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派出所、市医院和乡里的两个头头儿离开蛤蟆沟以后,村党支部书记赵永刚,民兵连长吴文义进了王凤同的屋里。几个孩子不知道哪里去了。院里院外的找了半天也没有。于是赵永刚吩咐吴文义去找老共产党员张山墙,让张山墙到这里来帮助照看孩子。可是吴文义却面有难色:“我去找个人找吧!”吴文义说着出了屋。
赵永刚自己又来到了院子里。说是狗通人性一点也不假,赵永刚这次单独来到院子里,那狗就不叫了。他四处查看,看到猪和马在闹腾。猪在不断地叫着,用嘴拱着猪圈门。马在用前蹄刨着地。赵永刚知道它们是饿了。于是到了猪圈跟前,从泔水缸了用水瓢舀了几瓢泔水倒进了猪食槽子里,并洒上了康,猪呱哒呱哒地吃起来。然后他又到了马棚,从旁边的草棚子里端了半筛子草,筛了筛,给马倒在了槽里。马也吃起来。然后他又到屋里,给狗寻了点剩饭,让狗也吃点剩饭。
这时,张山墙进了院:“是你找我,赵书记?”
“是。来,咱们上屋里说话。”赵永刚说罢领着张山墙进了王凤同的屋子。
这时吴文义也进了屋,见到吴文义,张山墙的眼睛里有一股怒火。但是瞬间又消失了。赵永刚并没有发现这一细节。而吴文义却发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意地躲避着张山墙的眼睛。
张山墙五十多岁,矮矮的个子。说话粗葫芦大嗓,可为人正直。他是张大筐的二弟。别人曾经问过张山墙。为什么一个叫大筐,一个叫山墙?他讲了一个故事。他妈生张大筐时,是夜间。他爹找来了接生婆,接生婆吩咐他爹烧水。他爹用大筐装进些柴火,然后点上麻油灯到外屋给他妈烧水。他爹正烧着水,突然听到孩子的哭声。接生婆喊:“哈哈,是个带把的!”他爹风风火火地进了屋。他妈让他爹起名字,他爹没有文化,于是就和他妈说“我从这屋出去,第一眼看到啥,咱孩子就叫啥”,他妈说:“随你!”他爹刚一掀门帘儿,一步就迈到了大筐上。于是他爹喊:“咱孩子叫大筐!”于是就叫了大筐。张山墙的名字也是如法炮制出来的。生他时,他爹第一眼看到他家外间屋的山墙,于是就叫山墙。哥俩都是大名小名一齐来,长大后前面加上一个姓,就成了社会上公开的称呼。
张山墙就是在开棺验尸现场那个给死者整理衣服物品的人。
见吴文义进来,赵永刚说:“山墙大哥做的不错,你给王万发整理时,孟书记很满意!他还问了你的名字。”
张山墙看了看赵永刚说:“咱不是图领导表扬!咱是看老头死的可怜!”
赵永刚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山墙的眼睛里含着愤怒说:“我有工夫再向组织汇报吧!”说罢看了吴文义一眼。
此时的吴文义好像是痉挛了一下,他故意的到柜跟前去看那些供着的牌牌儿,有意不离开屋子半步。
赵永刚自认为吴文义不是党员,张山墙当着吴文义的面不好说。于是就没有再接着问下去,而是直接地说明来意:“山墙大哥,让你来是支部给你派任务。你把王凤同几家的孩子管起来。把他们归拢到一个院儿,天天给他们做点吃的。我刚才看了,王凤同的粮食都在后边的窑子里。菜,窑子里也有。柴火一垛。村里给你误工费。要是花钱,你先垫上。村里给你结算。再一点,几家的猪狗、鸡鸭、骡马,你也给照看一下。这几家就交给你了”
张山墙面有难色,他眼看着吴文义与赵永刚说:“不瞒书记说,这****操的王凤同但凡能有点心机,但凡能听别人一句话,但凡能琢磨琢磨也不会戳出事来。”
此时,吴文义抬起了头,看了张山墙一眼,眼睛马上移开。
“你还是找别人吧,书记。我干不了。”显然张山墙是不同意。
赵永刚说:“张山墙同志!我告诉你,这是组织的安排。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必须完成任务。”赵永刚严肃起来。
张山墙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你说我这当初加入这组织干啥?”蹲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王凤同他祖宗!枪毙他都不多!”
此时吴文义仿佛痉挛了一下,赵永刚并没看到。而张山墙却有感觉。
赵永刚递给张山墙一支烟,张山墙吸着,终于消了气:“请大队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张山墙还是把村委会叫成大队。
“咱可是爷们儿,说话要算数”赵永刚叮了张山墙一句。
“霍操!咱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哪能说话不算数!放心吧书记!”张山墙这时完全恢复了好的心情,他向赵永刚表着决心。
然后,赵永刚告诉张山墙,照顾王凤同几家时,要观察着村里的动静。这时候千万不能出现一点纰漏,不能出现一点闪失。张山墙也答应了。
三个人一起出了王凤同的屋门。
张山墙说:“我去找这几家的孩子”
赵永刚和吴文义推上了摩托。
赵永刚说:“你辛苦了!”
张山墙说:“别客气了,你们当官儿的也不容易!”
“好!那我们俩就走了!”赵永刚说着话,就发动摩托。此时,赵永刚才感到饿的前心贴了后心。他又和张山墙打了声招呼,和吴文义一起骑上摩托回村委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