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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怦然心动的年少时光

我懒洋洋的睁开眼,今天是我最难熬的一个开始——我开学了。

我因为杰出的成绩而被保送到另一个大城市的高中读书,而我所有的朋友却都不在我身边。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人,我从来都没想过能有这么一天。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说起。

——————

我发现我特别贪婪。每次吃饭,都要吃的实在吃不下了,还要吃点,那才肯罢休。直到我成为我们班上最重量级的人物,那时,我的小学老师姓李,她每次见到我都会嘲笑我,瞅程小曦那腿粗的,而她自己也不是怎么瘦的人,所以每次我都乐,以为她说的是好话。

她有着所有小学女老师共有的特点,狠,不过她比其他老师更狠,每次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时,我都会禁不住的害怕。

开学没几天,李老师就选了班长,原因是她读拼音时声音洪亮。当时小小的心里就生腾起了一种感觉,很久之后才明白,那是嫉妒。

我的悲惨生涯就是从这开始的,由于我的沉默寡言,也没有多才多艺,长得也不漂亮,更没有谢文章那样有钱的老爸可以常常给老师送礼,所以我成为了最不讨喜的人。

那时候,每个老师手里都有教鞭,来惩罚不听话的坏孩子,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脑袋一热,磨着爸爸妈妈给李老师做了一根,还用黑胶布绑了厚厚的一层。

当我献宝似的把它拿给李老师时,她特别高兴的把我表扬了一番,我的心里那个神气啊,一整天都是昂着头,尤其是在上她的课时,她对我从来没有的温柔。

但这件事没多久,其他人也都争相给老师做教鞭,我的那根,也就变得不起眼了,在一次别的老师把她哄的眉开眼笑时,她就随手送人了。

我亲眼看见了那一幕,为这,我甚至大哭了一场,现在看来也许觉得可笑,但当时的小小的我们心中,老师是一个神圣的存在,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制我的心情。

从此以后,她对我的态度又恶劣了,一如既往,没有因为曾经的一个教鞭有多大改变。

我就突然生腾起了一种感觉,直到很久很久,我才能用文字描述下来。

帝王薄情,老师更甚!

那时起,我对老师就有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我又是最后一个写完作业的,可这时已经下课,老师去了办公室,我就去办公室送本,我刚要敲门,听见李老师的说话声,“记住了吗?就考这本练习册上十页和十一页的题,老师故意提高难度,就是不想让他们有和你一样分数的,好显出你的成绩。你回家得好好看啊!别辜负了你爸爸和老师对你的期望。”她的声音很和蔼。但里面的人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踏、踏”地走了出来,门被打开,我看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谢文章。他对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又“踏、踏”地走了。

李老师看着我,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程小曦,就你每次都最慢,你可真是班里边的第一啊!”她不耐烦地检查完,就将本子扔到了桌子上,我默默的拿起。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她突然叫住我,我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她继续恶狠狠的说,好像要把从谢文章那受得气转移到我身上一样,“明天考试,你要是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到家后,我立马拿出练习册,反反复复把那些题做了好几遍,甚至把一些写的难看的字都一点点的纠正,睡觉之前,我的心里乐开了花,并信誓旦旦地和妈妈保证明天我肯定能考一百分。

上学的路上,我都在反反复复地想着那些题,生怕忘了。看着考试卷子那些题我更是快乐,把每一个字都在演草纸上练一下才写在卷子上,这样弄到最后,我还是写的最慢的那个,李老师收卷的时候对我也是凶神恶煞,我却浑然不在意,等着看吧,我一定是全班唯二一个一百分的人!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的耳朵竖的高高的,听着老师念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一张又一张卷子被拿走,我有些着急了,怎么还不到我。

这时,李老师转身,去拿她的教鞭,然后转过身看我们,“刚刚谁没被念到名字,站起来!”随即教鞭在桌子上一记响亮的声音。

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心想怎么能忘记写名字呢,李老师不会放过我的。但当我看见班长和我一起站起来时,我的紧张就少了点。

果然,李老师的口气放松了些,“上来,认你们两个的卷子。”

我兴冲冲的走过去,看到了我的卷子——上面工工整整的笔迹和夺目的一百分,我心里乐开了花,刚要对李老师说这是我的卷子,一只手却飞快的拿走了它。

“老师,这个是我的卷子。”班长奶声奶气地说。

我愣愣的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就特别生气地说,“老师,她拿的是我的卷子。”

李老师当时就笑了,她指着那张卷子对我说,“程小曦,你怎么不学好还撒谎呢,成绩不好就算了,竟然还钻空子想要别人的卷子,你当老师是傻子吗?你看这字儿写的多工整,是你能写出来的?”

