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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陆游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早年试进士,因受秦桧忌恨而被黜落。宋高宗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赐同进士出身。曾任隆兴、夔州通判,朝议大夫,礼部郎中等职。后被弹劾去官,归老故乡山阴。陆游是南宋杰出的爱国诗人,存诗9000余首。其诗歌题材广泛,既写时事政治,又关注日常生活,“凡一草一木,一鱼一鸟,无不剪裁入诗”(清赵翼《瓯北诗话》);诗风不拘一格,兼雄奇奔放、沉郁悲壮与清新素雅、恬淡自然。有《剑南诗稿》等。

临安春雨初霁[1]

【导读】

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年)春,陆游奉命权知严州(治所在今浙江建德),被召入京,《临安春雨初霁》即作于进京待命期间。自淳熙八年(1181年)去职,作者已在山阴闲居了五年,这次重被起用,作者已是62岁。从这首诗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在长年的宦海沉浮之后,对朝廷的这次任命和召见,作者的心情并不雀跃,而有厌倦之意。“世味年来薄似纱”一句奠定了全诗的情绪基调;“听春雨”、“闲作草”、“戏分茶”,体现的是作者闲适的生活情趣,而这些闲情逸致用在此处,更加反衬出其内心对进京待诏这件事的意兴阑珊;诗的最后两句,表现出对京华红尘的厌倦和迫切回乡的心情。作者终其一生,恢复中原的壮志始终未泯,但多年来不被重用的遭遇使他对统治当局已深深失望,政治失意的感慨,壮志未酬的抑郁,于诗中隐约可见。全诗笔致清新流丽,情思含蓄不尽,颔联对仗尤为工稳、富有韵味,广为后人传诵。

世味年来薄似纱[2],谁令骑马客京华[3]。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4]。素衣莫起风尘叹[5],犹及清明可到家[6]。

【注释】

[1]临安:南宋都城,今浙江杭州。霁:雨雪停止。

[2]世味:世情。

[3]骑马:暗示被召为官。古时贵人骑马,贫贱者骑驴。客:客居。

[4]“矮纸”二句:谓闲居无事,以写草书、分茶作为消遣。矮纸,短纸。闲作草,悠闲地写草书。细乳,指沏茶时浮在水面的泡沫。分茶,宋代的一种饮茶游艺,今已失传。一说指品茶,“分”为鉴别之意。

[5]“素衣”句:晋代陆机《为顾彦先赠妇》诗曰:“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此处反用其意。素衣,白衣。

[6]“犹及”句:按,这年三月,陆游从临安回到了山阴。

关山月[1]

【导读】

这首诗作于宋孝宗淳熙四年(1177年),时陆游在成都任职,心中充满了恢复无望、抱负难酬的苦闷。这首诗借乐府古题讽咏时事,假托守边士兵的口吻,深刻地揭露了朝廷的屈辱投降政策带来的恶果,强烈谴责了统治者的苟且偷安,倾诉了广大爱国士兵报国无门的悲愤和中原人民渴盼恢复的心情。此诗格调苍凉激越,沉郁悲壮,尤其是豪门贵族、戍边将士、中原人民三种不同境遇和心情的强烈对比,使得诗歌具有极强的感染力。

和戎诏下十五年[2],将军不战空临边。朱门沉沉按歌舞[3],厩马肥死弓断弦[4]。戍楼刁斗催落月[5],三十从军今白发。笛里谁知壮士心[6],沙头空照征人骨[7]。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8]!遗民忍死望恢复[9],几处今宵垂泪痕。

【注释】

[1]关山月:为乐府旧题。

[2]“和戎”句:宋孝宗隆兴元年(1163年),宋与金议和,至作此诗时为十五年。

[3]朱门:指豪门贵族。沉沉:形容屋宇重叠幽深。按歌舞:依照乐曲的节奏歌舞。

[4]“厩马”句:形容军备不整,军纪涣散。

[5]戍楼:守望边警的楼,相当于碉堡。刁斗:军中打更用的铜器。

[6]“笛里”句:谓《关山月》笛曲中蕴含着壮士报国无门的苦闷,这种心情有谁能够理解?

[7]沙头:沙上。

[8]逆胡传子孙:指金自太祖建国,后进犯中原,令宋偏安江南,至此已传国五世,故云。逆胡,此指金国。

[9]遗民:指金统治区的汉族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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