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山峦夹着奔腾的雅砻江,弯弯曲曲地向南方奔去,站在山腰处都能听见那隆隆的水声。初升的太阳照在老鸹山上,唤醒了山林里各种动物,也让还在迷糊困顿的哨兵打起了精神。碧蓝的天空飘着淡淡的云,早晨的微风透着凉爽,比起中午的热浪,真是说不出来的爽利。
此时,隐藏在山坳里的几个哨所已早早进入了备战状态。一座用木头搭建起来,上面盖满了枝叶伪装的哨所外,一个兵头模样的白净瘦子正在检查十来个哨兵的装备。她扯一下这个的号弹囊,又拉一下那个的水囊干粮袋,上下巡视了两遍后,才道:“你们都精神些,可不能有半点马虎!听总兵大人说了,翼王殿下要来巡视咱们,你们若是稍有差池,翼王面前可谁都没法交代。你们速速去换了值夜的回来,到后晌再派人换班,记住平时训练的,耳目都警醒些。去吧!”“遵命!”一行十几人小队行了军礼后,便静悄悄向深山里跋涉而去。
晌午刚过,正是人困马乏饥渴袭来的时候。老鸹山里一片静谧,除了偶尔有鸟兽虫鸣之声。此时一个猎户装扮的年轻女子,正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攀爬。绕过两块巨石后,这女子背靠着一棵大树,探手从背后取出水囊,喝了两口水后,又继续向灌木丛中而去。她背后的矮树从中,露出四只眼睛忽闪忽闪。那四只眼睛正是埋伏的哨探,一人叫卫小六,另一人叫卫小七,正是姐妹俩。
小七悄悄问道:“姐,你说这猎户不会有问题吧?看她小小年纪就上山打猎,定是家中贫苦,不然怎会独自上山做这危险的买卖。”“我看不然。”小六一撇嘴道:“一般的猎户,都是循着鸟兽踪迹而来,不时要验看鸟兽脚印和粪便。而此人目露精光,尽往山石背后树冠之上和沟壑灌木中搜寻。且脚步轻盈,爬了两道梁却不喘粗气,一看就是练家子。我看不能马虎。”小七听了点点头,道:“姐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问题了。一般猎户的剑壶里最少要装十几枝箭,可是你看,此人背的剑壶里最多只有几枝,其它的箭哪去了?若是打了猎物,又不见背的有,这就奇怪了。若是箭法太差,那为何要上山?”“嗯,看来得回去禀报一声。小七你继续盯着,我去发讯息给其她姐妹,再禀告花都尉。”小六说着,便悄悄往后退,一下隐进树丛不见了。
再往前就是鹰嘴崖,崖上怪石嶙峋,不长草木,山石突出好似鹰嘴,鹰嘴下一条小径堪堪可以通过。那猎户女子走到小径上,探头往崖下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听,才继续通过。刚过了鹰嘴崖来到矮树丛旁,忽地一声哨响,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眼见要被罩住。那女子就地一个翻滚,堪堪避过了网子,刚要起身,又从一棵大树上落下一个木栅,砰地一声钉在地上拦住了去路。从旁跳出来八名甲士,每人手握一柄大朴刀,还有人背着绳索,将这女子围在当中。
其中一名甲士喊道:“呔那年轻女娃!做什么的?到此何干?”猎户女子环顾四周,伸手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慢吞吞答道:“没看出来吗?我是来打猎的。”那甲士哼一声道:“打猎的?猎物呢?”那女子答道:“没打着,跑了。”那名甲士哼一声,眯着眼道:“我看你不像猎户,倒像是细作!”女子怒目而视道:“凭什么说我是细作?我就是打猎的!”那甲士围着女子转了半圈,伸出两根手指摩擦了一下朴刀的刀刃,发出嗡嗡的声音,然后道:“面皮白净,没经过风吹日晒;脚上的靴子是新的,身上的麻衣也是新的;背的箭壶却是用了多年已经老旧;还有你翻了几座山包却没打一只猎物,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看就是练家子,没点功夫是翻不过鹰嘴崖的;最可疑的就是你的手,常拉弓射箭之人该有的老茧你却没有。这些足以说明你翻这山是有目的,不是细作是什么?哼!来呀!绑了押回去仔细审!”“得令!”众人一拥而上,欲将女子拿下。
那女子也不含糊,甩开膀子使出一套拳路,将几名甲士格挡开来,一时间无人能近身。那带头的一看,向两旁使了个眼色,八个人迅速变换了身位,交叉互补上前,每人都使两招擒拿手,硬是把猎户女子逼得无处转身,最后被绳索绕着圈给绑了。几名甲士押着女子下得山来,到了一座营帐前,见有人进去通报,片刻听见通传,便被推着进了营帐。那营帐里坐着三位武将模样的人,还有一位立在下首,似乎正在商量什么。见到押着细作来,上首一位黄面浓眉将军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我军营周边窥伺,还不从实招来!”那女子不答话,这时另一位白面皮剑眉星目的将军忽地瞪大了双眼,瞅着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莫不是翼王殿下?怎么..”那女子忽然哈哈大笑道:“上官将军,别来无恙。”那上官将军赶紧上前跪倒,战战兢兢道:“末将该死!不知是翼王殿下驾到,冲撞了殿下,还把殿下给绑了,这.请王爷降罪!”