我看向桌面上那张卷子,五十七分,这就是她理想中的我应该考的分数啊,我恶狠狠的盯着班长,她就用那种眼神瞅我。

李老师还在一旁继续骂我,我都没说话,直到她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儿能比得上人家。”莫名的就因为这句话,我就爆发了。

我一把上去抢过班长手里的我的卷子,“这是不是你的!这是不是你的!明明你是五十七!”

她在原地突然就嚎啕大哭,李老师又气又急,扬手一个巴掌扇在我脸上,一声清脆的巨响,整个教室都寂静下来,我的身子向一旁倒去,头撞在了讲台上,发出沉闷的“彭”的一声。李老师眼里闪过慌乱,她踹了我一脚,声音比平时更加尖锐,甚至带着气急败坏,“程小曦,你怎么这么坏,给我去教室外站着!!”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站到教室外面,我的胶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我只能披头散发地站着,一直在流眼泪,却没有哭出声音。

下课后,同学们都出来了,指指点点地看着我,我倔着一张脸那样站着。谢文章趾高气昂地对我说,“肥妞,你是不是偷听了老师告诉我的考试题!”我盯着脚尖不说话,这时我已经不哭了,只是阴沉着一张脸。他一脸嘲讽,“我就知道,你那么笨怎么可能打一百分!”然后,在同学们的簇拥下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对他升起了一种叫敌意的东西。

最后,李老师请来了我们双方的家长。李老师三言两语就略去了她的恶性同时放大了我的罪壮,我记得我当时特别神勇,“老师你敢不敢让把两张卷子都给我拿来,让我们都看看到底是不是我打了一百分。”

李老师看着我妈妈,“你看,你家这孩子……”

小小的我不懂得什么人心复杂,但李老师却能巧妙地掌握,结果这件事被很好地处理了,当然是在认定是我错的前提下。

我在学校与李老师理论,包括回家的路上都没哭,可是一到家我就哭的稀里哗啦,我搂着妈妈的脖子,我说“妈妈,那真是我写的。”妈妈无奈的看了本想揍我一顿的爸爸一眼,说,“好好好,是你写的,是你写的,乖,我们先吃饭吧。”我睁大眼睛看着妈妈,我虽然还小,但我已经懂了什么是敷衍,从那,我就知道这世上黑不一定是黑。至少我的世界已经斑驳了。

也是从那以后,我成为了全班公敌,老师们都不喜欢我,同学们也不喜欢我,我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这天早上我们做广播体操,校长操着一口河南口音,很生气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并给他们记了大过,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了,都是高年级的男生女生间的事,所以我都没在意,但是当校长说,这个人是三年九班的人,以及看到他之后,我震惊了。

刚刚三年级,就能够抽烟,喝酒,偷东西,打人,无数条恶性被说出来,连我都觉得不真实,他就那样在微微炫目的阳光下站着,那么的自然而然,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我就觉得他特别厉害,并且深深地记住了他的名字,陈骏。

回到家里,也许是因为太多次的表示不想在这个班级了,也许是妈妈发现我在这个班级难有进步,跟我爸爸商量要给我转班,我想也没想就说,“我要去九班。”

爸爸妈妈惊讶的望了我一眼,大概没想到,我从来都是个没主意的人,别人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少有发表意见的时候,于是他们满足了我少的可怜的请求之一。

最后一天去上李老师的课,我也不怕她了,因此效率特别好,她一叫我回答问题,我都能答上。下课后,我抢过班长手中老师的教鞭,敲着谢文章的桌子,特别豪迈的学着电视里的大侠说话,“本姑娘我明天就要转到九班了,你以后休想在欺负我!”

