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说清水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昨天还是你照顾我,可谁知一天的功夫,就轮到我照顾你了……”
“现在我们俩都废了,天儿他一个孩子,既忙着操劳学业,又如何能照顾我们……”
听了须臾,歧天忽然感觉不妙,心中如扎了根针,突然一痛,眼泪也不知何时流了下来。
“娘……”
歧天破门而入,看着睡在床上的母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唉,你娘她给人端砖,却被砸了脑袋,这人……也算是废了。”歧三石叹息道,心绪万分复杂。
歧天跪在地上,摸了摸母亲的面庞,一语不发。
“你娘贤惠,为咱们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受苦了……”
“爹,孩儿不想去上学了,孩儿只想和你和娘,朴实的过一辈子……”
歧天深知家里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该死的科举,如今看到母亲缠着麻布的额头,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只想安安稳稳,朴朴实实的过一辈子。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歧天知道,父亲怒了。
“真没出息,你娘为了供你上学都成这样了,你现在倒好,不念了?你不念了你娘的苦不就白受了!”
“可我要是还去读书,谁来照顾你们?”歧天酸酸的道。
歧三石深吸一口气,强稳心情,伸手擦了擦歧天眼角的泪水,慈祥的说道:
“好孩子,你还要爹说多少次,家里的事不要你操心,你只需要去读书,钱的事爹来想办法,因果有报,等你以后考中举人,就会明白,咱们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了父亲的话,歧天沉默了下来,半晌,敛了泪水,眸中渐渐闪烁出坚定。
“嗯,爹,孩儿懂了,孩儿一定不会让你们的付出,付之东流!”
“好孩子……”歧三石慈祥的笑笑,摸了摸歧天的头。
翌日清晨,走在大街上,歧天的心情难免有些失落,诗词背着背着,眼泪却不知觉的流了出来,索性合上书本,躲在角落大哭了一场。
情绪稳定时,才挤出一幅笑容,走向私塾。
今天,私塾小考。
歧天一如既往,是来的最早的一个,跟着陈老师进了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虽然极力掩藏,可还是被陈亮看出了端倪。
“歧天,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老师,老师力所能及的,一定帮你。”陈亮看着歧天,开口说道。
“不,老师,没事,您别操心了。”歧天抽了抽鼻子,始终不见抬头。
陈亮见此,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既然歧天选择默默哭泣,他也不会上前打扰。
很快,学生陆续前来,待全部到齐,陈亮站起身子,扫了一眼,尤其在歧天身上多注意了下,见没有什么异常,才开口说道:“复习半个时辰,我们开始考试。”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陈亮拍了拍桌子,示意合上书本后,挨个发下了试题。
歧天偷偷抹了抹眼泪,看着试题,提笔认真的挥舞了起来,越写越来劲,隐隐的,似乎有了一种忘我之意。
可他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王不健不时阴险的笑容。
眼看收卷之际,歧天深吸口气,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答案,这些诗句自己平日倒背如流,如今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盏茶时间,陈亮又拍了拍桌子,开始收卷,路过歧天身边时,歧天恭敬的递出试卷,可一旁的王不健,却在这一刻突然大喊。
“老师,歧天作弊,他桌下有张布条。”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这里,歧天一愣,往桌下一看,顿时懵了,那里的确有一张布条,上面还有不少字迹,显然是小抄类的物品。
玩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歧天暗道,心中莫名的发紧,额头泌出汗水,显然已经不知所措。
陈亮眉头微皱,看了看此刻面露怨毒的王不健,又看向了歧天,平淡的道:
“歧天,把它捡起来给老师看看。”
歧天哪敢不从,乖乖的把布条捡了起来,交给陈亮,忐忑的看着。
陈亮把布条和试卷一对比,心中已然有数,他见歧天今天反常,便一直关注他,在这种情况下,歧天完全没有作弊的可能。
如今这王不健说出此话,分明就是陷害,联想到歧天今天的失落,陈亮对事情的经过已然猜出了十之八九。
虽然他很想帮助歧天洗白,可王不健那是王家的人,家中可是有个举人,搞不好会撤了自己的职。
世俗险恶复杂,又怎么是这个毛头小子能知道的,再三踌躇之下,陈亮内心暗叹一声,道:“歧天,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歧天一愣,整个人顿时瘫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陈亮,他本以为陈老师一定会为他洗脱嫌疑,可他明显低估了王家的震慑力。
整个教室都在这一刻安静了,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歧天,有的怜悯,有的戏谑,尤其是王不健,虽然面色如常,但心中已然暗笑。
“老师,我没有作弊,是王不健诬陷我,就在昨天,他还让我替他作弊,可我没答应……”
陈亮沉默须臾,看了看王不健,平淡开口:“这件事我下来会处理,现在先说说你,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没有,老师……”
“行了!”陈亮低喝一声,“歧天考试作弊,按照惯例,理当开除!”
听到这个消息,歧天脑中嗡的一声,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陈亮的面前。
“陈老师,我家中父母双病,你若要我退学,他们如何承受的了,求你了,陈老师,不要让我退学,求你了……”
陈亮看着跪在地上的歧天,心中莫名一紧,最后,他索性一咬牙,走出了教室,不再理会歧天。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是你大错在先,为师也帮不了你。”
看着陈亮离去的身影,歧天脑中突然一片茫然,狠狠一咬牙,大声道:“陈老师,你要是不放过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陈亮脚步一顿,可旋即又迈了出去,丝毫不为歧天所动。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陈亮认为自己不应该为了一个毛头小子,被撤去职业,那样耽误的不仅仅是自己,甚至有可能连累全班的同学。
很快,全班同学陆续走出教室,歧天正在发愣,王不健的身影却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样?这就是你不从本少爷的下场,唉,你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
“学的再好又能怎样,凭你还想中举?还不是被扼杀砸了摇篮里……哼,不妨告诉你,你娘的伤,就是我爹派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