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什么，月落是听见了，只是未曾去理会，慢慢地踱回屋子，在一群人轻蔑不屑的眼神中，坐在门槛上，手里的圣旨也被她随手一丢，丢在地上，看得那群人的脸色更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只怕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精彩过。
“姐姐，姐姐！”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死死地抱住她的腰，“姐姐，睿儿来看你了，你今天还好吗？”月睿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有泪，盛满担忧。
“我没事。”月落抬手，在月睿的头顶上摸了摸，刚刚放上去，怀里忽然一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把月睿扯到一边。
月落看了眼月睿的手，那女人的手劲大得把月睿的手都掐红了，月睿异常冷静地任由她扯到一边，咬着唇不发一言。
“睿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离这里远点，别让这妖孽把你吃了！”那女人声音尖锐刻薄，面上扭曲，嫌恶地瞪了月落一眼，开口呵斥。
月落眉头轻轻皱起，抬头扫了众人一眼，发现不少人听到她那句话，纷纷退离好几步，惊骇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只有一个女子，始终静静地站在月落面前，她原本是站在月睿身后的，这会儿月睿被她娘扯开，而很多人都往后退，倒是把她放在了最前面。月落勾了勾唇，淡然无声地讥讽了下。
“姑娘。”那女子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她福身行礼，人人面色有异，只有月落和那女子一脸的平静。
“缥缈，你给我过来！谁给你的胆子的？你不好好看着睿儿，还把他带到这里来，你这个卑贱的下人，还不给我过来！”睿儿的娘，名叫明珠，气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涂满豆蔻的长指指着月落和缥缈抖啊抖的。
“你这个妖孽，为什么你不去死！留下来害人，这回想害谁？想害……”
“不准你这么说姐姐！”月睿听到她娘骂月落，立即大声喊出来，朝月落那边跑去，声音清脆尖锐异常，眼神却是坚定的，张开手，把月落护在他身后，“不准你这么说姐姐，姐姐是好人！姐姐才不是妖孽！你们才是妖孽！”
有人倒抽了一口气，明珠气得全身发抖，脸上的妆粉抖啊抖地掉落下来，“你……你……你这个不孝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冲上来，一把拉过月睿，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落在月睿脸上，粉雕玉琢的，红扑扑的脸上立即多了一只五爪印。“我让你胡闹，我让你胡闹！”
一巴掌还不够，明珠的手指死死的掐进月睿的手臂中，疼得他眼泪流出来，却没有叫，坚定的站在月落面前，“我不会让你们欺负姐姐的，你们都是妖孽！”
月落伸手，把月睿揽入怀中，手一扬，握住明珠往下打的手，眼睛微眯，似有七彩虹光，一闪而过，“夫人，我是妖孽，可你们当着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叫我妖孽，打骂孩子，你们算什么？”
“你给我放开，你不是妖孽是什么？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你是怎么把他们吃掉的？你就是妖孽！快放开我的睿儿！别用你的脏手碰他！”明珠扭曲的脸狠狠地瞪着月落，眼中血丝蔓延，似恨不得把她生撕了。
使劲挣扎被月落握在手里的手腕，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那只纤瘦异常似若无力的手竟纹风不动，让她惊骇不已。
月落没有放手，低头看埋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月睿，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睿儿乖，那是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乖，没事了。”
“可是，可是他们说姐姐是妖孽，姐姐是好人，姐姐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里……睿儿看见了，睿儿看见姐姐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也看见姐姐救了一个哥哥，姐姐不是坏人……不是妖孽，呜呜……姐姐不是妖孽，姐姐是好人……好人”
月睿哽咽着大声道，喊得看戏的人面面相觑，面上的颜色又是变了好几种。只是对他们来说，这些，虽然有些可怜，却不足以让他们后悔。月府的人，是没有感情的。
被明珠打骂，都没有哭出来的月睿，却伏在月落身上哭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地勒着月落的腰。
“乖，睿儿别激动，来，深呼吸，乖，姐姐没事。姐姐是好人，不是妖孽。别激动，深呼吸……”月落发觉月睿不对劲，皱眉越加轻缓地拍打他的背，另一只松开明珠的手，把月睿从怀里拉出，看着那张涨得紫红的脸，轻声道。
明珠脸色大变，不敢在动弹，只能看着月落的手从月睿的背换到胸口，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声音轻柔。
月睿在月落的引导下慢慢地缓过气来，脸色也慢慢恢复红润，只是眼睛浮肿，眼泪还在一个劲儿往下掉，一声一声地抽噎着。
“睿儿，他们是你的父母，有些话，你可以不听，但是不能冲撞了。乖，记住了吗？”月落拍拍他的头，低声问。
“嗯。”月睿点头，擦擦眼泪，转头看向明珠，弯腰，“娘，对不起。”
“乖，睿儿真乖。”月落摸了一下他的头赞赏，只是转向明珠时，眼微微眯起，冷冷地扫过。
明珠没有再撒泼，脸色僵硬难看地牵着月睿的手离开。其他人见也没有什么好戏看了，也纷纷离开这个他们待一刻都觉得自降身份的地方。只是月落是接了皇帝的圣旨的，虽然未完婚，也毕竟是未来的宴王妃，晏府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是惹不起的。
走时没有如明珠那般干干脆脆，扭扭捏捏地过来行礼，方才离去。月落撑着下巴坐在门槛上，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眼神发直，似在发呆。
除了哄月睿，月落再没有说一句话，对他们的礼也是视而不见的。
缥缈还留在原地，满脸平静的看着月落。
一行人走到她跟前，微微行礼，“姑娘，老太爷请您换到落双园。”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半头白发，精神矍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