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老妪,老妪脸上皱眉并不多,皮肤虽然有些老人斑,却可以从整体看出,老妪年轻时,也是一方美人,她的身形并不佝偻,腰杆很直,身子架虽然很小,可是不知为何,梁辰潜意识告诉自己,面前的老妪绝不简单!
有的强者喜欢盛气凌人,往往人还没上来,他的气息就先到了,而有的强者,则喜欢内敛,不显山露水,这就跟人的性格是一样的,所以,双方如果不是实力接近的话,很难看出对方的深浅,尤其是梁辰明显处于劣势一方。
当然,这老妪能说出八卦熔炼图,就足以说明她的不凡之处,若是梁辰此刻敢起歪心思的话,那就是纯粹找死了。
“前辈,晚辈只是碰巧习之,若有冒犯之处,见谅。”
梁辰心思转了一下之后,觉得此刻放低姿态,才是王道,当然,在一个老人家面前放下身段,对于梁辰来说,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你能学到,便是你的机缘,你来此处,又是为何目的?”
老妪双目很有神,精神矍铄那种,有点像是得道高人,她盯着梁辰,让梁辰有一种被彻底看光看透的感觉,放佛在此人面前,梁辰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一样,赤。裸裸的。
“为千年鱼而来。”
梁辰不敢说大话,倒不是他怕了这老妪,而是他觉得反正自己在对方面前都毫无秘密可言了,那还不如光明磊落一点,光棍一点,至少这样他还像个男人!
老妪眼中精光一闪,半晌之后,才开口道:“老身这湖中,还有九条千年鱼,吃一条少一条,若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那这千年鱼岂不是要绝种?”
梁辰没有感觉到老妪神情变化之中的一点寒意,他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千年鱼难道难以繁殖?怎么会吃一条少一条?”
“九条皆是雌鱼,如何繁殖。”
“那我还是建议前辈,将这鱼都吃了。”
“为何?”
“这世间没有一种不能繁殖后代,还可以长存下去的种族,物竞天择,这些千年鱼,都该被淘汰。既然注定是要被淘汰的物种,留着跟吃掉,又有什么分别?”
“哼!如果这种状况出现在你的后代子嗣之中,你又作何感想?是要亲手杀了他们吗?反正他们也会被淘汰!”
梁辰哑然,他没有想到老妪会这么奇怪的一问,鱼跟人又怎么可能划分到一起呢,但是他转念一想,或许这龙潭湖里面的千年鱼,都是老妪饲养的,所以感情很深,将这些千年鱼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视如己出。
思己度人,如果真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许他也下不了手吧,这就跟古代的很多大将军一样,他们一生骁勇善战,杀敌无数,但他们的后代未必也如此,虎父犬子说的就是这个,即便知道他们的后代不如自己,他们也不可能杀掉自己的儿子。
当然,对于后代子嗣,梁辰却也有着另外一番见解:
“前辈所言极是,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每一个先辈,都希望自己的后人能够有一块乘凉的地方,所以就会为后人栽树,为后人铺路,可是我们都忘了,我们不是先知,我们没有办法预料得到后人是否会得到前人种下的余荫,也许我们铺下的路,根本就不适合后人,所以,子孙自有子孙福,我不会过于干预后代子嗣的发展。”
听完梁辰的话,老妪陷入了沉思。
其实老妪又何尝没有过梁辰这种想法,但是她真的放不下,她被困在此处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直没有脱困的机会,她变得很寂寞,所以,她希望她的子嗣能够陪伴着她,可惜,这些子嗣的血脉力量太稀薄了,根本就承受不住岁月的变迁,一条接着一条离她而去。
至于小金龙鱼,老妪不喜欢他留在这里,小金龙鱼是她在被困之前,就怀上的,严格来说,小金龙鱼才是她真正的子嗣,出于母爱,老妪并不希望小金龙鱼与她一样,一直困在这个小岛之中。
小金龙鱼并不像她一样,被这个小岛禁锢着,小金龙鱼可以随意出入,只是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小金龙鱼才一直跟着她。
其实,在梁辰踏入这个龙潭岛时,老妪就感应到了,并且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在小金龙鱼脱力时,老妪还对梁辰产生了杀念,幸好的是,最终双方都没有走出那越界的一步。
老妪看到小金龙鱼,在梁辰的美食攻势下,前所未有的开心,心中既感欣慰,又感到失落,放佛心里头的一块肉,掉了一样。
最终,老妪还是想通了,叹道:“老身可以给你千年鱼,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前辈请说!”
“带他离开,并且善待他!”老妪指向了小金龙鱼说道。
小金龙鱼原本就在梁辰的诱拐计划之中,所以听到老妪提出的条件,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不过看了一眼小屋大的小金龙鱼,梁辰就犯难了,这大头娃娃怎么带在身边,这体型都可以吓死人了。
“给我一滴血,我来帮你认主,还有我会封印他的力量和记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不能让他使用本源力量!”
“我会注意的。”
老妪向梁辰要了一滴血,然后走到小金龙鱼跟前,往小金龙鱼头上抹去,那滴血混合着一道金光,都被老妪打进了小金龙鱼身体内。
那道金光蕴含着金龙鱼一族的传承,以及老妪的一缕神念,这缕神念将会伴随着小金龙鱼长大,并且可在关键时刻,救小金龙鱼一命。
至于那滴血,则是让梁辰和小金龙鱼之间,产生了一种联系,从此,小金龙鱼就成了梁辰的小伙伴。
老妪办完这一切之后,小金龙鱼硕大的体型,竟然开始慢慢缩小,最后变得如小狗般大,梁辰将之抱在怀里,很是轻松。
跟着,梁辰抱着小金龙鱼,随着老妪来到了龙潭湖。
“你们谁愿意牺牲自我?”老妪站在龙潭湖上,问道。
这一幕,当真吓到梁辰了,这简直比姜太公钓鱼还溜,人家是愿者上钩,这老妪则是连鱼钩都省了,直接问千年鱼,谁愿意牺牲,就过来。
然后,更加让梁辰吃惊的是,九条正在嬉戏的千年鱼,竟然都游过来了!
九条千年鱼互不相让,竟然打了起来,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们在争食,又怎么会想到,它们竟然在争着送死。
最后,还是由老妪挑了一条千年鱼给梁辰,并且当场直接咬死,吸光了血才说道:“千年鱼可以给你,但血脉不能给你,你走吧。”
老妪态度变得很冷漠,将失去了活力的千年鱼递给了梁辰之后,就下了逐客令。
梁辰带着小金龙鱼和千年鱼走后,老妪神情悲戚,或许因为悲伤过度,面色突然变得潮红,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剩余的八条千年鱼,都围拢向老妪,老妪摆了摆手,正要说什么,湖面却是突然发生了异变,湖面上多了一个人,一个站在湖面上的和尚!
“是你!”老妪神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死盯着湖面上的和尚,然后唳啸一声,身形直接变大,狰狞的龙首,恍若老树根一般的爪子,粗壮的鱼身,老妪变化而成的兽身,赫然与小金龙鱼一般无二,除了整体看上去苍老巨大了很多之外。
“善!不破不立!”和尚没有理会老妪,突然一指头点在湖面上。
老妪那口喷洒在湖面上的鲜血,此刻诡异的凝而不散,在和尚一指点化之下,竟然慢慢地蠕动,最终竟然化作一条血红色的小鱼。
这是一条雄性的千年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