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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潜入地牢 初次交锋

沈长亭看着上官迦叶与季云初郑重地点头。

上官迦叶目光坚定闪烁着兴奋的光亮,与季云初和沈长亭一一对视,道:“好,后面的接应我都已安排好。我们行动吧。”

门帘掀起上官迦叶和季云初飞速跃下来,奇异的是两人均着女子打扮,身着一色夕阳楼侍女的绫罗衣裙,发束

由丝绦简单梳起云鬓,并未插戴叮琳当啷的金银玉器反而是简单的两朵繁花装饰。在沈长亭与季云初眼中,上官迦叶穿着女装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是异乎寻常的贴合。可季云初却不是很适应,他忍不住挠了挠胸口,那两团棉花贴着身体肌肤实在是扎痒难耐。

上官迦叶上前敲门,那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见车上是夕阳楼的招牌旗,顿时满脸堆笑,这么多年来夕阳楼自然给她不少好处。上官迦叶熟练地取了两盒胭脂给她,顺便简述今日是代老管家来送货的便蒙混过关了。

沈长亭潜伏在车底的暗格里,听着上官迦叶一顿好言谄媚的笑语,极度费力地忍着笑意。

上官迦叶和季云初架着马车跟着进了角门,沿途有三队人马巡逻问话,上官迦叶在前边打点金银、边陪笑脸说好话方才顺利过关。绕过一个小花圃便进了后花园,在花园一处树蔚葱茏的阴暗拐角处停下马车。

上官迦叶跟季云初使个眼色,两人飞身进了马车。片刻,车上跃下同样装扮的两位女子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上官迦叶、季云初和沈长亭扣开车底机括,就地一滚便隐入黑暗中。

三人身着黑色衣衫,黑纱遮面,紧握兵刃,飞速穿梭在后花园中,巧妙地借着阴暗躲避着巡逻之人。

再说夏小蛮和小乐两人赶着马车进了后花园,在库房处与后院管家点货交接后便调转马头快速返回夕阳楼。

——方策这日追查刺杀曾亲王的刺客回府,在后花园门口与迎面而来的管家遇个正着,问:“管家,可知王爷今晚宿在哪边?”

“宿在三夫人处了。”那管家拱手回话。

“多谢。”方策回以拱手礼,无意间瞥见远处一辆马车拐了出去,他英眉微蹙,思忖着问:“方才那辆马车……是何人?”

老管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早已没了车辆踪影,笑道:“哦,是夕阳楼送胭脂的。”

“夕阳楼?”方策闻言蹙眉,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角落“……这么晚送货?”

老管家叹息着摇摇头,诉苦道:“唉,方公子是不知这后院的太太小姐们,胭脂水粉用起来如流水一般,老夫是从不敢怠慢的,这二夫人急着要,便是夜里送来便罢了,若送不来啊,少不得一顿罪受啊,没办法。”

方策淡淡笑笑,望着远远的角门忽然回过神来,暗呼:“不好!”

伴着一声尖锐的响哨,他飞一般向后花园掠去。

老管家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

——这地牢设计极为巧妙,上官茗给迦叶看过这地牢的情景,于是带头前面挺进,一路解决沿途把守侍卫。眼看到了地牢腹内,三人躲在通道拐角处,“迦叶如何对这地牢驾轻就熟?”季云初看着她不解地悄声问。

上官迦叶笑而不语,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花锦包裹向二人示意。

沈长亭与季云初二人忙抬手遮鼻,只见迦叶一个回旋,顺手一扬,那锦包散开,片片花瓣飞向众侍卫身上,点点击中穴位,如水般消散在身体里,便仿佛成了石头般定在了原地,空气里飘散着淡淡清甜……

季云初和沈长亭瞧的目瞪口呆……

“他们已被封锁感知,听不到、看不到、无知觉,我们快些去找伯父。”上官迦叶收起空锦袋冲沈长亭道。忽然,她像是觉察到什么,神色一变,侧耳凝神,“有人来了。”