谢文章乐的口水都出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你知不知道,哈哈……你的样子,更像,更像猪了……哈哈哈哈。”

转到九班不到几天,我就了解了他的处境,他比我好一点,只被大多数老师所讨厌,同学们也不喜欢他,但是他做什么总是没有人有什么异议,而且他还是体育班长,这让我诧异之余,又多了一丝崇拜。

新班级的班长叫尹宥昔,我以为天下班长都一个样,所以对她也是没有什么好感。我对她们那一层的圈子都不感兴趣,我喜欢上课的时候趴着,由于坐在窗户旁边,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借着太阳光晃眼睛而将脸面向另一面,那时,陈骏就是我的同桌,在我旁边睡觉,我就把书挡在前面,偷偷的盯着他。

后来,某一天,我突然听到他喜欢瘦瘦的女生,回家后,我就照着镜子,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减肥。

从那以后,我每天吃饭都控制着食量,就吃多少,绝不多,以至于很久之后,都没有在改回来。

当我还处在朦朦胧胧中,他们已经是情窦初开了。

这天体育课,我和她们一起出去跳皮筋,大热天的大中午,我感到渴了,回班来喝水,我飞快地跑进班,想快点喝完水,快点出去玩,谁知刚进来,就看到里面有好多人,有班长尹宥昔,陈骏,还有苏朋,等等那些人。

尹宥昔娇嗔地在陈骏面前说着什么,陈骏的表情我没看懂,苏朋在旁边乐,然后猛的推了尹宥昔一把,尹宥昔惊呼一声扑倒了陈骏身上,我正好看到这一幕,但我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跌跌撞撞上垃圾桶跟前一趟就出去了,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只感觉心里一阵阵的闷的慌,闷闷的感觉从心口向上蔓延,模糊了我的世界,我小心翼翼爱慕的心就这样的碎了,我悲伤的坐在台阶上,没有感觉到我多悲伤。

“呀,肥妞怎么怕晒跑这儿来了,猪不应该怕晒吧。”可恶的谢文章,为什么每次都能遇到他,一看到他,我就想起在六班时不好的回忆,因此越看他越觉得讨厌,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我现在已经不肥了,顶多有一点点胖,你再敢叫我一句试试!死谢文章,你要是再敢说,我就告诉你爸爸去!!”他家和我家就住对面,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他的爸爸很喜欢我,每次见了我都会感叹,“小曦怎么又瘦了,老程,你也不给小曦吃点好的,去,文章,把你好吃的都拿来。”这时,是我最快乐的时候,谢文章在他老爸面前乖顺的跟什么似的,连玩具都不敢和我抢。所以我话一说出口,他立马蔫了,我得意地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人。

星期日那天,小姨结婚,我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换了头型,还化了妆,穿着美美的裙子,第二天,我骗妈妈说洗脸了,其实根本没洗,我怕把妆洗掉,就这样去了学校。

当我进班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我,“哇——”的一声,我笑着,看见他们都看我,却看不清都是什么目光。

这时候,陈骏是我的前桌,我一堂课都在紧张不安中度过,既想让他回头看我一眼,又害怕他看了后讨厌我。直到下课,他出去了,我突然感到了失落,整个人都无力了,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我一眼。

不一会,他回来了,向我这次走过来,我多么期待他是向我走过来的,可是我清楚的直到不可能,直到他站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我在做梦。他塞给我一张纸条,转身就走了,我有些疑惑的打开,只见上面他的笔迹,龙飞凤舞地写着,“程小曦,我们交往吧。”惊喜一下子把我冲懵了,我迅速拿起笔,在上面写了“我同意”三个字,觉得不好刚想擦掉,又觉得这样太明显了,索性就这样,将纸条扔了回去,本想扔进他的桌膛里,却一下子扔到了凳子上,我有些着急,却不好意思去拿,就假装没看见走出了教室。

