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妍儿很清楚她的恐慌从何而来,她的害怕源于真实。眼前这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人所说的一字一句都那么真实,仿佛一个无法逃脱的魔咒。
她呆愣在原地,迷失在自我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顾如初已经带着李菲菲离开了。
顾如初不会为难她,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不是她的风格。别误会,她才不是什么善良宽容,事实上她更喜欢一点一点地毁掉一个人。
她在泥泞中挣扎的时候就明白,这世界上最能让人崩溃的就是毁掉他的信念,最能让人痛苦的就是让他一点一点失去自己的依赖与习惯。
对于站在高处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改变跟让人觉得害怕的了。
芙蓉酥被抢走了,顾如初也没打算拿回来。多亏米娅阿姨跟她说清楚了老爷子的饮食习惯,她重新买了点老爷子喜欢的糕点就去了老宅。
她在管家的带领下进了正厅,老爷子正坐在古朴的梨花木椅上摆弄着他的棋盘。
“爷爷。”
纪年没看她,手里拿着一颗白棋子,继续钻研他的棋局。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下棋,这样的场景对于顾如初倒是颇为熟悉。顾老爷子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喜欢拉着她切磋两局。
“诶,人老喽,这脑子也不太好使了,这盘棋想了几天也没想出来。”纪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棋,似乎这才注意到顾如初,微微愣了一下。
“丫头来我这儿有事?”
“他没来。”顾如初看他不停地朝门口张望就知道他在等谁。
虽然她不是什么富有同情心的人,却还是有些心酸,其实人老了不就求个子孙满堂的安宁吗?老爷子叱诧风云大半辈子,却老来丧子,孤零零一个人守着偌大的老宅。
顾如初想起了她的奶奶,那个在很多年的时光里一直等着她回家的老人,她似乎也是一个人在那个大房子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而她这些年回去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虽然奶奶一直都理解她,但她真的无比愧疚。有的时候,责任和感情是不能两全的,选择了责任,她就只能承担起来。
纪年被说中了心事,有些窘迫,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谁说我在等他来了,我老头子一个人也活得好好的。”
顾如初忽略他眼中的不痛快,把点心往桌子上一摆,毫不留情地揭穿他,“嘴硬。”
“……”纪年敢打包票,敢对他这么无礼的除了当年的米娅,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小丫头了。
话说回来这纪家的媳妇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当年娶他夫人废了他不少心思,为了阻止儿子和米娅在一起也废了他很多经历,如今就连唯一的孙子也不让他省心,偏偏娶了这丫头。
纪年捋了捋胡子,忽然灵光一闪,“丫头会下棋吗?”
应该是会的,他觉得那人下棋很厉害,顾如初作为他的孙女,怎么也是会几手的。
顾如初垂下眼皮,想了想,最终在老爷子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