季云初拉着沈长亭的手,道:“我与迦叶将其引开,大哥快去。”说完便将他推了出去,与迦叶一起冲了出去。

将到暗道门口时,劲风呼啸而来。

「锵!」

上官迦叶定神拔出沧澜剑,挥向来人,还以肩头轻撞季云初一下,助他拔剑。

长歌剑裹着劲风挥掷而出,急骤迅快,袭向来人。

方策迅疾闪避,躲开剑锋,面对对方两人夹攻,逼迫他连连后退。

季云初借着火光惊觉来人正是那日刺杀他的方策,呵斥着“走狗!”登时分外眼红,也不顾身上之伤,使出杀招紧逼方策。

上官迦叶对季云初瞬间而出的杀气微微错愕,却不敢丝毫分神,舞着沧澜剑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方策冷峻的眉眼含着千万道寒光怒视着两个黑衣女刺客,翻身跃上假山,瞬间呈雷霆之势袭向上官迦叶和季云初。

这时火光四起,曾府护卫叫嚣着向着他们打斗之地蜂拥而至。

“我们还有要事,先走!”

上官迦叶冲季云初高喝一声,冲方策使个假招,跃上高楼疾驰而去。

季云初晓得他的画外音,虚晃一招,紧随其后。

“追!”

方策见其要逃,高声冲院中命令,足尖一点,率先冲入夜幕。

上官迦叶和季云初几个起落,便已出了曾亲王府的范围。

季云初心中埋着怒火,回眸见方策紧追其后,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冲迦叶低声喝道:“迦叶,我引开方策,你去接应沈大哥,我们夕阳楼见。”

上官迦叶正有此意,若沈长亭此番在曾亲王府被虾兵蟹将包围,也需一番苦战方可脱险,忙道:“好。”

二人齐舞双剑,折身冲向方策,却在方策猝不及防之际虚晃一招,分道扬镳。

方策恼羞成怒,却见上官迦叶身形步伐诡动灵异,他一时猜不透对方的招数,不敢冒然追踪,却是季云初跟起来较为轻松,于是折身追了上去。

上官迦叶绕过三座高楼,急速在楼顶上飞掠而过……

忽然,她心律莫名一闪,急掠的脚步微微一缓,彷如雕塑般凝立当场,而手中的沧澜剑却闪烁着让人寒栗的冷光遥指前方。

“你是谁?”

“为何阻我去路?”

暗夜中,一个白色衣衫凌空飘飘荡荡,恍若浣衣后挂在衣架上那般柔弱无骨地随风而动……

上官迦叶凝眸死死盯住那鼓荡在夜空中的白色衣衫,后背微微沁起冷汗,右脚不动神色地微微后退半步,以这种步态形成攻击之势。

而那白色衣衫却似没有灵魂的幽灵一样在她四周飘然而动。

乍然间,白色衣衫翻飞着闪出数道红色凌光迅猛地袭向上官迦叶。

上官迦叶猛吸一口寒气舞剑而上。

——

再说沈长亭在上官迦叶诡异的灵力相助之下飞速潜入地牢寻找父亲。

沈御使被曾亲王关在最隐蔽的离间牢房中,沈长亭按照上官迦叶塞给他的地图中找到了父亲。

眼下是春天,地牢阴冷湿寒,当沈长亭看到躺在满地枯草中的父亲时,登时泪湿眼眶,他忍不住上前急切地低呼一声:“父亲!”

那声急切的“父亲”让沈长亭充满愤懑的心中多了些许的同情、怜悯、还有难过,当第一声自然喊出时,阻隔在父子间的问题便捅破。这五味杂陈的滋味让他在此刻忽略了平日里的父子嫌隙。

沈长亭见父亲躺在地上的老人依旧一动不动,脸色登时惨白,越发焦急地低喊:“父亲、父亲、我是长亭,您听到了吗?”

