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中,我见过柱状的鹤
液态的、或气体的鹤
在肃穆的杜鹃花根部蜷成一团春泥的鹤
都缓缓地敛起翅膀
我见过这唯一为虚构而生的飞禽
因她的白色饱含了拒绝,而在
这末世,长出了更合理的形体
养鹤是垂死者才能玩下去的游戏
同为少数人的宗教,写诗
却是另一码事:
这结句里的“鹤”完全可以被代替
永不要问,代它到这世上一哭的是些什么事物
当它哭着东,也哭着西
哭着密室政治,也哭着街头政治
就像今夜,在浴室排风机的轰鸣里
我久久地坐着
仿佛永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我是个不曾养鹤也不曾杀鹤的俗人
我知道时代赋予我的痛苦已结束了
我披着纯白的浴衣
从一个批判者正大踏步地赶至旁观者的位置上
(原载《深圳特区报》2012年8月3日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