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在交代时，脸上呈现出一种幸福感。她仿佛入了无人之境，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
第二天，我又去了李再修家，还是他自己在家。他见到我去了，高兴地还是像一个小孩。他说，中午不让我回家吃饭，让在他家吃。他给我做饭，让我在屋里等着。我的心思并不是在吃饭上，而是让他给我出主意。我说：“叔，你说我咋办？”
李再修看了看我说：“实话告诉你，没有办法。你爸妈生了你哥哥，又生了你。你哥哥说不上媳妇就得用你去给换。我让你今天来，就是想给你做点好吃的。因为你很苦。几乎没吃过多少好的。这次我要给你做点好吃的。你要是嫁人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李再修说着，眼睛里有点潮湿。他的眼泪差点流下来。他抹了一下又说：“让你今天来就是在我家待一天。行吗？”
我看了看他，我感到他就是我的亲人。我流着眼泪说：“中！我待一天。”
李再修摸了摸我的头：“你在炕上坐着，我去做饭！”说完他就到外屋去做饭去了。
李再修说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去换亲。我感到天塌下来一样。那个人比我大十八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生在这山沟里，在山沟里长到了十七岁，我们村的男人们我都认识，我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样子。李再修说没有办法后，我就挨着个的想我们村的男人的长相。越想越感到害怕。这些男人三十多岁就和四五十岁似得。我哥就是一个，虽然人不精明，人家都说他像六十多岁。我记得我十五六岁那二年，我去过两趟县城。看到县城里的男人都白白净净，我就偷偷地看人家几眼。我倒不是坏，而是和我们村的男人们比较。我们村里三十多岁的男人们没有一个能和人家县城里的男人们比。他们的脸是黑的。腰是弯的，真是没法看了。想到这些，我就想家里给我换亲的那个男人，他也是山沟的，而那个人已经三十五岁了，我想，他已经没法看了。一定和四五十岁的人一样。我才十七岁，就找这么一个人。我不甘心。可是听李再修一说。我真的没办法了。嗨，这就是命。我认命了。
听着李再修在外间屋切菜炒菜的声音，我感到李再修对我真好。我在家里从来没有人这样的对我好过。李再修不但在劳动时照顾我，而且是平时见到我也有一种非常亲近的感觉。不知道为啥，李再修的影子老在我的眼前晃。我想想比我大十八岁那个人，又想想比我大二十五岁李再修。那个我要换给他的人，我想不见得比李再修年轻多少。我又想李再修的面容，他虽然四十二岁了，除了头顶的头发有点稀疏外，脸上并没有褶子。可是那个人是啥样呢？
正在我胡思乱想，李再修已经做好了饭。他在炕上放上了桌子，一会儿就摆上了八个菜。我要帮忙，他说什么也不让我动。摆上菜以后，他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一样的给我介绍菜的名字。桌上摆的是四个是凉菜，我至今还记得有一盘酱牛肉、一盘猪肘子、一盘香肠、一盘小肚。四个热菜是一个炒蘑菇、一个炒青椒、一个炒芹菜、一个溜肉片。他说：“我就是给你做的！我老婆领着孩子回娘家了。家里就是我自己。你昨天走了以后，我特意去赶集。特意买回来做着给你吃。我要看着你慢慢的吃。”他说这些话时，他的手一直的攥着我的手。我真是好激动。我的眼泪又流下来。我活这么大，过大年时也没吃过八个菜。我流着泪，望着李再修。可没成想，李再修竟然撒开攥着我的手，而是用他的舌头去舔我的泪水。我感动的一下子抱住了他。李再修随舔着我的泪水，随说：“这几个月我天天的想你！这可能就是城里人说的爱，我真的爱你！英子，我真的爱你！”他连说了几遍爱我，我真感动了。我更加紧紧的抱住了他。李再修没有再说什么，他却去解我的裤带。我是个大闺女了，我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我还是用双手捂住了裤带。但是只是轻轻的捂着。他拿开了我的手，继续解。实际上，我已经是甘心情愿的让他解。解开后，李再修并不忙着动作，而是摸着我的奶子，摸着我的全身，摸着我的下身。摸得我的心如悬起来一样。摸得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摸得我一个劲的抱他。他把饭桌往旁边推了推，把我平放在炕上，又开始摸。摸得我就想要。这时李再修脱了裤子，趴在了我的身上，一种撕心裂胆的疼痛，我哭了。他下来了，找来了一团纸，将流在炕上的血擦干净，他又上来了，他一边动作，一边舔我的泪水。突然，一股热热的东西流入我的体内。他终于完事了。就这样，我的第一次给了李再修。我当时感觉，动作上并没有幸福可言。可心里却感到很幸福。我们俩谁也没吃他那做的菜，就在屋里的炕上相互的抱着。抱一会，他上来趴一会，一下午，他要了我三次。第二次，我感到在疼痛中有一种麻酥的舒服感觉。第三次就没有麻的感觉了，而就剩下酥的感觉了。李再修真是我的亲人，他和我第一次我就喊他亲亲。这亲亲是任何人代替不了的。我和王凤贵结了婚，在睡觉时，也喊亲亲。实际上喊得就是李再修。人们说抽大烟就像做了神仙似得，我没抽过大烟，我感到我和李再修干那事就像做了神仙似得，舒服的没法说。我们俩吃饭时已经是晚上了。