上课再下课之后,尹宥昔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我,“你和陈骏交往啦。”我不想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就耸耸肩,“不知道。”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就连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已经交往了时,事情已经悄然流传出去,这天,我正在趁课间的十分钟写家庭作业,尹宥昔冲了进来,“程小曦,你快来,陈骏和谢文章要打起来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陈骏有没有事,但我却问,“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尹宥昔拉着我急匆匆的身形停了下来,神色变换了好一会,才扯了一下唇角,“你能不知道?”我莫名其妙,却没有再问。

我刚到那,就听见谢文章的大嗓门在喊,“程小曦是我的人,陈骏,你太色胆包天了。”

当时我们正学到一篇课文,里面就有色胆包天这个词,谢文章还真是活学活用。

我被他的话气懵了,要知道我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极爱面子的人,我气急败坏地冲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谢文章,你凭什么在这胡说八道,我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我程小曦堂堂正正的是陈骏的女朋友,你二大爷的,真后悔认识你这么个傻子!”

那些人都屏着呼吸,很害怕的样子,用悲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说你完了,可我就是没有理解那种眼神,只是一直愤恨的盯着他,恨他,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却被他搞得波澜四起。

他用一种眼神看着我,那眼神让我突然难受起来,我哭着跑下了楼,尹宥昔过来追我。

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收的场,也没有感觉陈骏对我的态度变化了多少。只是在中午我在吃午饭时,苏朋过来了,他一如既往地笑着,说,“陈骏让我告诉你,分手吧。”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苏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只是埋下头来吃饭,吃着吃着,一直在身边的金悦林伏到我耳边说,“你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分了之后苏朋他们肯定得骂你,”顿了顿,又加上,“就算陈骏不说。”

我自认为我当时是面无表情,甚至心里也是面无表情了,我竟然都没有哭,也不难过,没有心闷闷的感觉,我依然大口大口吃饭,依然喜欢着陈骏。

那一段时间,是我人生最潇洒的时刻,未来再不会有那样微妙的心情了。

我跟着尹宥昔,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最便宜最不容易被老师找到又最好的一个网吧,此后,我就经常偷偷来这里玩上一会。

和我家比较近的金悦林也会去那玩,我们两个就常常结伴同去,有时你请我,有时我请你,不计较谁多谁少。谢文章也常常去,但自从那次之后,我每天上学都躲着他,要么早早的走,要么就晚走,就是不想遇到他。

这天周五放学,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金悦林的爸爸妈妈也不在,我们就又去了网吧,在这里,我遇见了一个熟人,四年级上半学期转走的王杰伦,据说他的父母都是周杰伦的歌迷,所以给他起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他见到我,一下子就认出我来,“程小曦!!”我瞅了半天,却愣是没认出来,直到金悦林提醒我,我才认出来是他,他说,“我们出去走走啊”,我说,“好啊,走吧。”我们边走边聊,他聊他们的趣事,我们乐,我们说我们的囧事,他也乐,他还给我们买了好多烤串,我高兴极了。

王杰伦突然说他的手机落在网吧了,让金悦林帮忙去取,金悦林看了我一眼,我一边吃着一边说,“快去快回啊。”

之后,便只剩我们两个人,我一边吃,一边说,他一开始还在附和着笑,到后来只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但我却丝毫没察觉出来,就是越走人越少我都没有发现。

他掏出手机,幽蓝的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看着手机屏幕,我说,“哎?王杰伦,你手机不是落网吧了吗?”

他一笑,“程小曦,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一下就呆了,好半晌,才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吃的,“你糊涂了吧,你喜欢的不一直是尹宥昔吗?”我是三年级上学期转过去的,从三年级下学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都传王杰伦喜欢尹宥昔。

“我对苏朋他们说我喜欢你,但他们不知道怎么不让我说,然后就给我传说我喜欢尹宥昔,但我真的对她没有那种喜欢,小曦,做我女朋友吧。”他欺身向我压来,这时的我才真正感觉到了危险,我说,“王杰伦,我不喜欢你,就这样,还有,谢谢你今天的烤串。”

