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说徐志摩是中国的雪莱,连他们同女人的关系都是一样的。他们如蝴蝶在花丛中翻飞,那俊美轻盈的身姿让花儿倾心陶醉。也许许多女人觉得徐志摩曾爱过她,的确他的诗是那么浓烈,他的情是那么温馨。但他用情并不专一,好像一束光明在白日里移动,有热烈的也有阴影的。徐志摩用那束光明来寻找他理想爱人的幻影。他像蝴蝶一样喜欢浓烈的色彩,也像蜜蜂一样想采撷最甜的蜜。
民国的北平从来都不乏社交的圈子,新月社这个开始以欧美留学生文教人员为主的聚会活动,后来变成了社会名流附庸风雅的地方。徐志摩最善社交,他天生喜欢热闹,喜欢与人交往,让自己时时都处在兴奋中。朋友们常说,他身上有一种讨人喜欢的东西。
在新月社几个出身名门才华横溢的美女中,除了林徽因、凌叔华外,还有一个美誉北平社交界的名媛陆小曼。
有人曾用风华绝代来描绘陆小曼的容颜,就连一向严肃的胡适都说,陆小曼是京城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
如果我们一定要用花来形容女人的话,那么林徽因是含烟带水的青莲,凌叔华是高门幽香的兰花,陆小曼则是风华绝代的牡丹。当年在京城的社交场上,如果没有陆小曼的出场,宾客们都会觉得黯然失色。一代名媛的陆小曼,其实是很淡雅的。她似乎很少烫发,直直的短发上优雅地别着一只晶莹的珍珠发卡,精致的五官含烟带水,表情一点也不张狂,淡淡的笑靥,朱唇皓齿,有种媚在骨子里的隽永。她天生丽质,淡扫蛾眉,但却能让浓妆艳抹的女人顿无颜色。胡适曾对刘海粟说,你到北平,应该见一个人才不虚此行,这个人就是陆小曼。
陆小曼名眉,1903年出生在上海,祖籍是常州。她的父亲叫陆定,是晚清的举人,早年曾在日本的早稻田大学读书,是日本名相伊藤博文的得意弟子。在日本留学期间,陆定还参加了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后来又在民国政府财政部任要职,还是中华储蓄银行的主要创办人。陆小曼的母亲也出身名门,祖父曾做过江西的巡抚,也是一位丹青词赋古文俱佳的大家闺秀。在这样家庭环境中长大的陆小曼,自然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她七八岁的时候跟随父母进京,进入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附属小学接受新式教育。
据说陆小曼从小就异常的聪慧活泼。他的父亲在孙中山组建同盟会后加入了国民党。当时袁世凯专政,要严办党人,京城一时间风声鹤唳。一天早晨,陆定正准备去部里上班,娟秀的陆小曼拉着父亲的手说,爸爸,你还是把证章证件藏在家里吧,这样带在身上很危险的。陆定无限怜爱地看着女儿那双美丽聪慧的眼睛,小大人似的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出门的步子迟疑了。陆定在陆小曼前后曾有过七八个儿女,都因各种原因夭折了,女儿陆小曼是他的掌上明珠。看着女儿这样聪颖懂事,陆定心里甚感欣慰。他听从了她的意见,把每日必带在身上的国民党证章和证件都慎重地收藏起来了,然后在女儿如花的笑容中走出了家门。
不料事情真的让女儿言中,这天陆定才提着公文包走出家门不久就被警察厅给抓起来软禁了。晚上又派大批宪警包围了陆府,要搜出他是党人的证据。但陆定听从了女儿的忠告早把东西隐藏好了,宪警搜查未果。一位军官看见陆定的女儿陆小曼,灵机一动,想一个小女孩可能更容易说出些真情。便把陆小曼叫来讯问,想在她嘴里得到些陆定身份的蛛丝马迹。不料这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回答问题落落大方,自始自终不露破绽。警方见查不出陆定党人的证据,只好撤了人马。此时,京城已经到处风传着陆定已被袁世凯枪决的消息,不想竟是他的小女儿救了他。后来,只好把他关了几天后草草地放了。从此陆定更高看自己的女儿了。
陆小曼十一二岁的时候,父母专门为她请了画师,教她丹青,这个聪颖的女孩几次涂鸦之后,就显示出不凡的艺术才华。继而,她的父亲又为她请了英籍的家庭教师,教她英文,她的悟性极好,又肯用功,进步非常快。正值花季的陆小曼如一株含苞带水的花仙,像一阵轻盈的风,陆府上下时常飘着她那银铃似的笑声和窈窕的身影。陆小曼的父母无比怜爱地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决心要把他们聪颖美丽的女儿培养成一代名媛。
陆小曼15岁时,父亲送她到法国人开办的圣心学堂。这是一所贵族学校,当时北京军政界部长的千金小姐们,许多都曾在圣心学堂读书。陆小曼生性聪慧,十六七岁已通英、法两国语言,英文和法文的信札和文章都能意到笔随。而且还能弹得一手好钢琴,又精于油画,还能唱漂亮的京剧,是北平有名的票友。随着年龄长大,她越发的清秀可人,她脸上时常挂着烟云一样的笑靥,淡淡的却衬出了一种奇异的美丽,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秀丽,又有妩媚动人的俏丽。在学校里,她如一朵艳丽的玫瑰征服了大家,成为圣心学堂的“皇后”。
北平是一个喧嚣的大社交场,名媛们有充分展示自己的机会。当时北洋政府外交总长顾维钧,需要一位精通英语和法语、年轻美貌又有学识的姑娘,参加接待外国使节的工作。顾维钧就请以培养名媛著称的圣心学堂代为推荐,一枝独秀的陆小曼自然成了首选。从此,陆小曼经常被外交部邀请去接待外宾,担任口语翻译,参加外交部举办的舞会等活动。她明艳动人的笑容、体态轻盈的身姿、柔美甜脆的声音以及彬彬有礼仪态万千的气质倾倒无数人。很快,她成了北平社交界的风云人物。