李秀英长长地喘了口气，又接着说：不是我的人不咋地，我当时给了李再修，也是想报答他，因为他真的对我好。
从李再修家回来以后，又过了几天，双方换亲就定下来了。我第一次看到了王凤贵，他比我想的还要糟。同时，我也看到了王凤贵的妹妹，那年她才十四岁。瘦瘦的一个小孩儿，一副可怜相。我想她就要嫁给我哥哥哪个既傻又老的人，真是难为这个孩子了。我为了我的哥哥，王凤贵的妹妹为了他的哥哥。我们俩是一对苦孩子。我真为她妹妹，后来是我嫂子揪心。从我看到王凤贵时起，王凤贵一句话也没说。我哥哥则是斜着眼看王凤贵的妹妹。十四岁的孩子实际上是什么也不懂。我看到这么小就愿意跟我哥哥过日子。我还有什么说的呢？于是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定亲以后，我在家呆了半年。这半年，我就在生产队干活，不时的和李再修到一起。可能是看到王凤贵的原因，我真把李再修当成了我的爷们儿。我已经离不开他。从心里就舍不了他。由于我们经常在一起，渐渐地让村里人知道了，他们编出了歌儿：“帽翅村倒流水，叔叔搂着小侄女儿。”对这歌我很生气，我们本来又不是一家子。我管李再修叫叔叔，是本村按辈份叫的，他又不是我亲叔叔。什么叔叔搂着小侄女儿？
第二年我嫁到了蛤蟆沟，因为那时结婚，我和王凤贵她妹妹都不够年龄，我和王凤贵没领结婚证书。我哥哥和王凤贵的妹妹也没领结婚证书。在农村领结婚证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的家庭和亲友都认可就是一家子了。就这样，我和王凤贵结了婚。并和他安心的过日子。可过了三年，我嫂子，也就是王凤贵的妹妹得病死了。实际我知道，他是嫁了我哥哥这样的傻子才郁闷得病而死。她死时才十七岁。太可怜了。我本打算半道和王凤贵离婚，可是看到她妹妹在我家死了。我也就死心了。后来我又生下了我的儿子牢帮，我就更没心思走了。就这样吧。这就是命。我认命了。
我承认我的命不好，可是我也为有着我爱的人而高兴。因为李再修一直爱着我，他让我有想头，因而，我就天天想着李再修。但是两个人毕竟离得远。他每个月都去蛤蟆沟一两次。我们都想办法到一起。后来有了孩子，我就两颗心，一颗挂在了孩子身上，一颗挂在了李再修身上。后来，我和李再修的事儿，被他爷爷发现了。他让他儿子王凤贵和我打架。上边已经说了，我想通了，不怨他爷爷。还是怨我。后来他爷爷逼得差点了。李再修再来了，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有他的目的。李再修看阴阳二宅、驱魔驱鬼在红石县和偏远县出了名的。蛤蟆沟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去请李再修。李再修从不推辞。我心里明镜似得，李再修是为了我才来的蛤蟆沟给人看风水。李再修说，他为了能和我见上一次，谁请他，他都来。王凤同他们哥几个因为看阴阳二宅，可没少请了李再修。为此，李再修每次来了，人们都像供神仙一样的供着他。他说什么话，村里人都信。王家人更信。所以，我和李再修好，除了我老公公提出过反对外。其他人根本就没说过。我知道这事是瞒不住的，他们知道不说就是了。我看过我几个大伯嫂子的眼神儿。只要李再修一来，她们就用另一种眼神看着我。这种眼神我明白，她们心中也明白。不过不说出来罢了。就这样，我几个大伯嫂子一直没点破。我们的关系一直处地很好。
前年，李再修来到了我家，在我家住了半个月。他教会了我顶香。他交给我请仙、下仙的方法。并让我给人看病。在李再修的帮助下，我顶香给人看病了。开始是李再修在旁边，看着我请仙、下仙，并学着仙家的口气说话。因为有李再修在场，别人很信服。李再修走了以后，我自己给人家看病。我也好说话，十元八元的我就给人家看病。我按着李再修告诉我的方法，到临山市里的大药店买了些去痛片、感冒片。去痛片回来压成面，一片一小包。感冒片也压成面，一粒一小包。我下仙以后，听着人们说病人的病情。我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去痛片、感冒片等小药包，给他们。说这是仙药。看香的人们拿回去给病人服下。还真管事儿。后来我知道了，因为在大山里，人们很少吃药，这些去痛片和感冒药，病人吃了都起作用。所以我也出了名。虽然不像李再修那样的挣钱。可是零花钱还够用的了。这样我就更感谢李再修。真心实意的和李再修好，一直到了今天。有点大事小情，我就盼着李再修来，和李再修商量。和你们说，你们别笑话，李再修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人物。他就是我的亲亲。
李秀英像是自己和自己说话那样的自然，别人都不愿意打断她的说话。这是一个乡下女人的独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