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复在自己的寝宫翔坤宫内的大床上辗转难眠,不时摸摸手上戴着的白玉扳指。那就是号令金蛇卫的印信,扳指上有着腾蛇图案,金蛇卫唯此印信之命是从,但倘若不是皇帝或者皇帝指定之人,那么金蛇卫必诛之。可昕其实前一个月就已经将金蛇令传于可复的消息告知了金蛇卫的头领,并传令众属下从今往后唯翼王之命是从。可复就算不想接管也没有办法,因为就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边都有金蛇卫。那两个被母皇派来伺候自己的小厮言挚和冷蛟,其实就是金蛇卫从小培养的暗探,还有可昕身边的柳渊和夏沫,都是先皇提前派到她姐妹身边保护二人的。可复其实已经是金蛇卫的主子了。
可复想了大半夜,没有接手金蛇卫的喜悦,反而感觉责任重大担子沉重。心中做了几个决定,又细细思量了许多,才沉沉睡去。次日一早,可复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原来是皇帝寝宫的侍俾云霓和浣溪,被皇帝差来送些吃食。可复心中暗道:“姐姐也真是,平日里我们几乎天天吃在一处,今早才一顿之隔而已,就怕我吃不好。”其实可复本身对膳食并不讲究,从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可昕怕她如此随意有失王爷体统,才如此关心妹妹。可复被寒烟和冰月伺候着起来用了膳,就急急忙忙上朝去了。
皇帝罢朝三日,所以今天众臣工都来得挺早。可复刚一踏进朝房,就有几位大臣围上来问安,还想询问皇帝这几日可好,可复没怎么搭理,就只喝着茶等朝鼓敲响。可复素来冷淡,这些大臣其实已习惯她如此,倘若可复对谁和颜悦色开了,反而不一定有好事。梁丞相也到的早,可复见着她只略一点头,便不再理会。梁丞相其实心里一直担心皇帝怪罪她昨日之事,毕竟让自家小公子私自外出本就不是大家之风范,而且还是内定的皇后,所以梁丞相心里也打了一晚上鼓,如今见翼王面上风平浪静,心里稍稍才踏实些。
三通鼓响后,众文武大臣鱼贯而入分列两旁,可复就立于百官之首。皇帝临朝安坐凤椅后,就听天子开口道:“朕罢朝三日,今日众臣工尽可上奏直言。”此时有礼部尚书孟其然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我凤宿自古女少男多,凡女子大多三夫四侍。在民间一般普通人家有的娶三四房,有的稍富裕的娶六七房,至于官宦人家十几二十房的多不胜数。然很多官宦富贾却常常强抢良家男子,还有强行婚娶,很多州府都有民怨。臣甚忧心,臣以为一定要遏制这些不良风气,否则会乱我凤宿之国体。”皇帝开口道:“朕已看了折子,孟爱卿所虑甚是。爱卿可有解决之法?”孟其然道:“回陛下:臣以为可以拟一部法令,规定我朝各阶层女子娶夫纳妾的数量,并且婚嫁要双方都同意,不得强行婚娶。”皇帝点头道:“朕以为可行。此事有关我凤宿国体和民风,看起来事小影响却大。此事就交予孟爱卿总揽,至于起草法令之事,就由梁丞相督办罢。”梁丞相深以为然,两位臣工遂领旨。
刑部尚书谭平康出班奏道:“启奏圣上,京兆府尹苗玉溪之女苗子同,上月在市集强抢良家少年,还打死了人,苗玉溪却将此事隐瞒,还贿赂刑部几位执事官。前几日苦主硬闯刑部衙门被臣所见,这才知晓了此事。臣请皇上治臣失察之罪!”梁丞相出班道:“启奏圣上,臣也听说了此事,臣以为京兆尹苗玉溪有纵女行凶之嫌,且又包庇其女贿赂官员,其影响十分恶劣,臣以为当严办。”皇帝点头道:“丞相所言甚是。着刑部尽快审理此案,苗玉溪和其女先收押,苗玉溪革去京兆尹之职。朕看就让左青山暂代京兆尹之职罢。”左青山出班领旨,皇帝又道:“京陵乃我凤宿之心脏,一草一木均体现我凤宿之国体。左爱卿,你可能担此大任?”左青山道:“回陛下,臣当不让陛下失望!”皇帝颔首。
又有户部尚书桑靖阳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我朝自十几年前罢兵以来,先皇曾颁诏大兴农耕,鼓励工商。休养生息这么些年,已经有了很大的成果。现如今我朝农畜兴旺,工商百业蓬勃,百姓几乎家家有余粮。在靠近边关的各州府,百姓还多把余粮卖给察胡尔和图安等异族。我国人口也比十年前增长了两倍,很多人出来务工推动了工商业,所缴之利税使得国库也充盈。”此时工部尚书郁文晔也出班道:“陛下,桑尚书所言属实。我朝自五年前开始于全国大兴水利,挖渠开沟修路造桥,现如今全国农田年年大部丰收,已经很少遭到天灾影响。老百姓缺粮的已经很少,几乎家家有余粮。”皇帝点头道:“朕心甚慰。桑爱卿,虽然如今国库充盈,但为了防患于未然,你还得要多将老百姓手中的余粮购做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梁丞相出班道:“不知陛下要多储备粮草,是有何打算?”可昕看一眼可复道:“这就由翼王来说明罢。”可复见说到自己了,心道丞相是明知故问,无奈只得出班道:“最近几个月,本王多次派出探哨到邻国,打探出些消息。察胡尔部连续两年遭遇雪灾,部众饿死甚多,又有拔力之遗女在漠北捣乱,部众多有怨言,有几个部落已经有脱离祁力管辖之心。祁力所部时常到边界抢掠,被沙陵州尉迟勋和祁州史文德击杀过几次,已经不敢大规模抢掠了。然本王以为察胡尔犹如饿狼,时刻窥伺着我凤宿,所以不得不防;图安国也不太平,图安老国主老迈,其妹安国候有上位图谋,而朝中几位大臣却有拥立国主幼女继大位之意。图安国中如今党争激烈,两派人马自相残杀,老国主被安国候控制,恐不久要生变,所以我凤宿也不得不防,以免波及我国;还有金朝国,呼延侗自掌权以来,大肆屠杀呼延夌旧部,严刑苛法已经引起国内不满。又听说呼延夌之女呼延恪前几年死里逃生,现如今在秘密招揽旧部,意图很明显。至于苍山郡,也是不得安宁,苍山三郡都想脱离东苍纳雍族的管辖,几个族常常闹事内讧不断,老郡守早已焦头烂额。幸有世子纳济阿足智多谋,还有永平郡主辅佐,所以才不敢闹太大。天下不太平,我凤宿所以要早作准备。”众臣听了皆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