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和阎飞鸿已经回到了铁匠铺。
楚立来到铁匠铺唯一的一个木制柜子前,里面整齐的放着一排磨得极为锋利的刀片,各个的尺寸都是经过严格的校对,大约都是半指长,无疑显示出锻造它们的人高超的铁匠功夫。
今天白天与赵一宏的你来我往,楚立身上的刀片已经消耗一空,需要补充。
“看看这个世界有多不公平,赵一宏得了王鹏的赏识,便得到了‘暗龟胄’这部炼体的功法,再看看咱们俩,堂堂的南街二人组,一个是打铁的,一个小偷,全凭自己锻炼。”楚立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将刀片藏到身体的各个位置。
“主街上的人一般都跟城主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城主府里可是有不少修炼元气的高手,给下面的人一些炼体的功法自然是轻松的”阎飞鸿拿了一块细腻的丝绸,借着烛光,仔细且反复的擦拭着铁锤。
楚立扫了一眼擦拭铁锤的阎飞鸿“锤子那么重要吗?每天都会脏,难道你每天擦?”
停顿了好一会,才传来阎飞鸿的低哑的声音:“有了它,我才不会死,这是我唯一信赖的东西。”
似乎感觉到了这个话题有点沉重,阎飞鸿自觉的转移了话题:“玉观音的事情,你怎么办,明天你还去不去了?”
楚立摩挲了一下下巴:“去是肯定要去的了,我现在只想弄清赵一宏到底在想什么?”
楚立掰着手指头,有模有样像个教书先生:“三个可能,第一个他想借这个事情搞死我。第二个,玉观音本身有什么秘密,他想得到,第三个,就是最不可能的,息事宁人。”
阎飞鸿的目光从锤子上移开,直视着前方,似乎是在思考楚立的话:“我觉得第一可能性大点,我要是赵一宏,我都不会放过你,更何况是他呢,咱们当年称霸南街的时候,什么时候放过别人了。”
楚立站起身来:“我反而觉得有必要去看看玉观音,说不定有什么蹊跷。”
“我觉得不会,你养父养母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要是有宝贝,不早就被别人抢走了,那玉观音最多就是个值钱的物件而已”阎飞鸿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不过楚立并没有按照他的话照做,还是从铁匠铺的厨房里拿出了一些今早刚买的五花肉,又提了一坛子女儿红,顺便从木制的钱柜里随意拽了一个荷包。
对于养父,养母,楚立是很了解的,而这份了解绝大多数源于那份驱赶自己的恨,曾经的自己暗暗发誓,再也不回那个家,不过现在要破一次例了。
也就一会,楚立就从自己的南街回到了那个童年时期,印象最深刻的北街。
这里依旧是老样子,为数不多的商铺,街上稀稀散散的叫卖声,其中大部分都是卖包子和泥人这种没多少赚头的,再加上天也有些晚了,行人就更少了。
又再度回到了这个自己曾经最努力;有最丰满的幻想;也是最凄惨的杨家。
听自己的养母杨翠萍说的,楚立的父母死于兵荒马乱之中,养父杨展飞看自己可怜便收留了下来,而且还保留自己的本姓。
楚立站在杨家的门口好一段时间,才抬脚迈了进去。
“不是在南街混的可以嘛,回来干什么”养父杨展飞的声音传了出来。
杨翠萍看到楚立的刹那,有一瞬间的吃惊,但是马上就被厌恶取代下去:“对啊,你回来干什么啊,你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们喂养了,你可以出去自食其力。”
要是三年的楚立,早就哭着跑掉了,不过现在,楚立在心里已经不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养父母了,只能算的上是陌生人。
晃了晃手中的酒和肉“我只是回来看看而已,没有别的事情,顺便把以前养育我的恩情都还了,以后咱们就两清了。”说着又把钱袋放到桌子上。
来杨家之前,楚立已经想好了借口,做事情必须事出有因,没有原因,是个人都不会信,而自己的原因很好想,那就是跟自己的养父母做一个合情合理的‘了结’。
果然,杨展飞和杨翠萍听了楚立的话,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钱,也不再废话,杨翠萍把桌子上的肉和酒拿到厨房去,看样子好像要做一些菜,就当是最后的晚宴了。
“我想拜祭一下咱家的玉观音”在跟杨展飞说了一会话之后,楚立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这一行的最终目的。
杨展飞心里也想着赶紧把楚立赶走,就满足了他这个想法:“在内室,跟我来吧。”
杨家的内室里供着一尊开过光的玉观音,这并不稀奇,因为虽说算不上富豪,但家里总有些值钱的物件。