当时,外交部常常有交际舞会,这里是各类名流交际的重要场所。舞池里的陆小曼舞步曼妙轻盈,她时而飞快地旋转如一蓬盛开的玫瑰,时而步履轻盈婀娜多姿如一朵睡莲。陆小曼倾倒了中外男宾,就是女宾看着她也常常目眩神迷。有人夸张地说,哪一天舞池里没有陆小曼的倩影,几乎阖座都为之不欢。她似乎天生就是名媛,所有的社交礼仪驾轻就熟,所有的社交场合如鱼得水。被誉为北平交际场上的一代名媛和东方美人。
当年风华绝代的陆小曼曾倾倒无数人,到陆府家求婚的人趋之若鹜。而陆小曼的父母视女儿为掌上明珠不肯轻易许人。
外交部的交际舞会,也是精英名流云集的地方。在这个大舞台上不乏名人登场。一九二〇年春天,舞场上一个叫王赓的男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他留学美国西点军校,与当时的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是同班同学。此人学识优长,为外交部翻译了几部长篇文件,被誉为文武双全,而且长相也算得上英俊,一时间声名鹊起。
陆小曼的母亲偏偏看上了王赓,觉得这个人今后前途定会不可限量,决心要把女儿嫁给他。陆小曼听从了父母之命以闪电的速度与王赓订了婚。而且从订婚到结婚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王赓比陆小曼长七岁,而且家境并不算好,他原是官宦之子,后来家道中落,家底并不殷实。陆小曼与王赓结婚的所有费用都由陆家出资操办的。
当年,陆小曼与王赓在京城举办了盛况空前的新式婚礼,光女傧相就有九人之多。女傧相中,除了当时北平达官贵人的千金外还有两位漂亮的英国小姐。婚礼在北平海军的联欢社举行,前来参加婚礼的中外宾客有好几千人,几乎把房子都挤爆棚了。陆小曼是北平名媛,前去参加她的婚礼成了当时北平的时尚。当时北平社交界讲究奢华,达官贵人家的名媛淑女太太小姐们本来就衣着考究,出手阔绰。借着参加陆小曼婚礼,许多女人也想大出风头,纷纷散尽银子定制新衣,争奇斗妍地前去吃喜酒。婚礼上的陆小曼更是锦上添花,她的婚礼服装中西皆备,就连九个傧相的衣服都是由陆家出资定制的。陆家嫁女儿把北平的时装界也带动起来,京城的设计师们绞尽脑汁地为这些参加婚礼的女人们设计新款式,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在陆小曼的婚礼上,众多女宾皆是花团锦簇风姿绰约让人眼花缭乱,不啻于一场北平的时装秀,可见当时陆小曼的婚礼办得是何等的盛况,何等的排场了。
婚姻如一项繁复的工程,栽下一株苗,要浇灌要施肥要剪枝要护理,它才会枝繁叶茂。而与陆小曼这样的女人结婚,如同种下一株娇嫩而名贵的花,你更得精心去呵护它,否则它很快就会枯萎凋零。
十七岁的陆小曼正是一个富有幻想的女孩,她在歌舞升平热闹喧嚣的社交场上风头正劲的时候,却全身而退,必然有种寂寞与失落。她的心还流连在社交场上的那份万人青睐众人追捧的风头中。
陆小曼是一个想把流水的日子当醇酒一样品味的女人。可惜这桩婚姻一开始就错了,她的丈夫王赓却是另一种男人,王赓虽然学识优长但对应付女人却不擅长。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把家庭看作是平静的港湾。陆小曼与王赓的婚姻如同一朵娇嫩的花朵插在生冷的兵器上。
王赓与陆小曼结婚后,如同得了一只名贵的青花瓷,不会把玩和欣赏,便匆匆地束之高阁。他如一个不谙风情的书生仍去挑灯夜读。他每周工作六天,只有周日才休息,还是手不释卷地读书,很少去温存太太。王赓不喜欢社交,有时还会声色俱厉地限制陆小曼参加舞会。这让结婚后的陆小曼不但没有得到爱的温情和婚姻的甜蜜,还受到生冷的管制。婚姻让心灵丰富渴望浪漫的陆小曼,倍感失意与痛苦。她内心的苦楚无处诉说。但生性高傲的陆小曼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痛苦,她表面上还装作十分快乐的样子。
徐志摩与王赓都是留学生,都曾在北大教书,在京城的圈子里也算是朋友。王赓有时也会携太太参加他们新月社的活动。徐志摩见过她多次,那时候徐志摩的眼里只有林徽因,其他的女人再好也就没有那么耀眼了。
新月社欢迎泰戈尔来中国时,徐志摩与林徽因在舞台上倾情地出演着《齐德拉》时,陆小曼就站在礼堂的外面手忙脚乱地发说明书。她那苗条的腰肢,眉目若画,清爽时尚的发式上斜插着一枝鲜红的花,她那风雅宜人的仪态、温软娇声的嫩音,让前来观看演出的男人倒频频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那时候的徐志摩因心里只装着林徽因,而对于陆小曼,不过是一道远远的风景。
然而,不管徐志摩如何像一只啼血的鹃鸟反复向林徽因唱着情歌,林徽因最终还是离他而去了。他只有悲戚地转身,寻找另一份爱来填补自己内心的寂寞。
徐志摩与陆小曼的恋情很难说是什么时候因何事而起的,这是一段干柴遇烈火的恋情。一个是美艳少妇婚姻失意,一个是风流才子正不知情归何处。于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了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