“长亭?”被牢狱之灾折磨的沈御使仿佛做梦一般喃喃低语。

“是,我是长亭,父亲,父亲……”沈长亭见沈御使似乎动了动,一把扯下蒙脸的黑巾,急忙再次焦急地低呼。

沈御使听到儿子的呼唤,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望向来人,“长亭?长亭?你怎么来了?”他不可置信地呼喊着扑向沈长亭,可脚上的铁链却阻碍了他的前行。“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沈长亭望着困住父亲的铁链登时目眦欲裂,满脑中都是曾亲王那憎恶虚伪的狞笑,他手提长剑转身便要冲出去。

——“长亭!不要去……”

沈御使猜出他的行动,急忙喊住儿子。

沈长亭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仇恨,回身隔着两层牢房望向父亲,“父亲,孩儿要救您出来!大哥被关在哪里?那曾老贼的罪证您放在哪里?”

沈御使这时才站起身来,望着平日里被自己忽略的儿子在今日冒险劫狱,心中煞是欣慰,登时傲然笑道:“曾老贼会放我们出去的。”文人的风骨让这位御使大人即便身陷牢狱之灾,也不减昂然之姿。

“可是……”

沈御使打断儿子的话,道:“如今重要的不是我也不是你哥哥,而是皇上、是大唐。”

“皇上?……”

沈御使上前一步急切地望着儿子,沉声道:“有个老太监不经意间得知古丽贤妃意欲谋杀皇上,取龙心为药引研制长生不老药。他自知必不能久留于宫中,便冒死逃离,一路被人追杀恰遇为父,便将此事告诉了我。”

“啊?”沈长亭震惊地望着父亲,“古丽贤妃……要杀皇上?”他愈听愈心寒。

“曾老贼与古丽党羽联络颇密,他们串通好了陷害扫北王,为父搜集了不少证据,可惜尚不足以形成威胁……”沈御使说到此时长长叹息一声。

这时,嘈杂、打闹之声从地牢入口处传来,声音越来越大,约有百人之众……

沈御使神色一怔,殷切地望着儿子,“那老贼的证据便藏在书房中,满月之时,仰头望天便可知晓。切记勿要鲁莽行事,先救出扫北王才是关键!否则边关失守,势必形成内应外合之势,大唐便要再次经历腥风血雨、战火烽烟啦。”

沈长亭望着殷殷叮嘱自己的父亲,咬牙忍泪道:“孩儿记下了!父亲多保重。”他重新戴上黑巾,向地牢门口冲杀出去。

沈御使望着儿子矫健迅猛的招式,欣慰间老泪纵横。

而在他们不易察觉的地牢阴暗处,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

白衣翻飞打出无数虚幻之影,悠忽间重合而又散开,带着凌厉劲风袭向上官迦叶。

上官迦叶双眸精芒骤闪,沧澜剑“叮!”“叮!”打散虚幻,可那重重幻影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魔力旋转着向她聚拢而来……

迦叶跃身而起长剑而出,忽然脚下一绊险些摔将出去,这才惊讶却是在这高楼之顶上蜿蜒而生出无数结花藤蔓,缠绕着却以狰狞的速度生长起来……霎时间,那藤蔓似是疯狂了一般将化作锋利的武器以不同方向攻击着上官迦叶。

沧澜剑铮鸣之声响彻天际,幻化出无数寒光剑影飞斩藤蔓。

那诡异抖动着的白色长衫不堪剑影犀利,顷刻间化成漫天碎片,而在隐藏在那碎片后一双精芒正紧紧盯着上官迦叶。

上官迦叶察觉到空气里越发森冷的杀气,足尖回旋而立,长剑指向那黑影。

那黑衣人望着一身劲装的上官迦叶,却忽然冷笑起来:“呵呵,不错啊,能冲出‘森罗万象’之人当今世上屈指可数。”

上官迦叶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对方诡异的笑容她莫名地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看上去非常年轻,只看的见双眼寒意宛如美玉雕砌一般的清俊,一件黑色长袍将他掩藏进无尽的黑夜中。楼顶清风掠过,上杉飞起,腰间悬挂的一枚西域饰佩不经意间露出来。

上官迦叶不屑地斜睨着对方嬉笑道:“哼,我大唐地广物博、人杰地灵,京都更是卧虎藏龙、高手如云,本姑娘不过是其中最平凡普通的那个而已。你那什么骡子什么大象的,怎可能难得到我呢。”

那男子双眸闪烁森冷寒意,紧逼两步,右手的宝剑尚未出鞘,负在身后的左手隐隐闪烁蓝色光华,“哼,好一张伶牙俐齿,只怕一会儿只有哭的份儿了。”

上官迦叶察觉对方越来越盛的杀气,挽起剑花全神迎战,“哼,谁哭还不一定呢。”

——“嗖!”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鸣响,一溜火光蹿天猴般直上中空。

“砰!”