我转身想走,他却一把抓住我,还想强吻我,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

空气中传来“咻”的一声,一块石头打中了王杰伦,他愤怒的转过身,我飞快的挣脱他的钳制,向着远处跑,我看见谢文章正向这边狂跑着,就跑的更快了,谢文章最后没有追到我,王杰伦也没有在纠缠过我,就连金悦林都没有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这件事,就这样的一掀而过,一点痕迹都没留给我。

我开始专注于我的学习,听说陈骏与尹宥昔交往了,我不在意,听说陈骏与尹宥昔分手了,我不在意,听说陈骏与林雪交往了,我也不在意,直到尹宥昔与隔壁八班的李宇博交往了。

我是班级里消息最不灵通的人,直到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才知道,在那个时候,谈恋爱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如果想背着大家亲热,就要找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就那几个,情侣们常去,我也经常去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比如内衣扣开了,就会跑到那去系上。然而“树大招风”,总会有那么几对被捉现行。

尹宥昔就是不幸者之一,但老师总是偷摸看两眼,发现他们这对之后,只看见了李宇博,却没看清尹宥昔,只知道是我们班上的扎着小辫子的女生,我班小辫子的女生多了去了,又都是穿着统一的校服,李宇博也坚决不肯说出女生的名字,最后,学校没办法,只能给李宇博记了大过。

这期间,尹宥昔哭过好几回,她说自己太软弱,都没有保护自己男人的能力,甚至不能一起去分担。我说,“他不能被你保护,也不需要你来分担,他是一个男人。”

其他人也都劝她。

六年级,我们小学的最后一次联欢。

所有人都异常兴奋,我却感觉到几分失落,因为我不知从哪听来一个消息,陈骏要转到别的学校,我偷偷向尹宥昔,苏朋打听过,他们都说很有可能,于是我就更加的失落。

这晚回家,我突然听到了一首歌,是李宇春的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正好播放高潮。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没有回忆怎么祭奠呢,还有什么永垂不朽呢,错过了你就不会再有……

我的心突然跟着就共鸣起来,微微的颤抖着,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是吗?

我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不然我…就老了。

我激动的整晚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气色也不怎么好,我就化了一点淡淡的妆,来到学校,却得到了他因为生病而不来的消息。我的心情,又是一点失落,一点放松,还有担忧,在这样患得患失中,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他来学校了,我原本要说的话却被不知什么给堵住了,就是说不出来,我的告白就永远的烂在了肚子里。

放了暑假,谢文章一家和我们一家计划去爬山,我虽然不想去,但碍于父母的面子,还是去了。但我仍然哼哼唧唧的,我说,“要我去行,你们得帮我背包。”谢文章的爸爸哈哈大笑,“行,就让文章给你背!”

父母们爬山很慢,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四处拍照,而我,就想爬到山顶,因此,他们哼嗤哼嗤的拍照时,我正哼嗤哼嗤地爬山,谢文章在后边跟着我。我们十点出的发,当我爬到山顶时,才十二点多,我张开手,享受着山顶的风,他放下背包,走到我身边,也学着我的样子张开手,他看向我,神色温柔含笑,我看着面前开阔的蓝天,心情无比舒畅。

他说,“程小曦,我喜欢你。”我依然看着蓝天白云。他扯着嗓子冲天上吼,“程小曦,我喜欢你。”

我微笑地看着他。

他有些诧异地望着我。我说,“很惊讶是吗?呵呵……谢文章,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你对我的好,我能感受到。”

他眼里激动地闪着亮光,“你是答应了吗?”我不说话,踮起脚尖去吻他,他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抱住我,回吻我,我却只是碰了碰他的唇,推开他,“对不起。”

他微笑着,眼里含着亮亮的东西,“为什么对不起呢,小曦,我会永远喜欢你,守护你。”

谢文章一家搬走了,搬到另外一个城市,他的爸爸又升了官,离得远了,慢慢的联系自然就淡了,住到我家对面的是一对老夫妻。

开学了,陈骏没有转走,反倒是那些默默无闻的既有不念的,也有转走的,我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带了点窃喜,这个我暗恋了三年还多的男生,即使在我看透了身边的一切,却依然能影响我的心情。昔年的同学们走的走,散的散,刚刚是初中,就只剩二十多个老同学了,尹宥昔走了,李宇博走了,金悦林也走了,我与林雪成了好朋友,与陈骏成了好哥们。