内室里,除了绣着鸳鸯的被子,几幅并不珍贵的字画,几把木制的椅子,就剩下这玉观音了。
玉观音不过正常人的头颅大小,墙上被掏出了一个大概首饰盒尺寸的四方的洞,玉观音就放在里面。
楚立小时候曾经拿下来,仔细把玩过,要说稀奇,谈不上,最多也就是玉色圆润。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男子的呼喊:“杨老头,出来下棋啊。”是邻居来吆喝一声。
杨展飞看了一眼楚立:“你拜祭一下吧,拜祭完,咱们一起吃个饭。”也不等楚立回答,就匆匆应付棋局去了。
杨翠萍在厨房煮菜,整个屋子就楚立一人,楚立趁机把玉观音捧在手里,细细观察。
再三反复的观察,这确确实实是个普通的玉石,楚立摇了摇头:“看来是我想多了。”便把玉观音重新放回去。
到现在,天已经很暗了,屋子里除了观音前面的蜡烛点着了,其余的灯烛并没亮,屋子是很昏暗的。
微不可查的一阵红光就在玉观音的四周亮着,这要是平时,楚立绝对发现不了,因为这光实太弱了,可是今天不同,尽管很弱,但是楚立现在的状态十分敏感,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捕捉到。
“哪里来的红光?”反复几次,很快就确定了光源,就是来自玉观音的底座,这个只有巴掌大的石质底座。
只要玉观音与石质底座相连就不会有任何的光芒,就像普通的石头,只要一拿开,就会发出淡淡的红光。
楚立身上还有一块今天白天在主街偷得玉佩,一靠近,石质底座又不亮了。
“跟玉观音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这个底座有问题”楚立把观音放到一边,小心的拿起了石质底座。
光芒似乎是从里面放射出来,楚立心一横,猛的朝地面砸去,‘啪嚓’石质底座碎了一地,就在那些碎片中,一枚充斥着血红色的玉佩就静静的躺在其中。
楚立看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枚圆形,镂着九条血龙的玉佩:“居然藏了一块玉佩?”
“楚立,在内室吗”杨翠萍的声音惊醒了还在思索的楚立。
听到杨翠萍朝着内室走来,哪还敢停留,楚立赶忙把碎片收拾干净,玉观音放回原位,至于玉佩,则揣到了怀中,匆匆应答:“嗯”。起身迎了上去。
杨翠萍刚推开内室的屋门,就看到正准备出去的楚立,带着怀疑的目光越过楚立,扫视了一遍屋子,目光触及到玉观音时,发现它还在,便松懈了下来:“大晚上的,也不点灯,在屋里干什么呢”转身要回厅堂去。
楚立暗暗的松了口气,屋里实在是太暗了,要是自己,也很难发现玉观音底下的底座不见了,反观床沿底下则多了一些碎片碎石。
楚立则是慢慢的跟在身后,手掌隔着衣服大致的确定了一下玉佩的位置:“没什么,就是拜祭一下玉观音而已。”说着也跟着杨翠萍走向了厅堂。
厅堂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菜,都泛着丝丝的热气,看来是刚出锅没多久。
楚立实在没想到这次回家还有意外收获,哪还有心情在这虚情假意:“我就先回去了,饭就不吃了。”
杨翠萍听了这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嗯”没有任何的挽留。
楚立出了杨家,马不停蹄的溜回了南街的铁匠铺。
对于现在的楚立来说,没有什么比的上研究这块玉佩更重要的了,直觉告诉他,这个玉佩是个宝贝。
自己的养父养母,花了大价钱请回的一尊玉观音,结果都只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忽略那个底座,最重要的是,光藏还不够,还弄了一个底座,将玉佩纳如其中,它到底有多重要?楚立看着手中的玉佩,同时在他的心中,也打定了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手里拥有这枚玉佩的注意。
到了铁匠铺,直接推门进去,里面的阎飞鸿立刻把目光投过来:“有收获?”
楚立看了阎飞鸿一眼,耸了耸肩:“没什么,结果是我想多了,浪费了我不少精力。”
阎飞鸿似是早猜到这个结果,收回了目光,继续手头的擦拭:“那边是我刚才出去,找古董店的刘老头仿造的一个玉观音,你明天先拿它顶事吧”说着,下巴往柜子的方向努了努。
顺着阎飞鸿指示的方向,果然立着一尊跟在杨家看到的几乎差不多的玉观音,如果楚立不拿过来仔细查看,绝对难以发现其中的优劣。
多事之夜,难以入眠,楚立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枚血红色的玉佩,目光始终都无法离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