蹿天猴炸开在幽暗的夜空中,四散开瑰丽灿烂的烟花,照耀的楼顶上的上官迦叶和那神秘男子身影明亮地一闪而过。

“哎呀,成了。”上官迦叶望着炸开的烟花忍不住欣喜雀跃地低喃,想着要与沈长亭等人汇合,便不恋战,跃身而下高楼,极速离开。

“哪里走!”金皓楠低喝一声,裹挟着凌厉杀气飞身而上。

“嘿嘿,不跟你玩儿了,拜拜。”上官迦叶归心似箭,极速狂奔中,左手捏着熠熠闪闪的蝶虚口中念诀,回身奋力抛掷向紧随其后的金皓楠。

蝶虚闪烁着金光,以张狂之势“砰”地在金皓楠面前炸开,金皓楠抬手挡着视线,再看间,漫天花瓣静静落下来,哪里还有上官迦叶的人影。

金皓楠静静地站在原地,抬头仰望着夜空里漂泊而下的花雨,双眸里的惊恐久久不曾褪去。

——

山谷的夜晚并不宁静,各种虫鸣唧唧、夜猫子咕咕都在昭示着春天这个万物生长的季节。风或许无法吹进山谷,但溪水却流经山石窸窸窣窣的没有一刻的停歇。

柳颀云心里惦记着边关战况辗转难眠,再加上九阳穹光剑在别人手中,一种手中无力的感觉让他莫名的焦急。而对于功力深厚的柳颀云来说,那些虫鸣、风吟、溪流的噪音就越发充斥耳内,让他心情越发无法抑制的烦躁起来,他披衣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天上阴暗的云朵,不由踱步向外走去。

隔壁的木屋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这就是山谷的不便之处,远不如长安不夜城那般日日灯火通明。

柳颀云取出火折子将火把点燃,橙黄色的火把立刻将整个竹园照的明亮许多,隔壁屋子住着高奇和南兮,这两个孩子似乎早已熟睡,不时还会冒出几句呓语。呆在山谷的这三日柳颀云早已将这小小竹园摸了个通透,竹园不大,几间住人的木屋和一间厨房、外加储物屋,然后再用粗细不同的竹子自然围绕起来,便形成一个自然生态下的竹园。外表看起来不过是木屋而已,但里面的陈设却不是普通的简洁,从使用的器皿和装饰来看,都不是这个山谷所拥有的,反而有种违和感。自然竹园这个名称不是柳颀云给起的,而是从陆佩然的言语中得知的。

柳颀云满腹心事地出了竹园,看似漫无目的地随意散步,实际上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天上的云飘逸着,夜空里的星星似乎比京都的越发明亮起来。不知季云初刺杀曾亲王是否成功了,那老贼不是一般的狡猾,只怕性格耿直的季云初不会轻易得手的。而薛大帅边关告急,大军被困锁阳城如今也不知是何境况了,而自己反被困在这个抬头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块儿天的地方,裹足不前,实在是心急啊。他一边散步一边寻找可以突出这关卡的地方,他不相信这里真如陆佩然所说的那般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任何机关、任何迷障都不会是完美的,总会有破解之法的。

柳颀云举着火把穿过一道狭窄的山谷,这里是他白天尚未到达过的地方。虽然别人不说,但是他对于那个年轻的云婆婆实在放心不下,而且自从三日前她将九阳穹光剑拿走之后就再未出现过。

忽然,远处那闪烁的橙色磷火仿佛乱坟岗的鬼火一般,柳颀云第一眼便看到了。他第一反应便是将手里的火把扔进了溪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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