我们几个,还有苏朋,沈肜,我们总开玩笑叫她深沉,她确实也挺深沉,不怎么爱说话。我们常在一起抽烟,我喜欢看陈骏抽烟的样子,我觉得很帅。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都是个不突出的人,但自从那些有着耀眼光环的人都走了后,我变的开始斩露锋芒,这些都是我没发现的。

林雪与陈骏的关系时好时坏,阴晴不定,林雪每次伤心都要我去陪着,她会喝酒,抽烟,我也要陪着,渐渐的,我感觉到了累。我想,陈骏他可以是个好情人,却绝对不可以厮守一生,从林雪这里就看的出来。

于是,我开始疏远这个集体,苏朋,陈骏,他们等人都太以自我为中心,他们从不去挽留什么,他们身边也不缺朋友,所以我不知不觉就淡化出了那里,连带着沈肜。

我开始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当中,沈肜与我一起努力,我感觉我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乐,同时我也在庆幸,还好没有与陈骏告白不然我是不可能如此轻易而华丽地退出那个圈子的。

后来,林雪去了技术学校,陈骏也不念了,听说是跟着亲戚去北京打工去了,苏朋,我能感觉出来他很后悔,他也想学,但是他从小学时就没好好学,现在也是徒劳无益,他自己也知道,因此正四处谋划着要找工作,高傲的他不想做一些卑微的工作,想干大事业,但我发现他最近走在一个心结中,整个人都变得狭隘了,完全不同于从前的开朗大方,我无法去对他说这句话,我只希望他有一天能够自己走出来,像以前的意气风发一样活着。

我开始有新的交际圈子,沈肜早已与我疏远,现在女生有何洁,刘云婷,关颜沫,男生只有一个,魏巍,我们几个经常调戏他,叫他小巍巍。他每次都一脸享受的贱样,还老婆老婆的叫我们,我们就会一起揍他一顿。

但他却是我们几个中学习最好的,常常是他拿了班里第一,年级第一,我们都是班级第二三名,年级前十晃。

关颜沫是班长,挺拽的一个女生,不过拽的个性却又不至于得罪人,她向来脾气火爆,但办事能力却不是盖的,同时胆大心细。

最近我们都发现了,每次叫魏巍小巍巍的时候,他都不如往日的活泼,甚至没人说话时,就会呆呆地盯着窗外。

直到考试成绩出来,魏巍从年级第一一下跌到年级第十一,这是多大的一个差距啊,关颜沫把我们聚起来很严肃的说。

我说,“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魏巍的家里面,你们也都知道,他的家庭……”他的家庭很不好,每年的贫困补助都一定有他。

“他三大爷的,直接去问他!”关颜沫领我们一路气势汹汹地回到教室,直接一拍桌子,“其他人,都给我出去!!”我们就在一旁,请各位同学先出去。

刘云婷柔和的说,“魏巍,我们知道你最近有些困难,但有什么可以和我们说啊,是不是因为家里的事。”魏巍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他哽咽着说,“我不能上学了。”我们几个大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为什么!?!”

他擦了擦眼泪,“你们也知道我的家庭状况,我还有两个弟弟都在上学,我家已经供不起这么多了,我是老大,必须挣钱去养弟弟。”他说的很平静,我们却听的很震悚。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身边居然会有魏巍这样,明明学习这么好,却因为上不了学而放弃学业的人,我以为只出现在小说故事中的情节,却活生生的摆在我的面前,让我不得不领会这个世界的残酷。

老师对他也是很惋惜,让关颜沫组织办一个送别仪式,但即使他不说,我们也会为他举办,这场送别仪式,我们动用了我们所有的人际关系,为他办了场盛大的欢送仪式,他的学习生涯开始也许并不完美,但是结束却是最最华丽的,那天我们尽情的快乐,谁都没提离开。

第二天,我们去火车站送他,我看到了他的父母,明明比我的父母年轻了好几岁,却好像老了好几年,我看着他们,突然悲上心头。

人啊,总是一味的追求自己没有得到的,却不去珍惜自己拥有的,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大富大贵,却因此丢失了一个好儿子的灵魂。

他对父母说要跟我们说几句话,他父母同意了。

我拿了一堆好吃的塞给他,“这些都是我们特意为你挑的,都是你喜欢的,路上饿了就吃,北京那边听说挺冷的,你要多穿点衣服。”

他笑骂我,“程小曦,你怎么学着何洁一样婆婆妈妈了!”

