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身形憔悴,头发渐白的老人走了过来,她走到李杰的身旁还要带上老花镜,上下打量,笑道,“小杰?你回来了?”
“姑妈!”
李杰也是眼眶湿润,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小时候自己在长牙齿,姑妈千里迢迢地赶来,就为了摸摸自己的牙龈,说那样牙齿可以长得很漂亮,对此,李杰记在心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随即转头打量着王美玲,笑容依旧挂着脸上,“这是你老婆?”
“还没结婚呢,女朋友!”李杰憨厚一笑,手不由扯了扯王美玲的衣角。
王美玲立马会意,当即眉开眼笑地弯下腰,“姑妈好!”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单元房,李杰在后面打量着姑妈,她身穿一身麻花似的外衣,袖子挽起,裤子是早些年代的黑色布裤,褐色的解放鞋上还有一些水迹,想必她刚刚是在洗衣服吧。
“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吃,这些花生还是你伯母送来的,那一袋番薯干是你妈年前送来的,你们先吃,我去烧水!”姑妈总是一脸的笑容,凭表哥的本事,姑妈住进了县城,可她老人家穿不惯新颖的衣服,对此大家也很无奈,只好随着她,平时她也会去捡捡破烂,老人家嘛,闲不住!
李杰也不客气,打开电视就坐在沙发上,眼睛却四处打量着,房子除了有三个卧室之外,还有一个厨房和两个卫生间,客厅旁边是一个两米长的阳台,防盗网上挂着一堆衣服,正滴着水滴。客厅有两张沙发摆成了直角,正对面是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
一旁的王美玲坐立不安,压低声音说,“我要不要去帮忙?”
“刚到家里,姑妈不让帮,你先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别拘谨!”李杰咧嘴一笑,把手里的遥控器递给王美玲,自己则是走到了阳台,放眼望去,一栋栋高楼虽有些陈旧,可下面的热闹人群还是吸引人。
“小杰,吃东西,对了,你这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挺标致的。”姑妈走到李杰身后,和蔼地笑道。
李杰抓起一把花生,“姑妈,你叫她美玲就可以了。”
“来,美玲你爱吃什么菜,姑妈去买!”姑妈冲着王美玲笑了笑,王美玲尴尬地抬起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看着李杰,见李杰点头,她才开口说道,“随便吧,姑妈做的菜,我都爱吃!”
“呵呵,这孩子嘴真甜!”姑妈乐得眉开眼笑,进房换了一身衣服就出去了。
李杰背靠着阳台上的大玻璃,笑看着王美玲,“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我,我,我本不挑食。”王美玲被说的满脸通红,随即站起身来走到李杰身前,“你家是不是也这样?”
听到这个问题,李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现在还是住土房,原因不仅仅是金钱这么简单。
“不说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王美玲撇了撇嘴,心里却说,想给我惊喜是吧,哼哼,本小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淡定。
出去一个多小时,姑妈买了一大篮子菜回来,笑呵呵地进了厨房,还把顺便买来的水果放在桌上,嘱咐李杰好好招待王美玲。
十二点的样子,姑妈的孙子孙女也都放学回家了,孙女娇小可爱,特别爱笑,笑起来露出两颗老虎牙。孙子个子粗壮,喜欢打闹,他们一看到李杰坐在沙发上,先是一愣,随后开口叫道,“表哥!”
哈哈!李杰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喊得一愣,寻声望去,便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表弟表妹回来了,怎么样?几年级了?”
“表哥,那个女人是你老婆吗?”表妹眨着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王美玲。王美玲见状,也笑着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与两人打闹了起来。
在厨房的姑妈听到打闹声,不由盼出头叫两孩子进房写作业,她是怕王美玲嫌烦,要是他们小两口闹矛盾,岂不是遭了。
中午吃完饭后,那两孩子上学去了,坐在桌前的王美玲抢着擦桌子,李杰也是附和着,让姑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擦桌子,多简单的事,王美玲一边擦一边就想啊,洗碗估计也很简单,不就是在水里泡泡,擦一擦嘛,虽然没洗过,但也不是不会啊。
这样想着,王美玲擦完桌子就走进了厨房,厨房约莫十平米,大小正合适,隔壁是卫生间,狠狠地把李杰推了出去,嘴里还说,“我刷的比你干净!”
李杰也不跟她争,他还巴不得不洗碗呢,走到客厅,见姑妈在剥大蒜,就坐在一旁也帮着剥,“姑妈,表哥的生意还好吧?”
“好,他天都会打电话回来,对了,你在哪里工作?怎么过年都不回家呢?”姑妈一脸的认真之色,打量着李杰,摇了摇头,“头发还留这么长,像女孩子一样!”
李杰笑了笑,这些问题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撇开话题说,“我在深圳开了一家奶茶店,也估摸着今年开连锁吧!”
“都开店了?”姑妈瞪大了眼睛,笑道,“好,这就好。”
“姑妈,我……”
哐!
厨房里传出了摔碗的声音,两人一愣,李杰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当即冲进厨房,只见一个菜盘子摔烂了,王美玲低着头在那里捡着摔片,她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喂,都说了不让你洗碗,看看,把我姑妈的碗都打烂了!”李杰拉起王美玲。
啊!
“啊什么啊?打烂碗还发脾气呢?”李杰一瞪眼,走出厨房拿进了扫把,经过姑妈身旁时还说,“那个,姑妈,不好意思,美玲坐车有点累,估计是状态不好,把您的碗打烂了。”
“没事,没事,我也会打烂碗,你俩先在外面坐着,我去扫。”姑妈说是这么说,心里却嘀咕着,怎么毛手毛脚的,这以后嫁人了,还怎么处理家务?抬头看了眼里杰,更是暗叹连连,难道还让我这外甥洗碗不成?
李杰哪能让她老人家进去打扫啊,当即笑了笑,“我去吧,你坐会儿!”
走进厨房一看,王美玲两手背在身后,脸色很难看地低着头,李杰也怎么看清楚,冲着她说道,“先出去坐会儿,我来清理吧!”
“哦!”王美玲低着头走了出去,两手藏前藏后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美玲走到厅里,见姑妈淡淡地看着自己,心里很是委屈,不就是打烂一个碗嘛,想是这样想,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姑妈,对不起!”
“嗯!”姑妈重重地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王美玲。
走前几步,李杰不经意间看到了洗手盘的水,都是红色的,当即吓了一跳,放声大喊,“王美玲,王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