,姐姐说他工作很忙,一直到了下午三点,他才回来。他看到莫听南,非常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看了看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姐姐便到了书房里,把门关上,一直到吃饭的时候,他才从书房里。
餐桌上的气氛很是和谐,伯父伯母非常热情地问着莫听南的学习工作情况。
“小南,你看你工作也定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伯母每次见到莫听南总是不忘念叨着她的婚姻大事。
莫听南不好意思地笑了,“伯母,这事儿我想过两年再说呢。”
“诶,那怎么行呢?这事儿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不能拖的。”
在一旁的伯父笑着对伯母说道,“这事儿你就不要为小南操心了。小南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追的,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啊。”
伯母被伯父一语惊醒,“说的也是。小南啊,现在是不是已经有对象了呀?”
被伯母这么一问,莫听南觉得更窘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不要不好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看到妹妹脸红得跟个红苹果似的,听北赶紧替妹妹解围,岔开了话题。
莫听南轻轻舒了一口气。
晚上莫听南留在了姐姐家里一起守岁,姐妹俩陪着两位老人在客厅里看着春晚,任林峰吃过晚饭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姐姐说他的工作很忙。十二点一过,寂静的夜空顿时绽放了满天的焰火,绚烂无比。
莫听南站在阳台上,看着满天的焰火,原本满天的繁星在这焰火的光彩下顿时暗淡无光了,但是烟花转瞬即逝,而星星却是一直都在,任凭旁边的光辉多灿烂。
“说说新年愿望吧。”听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莫听南身边,递给她一杯热乎乎的牛奶。
莫听南看着身旁的姐姐,姐姐确实是瘦了,“姐,你瘦了。”
听北却笑得分外灿烂,灿烂得带着几分的不真实,“我在减肥呢,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是有效果呢。”
姐姐啊姐姐。
“姐,你幸福吗?”不知道为什么,莫听南突然想起了上次项阳开车带着黎曦和姐姐去D市的时候。
听北点点头,喝了一口捂在手中的牛奶,“嗯!我觉得很幸福。小南,说说你的新年愿望吧。”
莫听南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没有什么愿望,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姐姐一切安好。
“小南,姐姐希望你能快乐。”姐妹俩都为彼此希望着,一直都是这样。
莫听南笑了,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湿润了。听北拍了拍她的肩膀,“外面冷,我们进去吧。”说完便走进了屋子,莫听南看着她的背影,眼睛也渐渐地模糊了。
手中的牛奶已经凉了,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自己受伤被烫上的那个地方。今天姐姐看到这个烫伤时不禁吓了一跳,问及原因时莫听南也只是说在家里倒开水不小心烫伤的,伯母也赶紧翻箱倒柜地找出家里的各种烫伤药膏给莫听南抹上,姐姐把药膏塞到了莫听南的口袋里,并且一再地嘱咐莫听南要按时上药,看到她们为自己担心的样子莫听南觉得特别地温暖,一时间好像又有了家的感觉。
回忆里的那个家永远在那里
回忆里的那个人也永远在那里
只是那些都已经成为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