于是我们都笑。

他和我们一个个的拥抱,我看出,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他却只说了声,“保重”,转身大步大步的走了。

火车开动了,何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刘云婷也哭,关颜沫的眼泪也往下流,我抱住她们,四个人畅快淋漓地哭了一场。

马上就要迎接中考,班级里从未有过的紧张气氛来临,连平时嬉笑怒骂的捣蛋分子也不活跃了,我使用题海战术把自己淹没在中考的波涛中,爸爸妈妈劝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说,“压力就是动力,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在马不停蹄地看书,被爸爸妈妈逼着去睡觉,我说得等我把这复习完的呀,结果没人听我的话,直接就把我按到床上,强制性睡觉。

第二天,中考。

走出考场,我觉得精神百倍,我们班的所有同学在一家酒楼摆了一桌散伙饭,请了一众老师来,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已经不在一味地仇视老师,有些老师,他是真好。那天我们所有人都喝高了,我只记得我站在酒桌上,嚎叫着“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那些曾走过我生命中开出灿烂之花的人,那些曾给予我温暖伤害让我感知了人情冷暖的人。年少的我们都是刺猬,靠的太近就遍体鳞伤,当时的我们却不懂,只是一味的在靠近,结果伤的更深,却仍要靠近。我们慢慢在人际中摸爬滚打一点点的成熟蜕变,我们每时都在成长。

也曾后悔过许多人,许多事,风风雨雨也经历了好多,想象着多年以后的自己,只想给现在的自己就一句话,“珍惜所拥有,不后悔已决定”,决定了就绝不后悔,这叫青春!

《后记》

程小曦

——模糊了的记忆,一切残余只是美好,遥想当年的肆意张狂,青春已不复存在。

青春渐行渐远,只留给我凌乱的记忆,我将记忆一点点的拼凑,终于,创造出了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自己。我想我的青春是炫丽的,但曾经的我置身于内却未能察觉出曾经的一切多么美好,直到她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再也回不去了,我只能庆幸地抓着照片在深夜默默地回味。

那些走过我生命中的人,陈骏,谢文章,尹宥昔,李宇博,金悦林,苏朋,林雪,沈肜,何洁,关颜沫,刘云婷,魏巍,甚至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班长与李老师。他们都在我短暂的光阴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这样的一些人,他们告诉你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就像有的人来到你身边是为了给你温暖,有的人是为了使你心寒。这一切都是生命的礼物,无论我们喜欢与否也要接受,然后学着明白它们的意义。我从未想过这些我不曾过多在意的人会给我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我在很久很久以后终于知道原来陈骏一直都喜欢我,谢文章与陈骏是很好的兄弟,原来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面,只是我不记得了。他从那时就喜欢我,但却不知道谢文章也喜欢我,他们的那一次打架就是因为我引起的,却也是因为我终结的,不过这些又有什么重要。

我只是后悔自己曾经的胆小懦弱,为自己找了无数充分的,到现在却苍白无力的借口。我曾幻想过,如果当初我能勇敢的对陈骏说我爱你,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又或者我能在谢文章离开的时候去挽留他,那我现在就不会再有这么多遗憾。可年少的我就是那样任性,而今那些被我伤害的人都清晰地刻在我有悔恨的青春里。

我的心已不再是春天,我的心已是夏天。我比当年更优雅,更内敛,更深刻,更洗练,也更心存感激。我孤独,但不为寂寞所苦,我别无所求。我乐于让阳光晒熟。我的眼光满足于所见事物,我学会了看,世界很美。——黑塞《提契诺之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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