后面的几人还都在发愣,见上官将军吓得跪倒还在发抖,便都赶紧上前跪了。这不是可复是谁?“哈哈哈!本王只是没有事先通知各位罢了,不必惊慌。”上官将军忽然见王爷还被绑着,赶紧就要上前为她解开绳子。可复一扭身道:“何须麻烦?”暗运内力,只听啪啪啪几声,五花大绑的绳子便断裂数截。几位将军俱是看得目瞪口呆。可复又道:“几位将军赶紧起身,本王倒是把你们吓着了。”说着便走到了正中座椅上坐下。
几位将军这才起身,那黄脸宽眉大眼的上前禀道:“参见王爷。末将是沙驰将军麾下总兵独孤阳,奉沙将军将令,统领三千精锐驻扎在此,等候王爷调遣。”“好!这些人马本王可是有大用途的。”可复微笑道。上官将军也上前禀道:“禀王爷,末将也奉南宫将军之令带领三千人马在此听王爷令。适才我等正在商议接驾的事,却不料王爷微服而来,冒犯了王爷还请恕罪。”可复笑道:“有何罪?本王已经很高兴了。”另一名黝黑面皮的将军也奏道:“末将东方叶,参见王爷。末将是西门复将军麾下总兵,此次带领三千人马听候王爷调遣。”最后白面瘦削的那位上前奏道:“末将花衍,参见王爷。末将是上官将军麾下都尉,负责军营的安防和哨探。适才对王爷不敬,请王爷恕罪。”
“噢?那些将本王擒拿的是你的手下?哈哈,还真有两手,嗯,好,太好了!这三营兵马可是精锐,其中不乏藏龙卧虎者,本王要在十日之内选拔出新的统领,具体事宜稍后本王会详细安排。对了,独孤将军,你可派人将此信弹到营门口发射,本王的亲随还在外面山里候消息呢。”可复取出一只号筒,独孤阳接过赶紧命小校去办。
可复又对花衍道:“花都尉,看来这段日子你们的训练挺有成效的。你去把那几个绑了本王的甲士叫进来,本王有话要问。”“是。”花衍退出去。可复又对三位将军道:“三位将军可去传下军令,就说两日后本王要亲自选拔智勇双全者。有能耐的均可报名,选上的以后便是本王的左膀右臂,这九千人马便是本王的亲兵。除独孤将军留在此替本王练兵外,其余两位将军五日后便速回各部,继续征召新兵加紧训练,为我凤宿打造一支铁军来。”“遵命。”三位将军领命。
这时门口花衍通报,可复传进,便见带了几名甲士进来,正是在山上交手的几人。花衍对几人道:“翼王在上,还不速速跪下!”几人战战兢兢扑通就跪下了。可复抬手道:“何须惊慌?尔等且平身,本王有话要问。你们的追踪术是谁教的?擒拿手和陷阵门又是从何得来?”只见为首的甲士禀道:“回王爷,追踪术是白屭军师教的,我等资质平平,只学了皮毛;擒拿手是滚刀营的金桂伍长教的,虽是些粗浅功夫,但着实管用;陷阵门是花衍都尉教的,共有八套,我等只习得两套。”可复听了,心中不觉欣慰,道:“这白屭没白留在营里,金桂嘛,还真有一手,花都尉也不赖,都各有所长。本王若不是运了内力,岂能知晓尔等在后头盯着我?功夫没有白练的,尔等下去要继续苦练,没有真本事不能在本王的亲兵里呆着,往后立功的机会可多着呢!”“遵命。”可复叫花衍下去打赏几人,自己便往准备好的中军营帐里行去歇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