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看了一眼,爬上去,坐过去,马车上小茶几上摆放了精美茶点,月落看了一眼,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宴夫人只当她起得早,这会儿累了,就由着她去。
月落此时也是一身朴素,头上更是什么都没有,柔软的长发只用一根白色缎带结扎身后,如宴离那般,不受束缚的细碎柔软的发在颊边飘荡。
在叶尘的调养下,她的脸虽然还是那般清瘦,却没有那么苍白了,唇色粉红,不似之前的毫无血色。虽然瘦得过于纤细,也不得不说,那张脸,却是精致的,乌眉灵目,灵气逼人,只是她眼中幽光黯淡,硬是将那灵气隐藏起来,不露分毫。不论如何隐藏,她的气息总是清新干净纯粹的。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月落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醒时宴夫人已靠在车壁上睡去。月落看了一眼收拾干净的茶几,再扫了眼坐在最外的静儿,静儿也正看着
她掀起窗帘,方才开始,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一掀开窗帘,凉风扑面,车里的人都深深吸了口气,连宴夫人都转醒。月落的眉不由得高高挑起,静儿低声惊呼,“好漂亮的山林。”
马车正走在郊外的官道上,左边是一片山壁,右边则是一片起伏连绵的山林,绿油油的,风一吹,高低起伏,犹如海浪翻滚。
宴夫人往外看了一眼,低声呢喃了一句,“这里十多年前不是这样的……”
静儿没听清,扭头看了她一眼,低头。月落听到了,又似没听到,若无其事地正要放下帘子,一柄长剑突的出现,往外削去,劲道生猛,似乎砍在什么东西上。
宴夫人和静儿都微微一怔,困惑地看着那柄长剑与空气中什么东西厮杀,她们看到的只是团空气,阴冷的风吹进来,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她们看到那长剑的主人挡在马车前时,更加惊疑。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车夫和一群侍卫立在原地面面相觑,对于那场面,完全无从下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叶醉在干嘛。
月落知道,透过叶醉的背望了望阴暗的天空,心想,看来今天天气不错,运气倒不怎么好了。
外面与叶醉厮杀的,是一只恶灵,浑身冒着黑气,牙尖血口,乌黑的血正从嘴里嘀嗒嘀嗒地滴出来,黏腻恶臭。一只充满怨气的孤魂野鬼,叶醉的剑砍在它身上只能挡它一时,却不能伤它分毫,月落只看了一会,伸手打了个哈欠,“让开。”
含糊的声音从月落口中传出,马车里的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叶醉听到了,却不让,对他来说,月落属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看到这些东西不害怕,却不能怎样,还不如他有用,至少他还能拖一拖,拖到夫人和姑娘离开……
“我说……”月落看着那只恶灵乌黑的指甲“扑哧”一声扣入叶醉胸口,脸色不变,倒是那些侍卫纷纷如临大敌,提兵器对着叶醉的方向,静儿惊呼一声,呆在那里。宴夫人还好,只是脸色微微发白。
“带夫人和姑娘走!”叶醉忍痛朝他们喝道,手中一个剑花挽出,又往恶灵削去。月落心里嗤之以鼻,脸上没有变化,只静静的看着那些人排好队形,马车急速往前冲去。月落手一扬,一抹寒光在帘子落下的瞬间射了出去。
马车急速向前飞奔,叶醉却立在原地,呆愣住了。就在马车动时,感到身后有劲风逼近,微微侧身一闪,一物擦肩而过,噗的一声扎在恶灵身上,那东西惨叫一声。
一抹七彩虹光以扎中的部位为中心扩散,恶灵似被虹光吸收了般,消失了。一物应声而落,光芒回拢,一柄犹如寒月寒光闪烁,宽约两指长五寸的薄如蝉翼的短匕静静的躺在地上
短匕出现的瞬间,一句散漫随意,由着特殊舒缓节奏,但稚气微消的话从马车内传来,“记得帮我捡回来。”
叶醉还剑入鞘,蹲下握住短匕,入手寒冰彻骨,几要把手冻僵,叮的一声,短匕从僵硬的手掉落,重新躺在地面。叶醉侧头看向马车离去的方向,眉头轻皱,眼中多了一丝崇敬和复杂。
运气在手,重新把短匕捡回,运起轻功追朝马车的方向追去。月落,这个月府闻所未闻的千金,竟然有这样的身手,这样的宝物,并且有这样的胸襟,把宝物弃之于地,不知是料定别人取不走还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马车连续跑了一刻钟左右,便停了下来。叶醉把伤口随意包扎了下,把短匕还给月落,那张清俊的脸,写满了探究。月落不理会,抬头看不算很高,但阶梯连绵弯曲看不到头的山。
静神寺,据说是月贵妃无意间发现的一座寺庙,走上九十九级阶梯,里面僧侣不多,空间也不大,房屋错落无序,相隔甚远,中间空地空无一物杂草树木丛生,似从未有人打理过。
一进门,便是一大片空地,空地前方,一间简陋神堂,落慢慢悠悠地走进神堂,简陋狭窄的神堂中,供奉着蛇身人面的白矖,一米来高的纯白色的玉石塑造的石像,石像下,只有三个蒲团并排放置。蒲团前一白玉香炉青烟袅袅,三炷细香正烧到一半。
宴夫人走了九十九层阶梯,歇息了一会,跟着她走进来,倒是那位说要来的月贵妃还不见人影。
月落与宴夫人慢慢跪在蒲团上,朝白矖石像拜了三拜,接过静儿和另外一个随侍丫鬟的香,又拜了三拜,方才交给丫鬟将香插进香炉之中。宴夫人又俯身恭恭敬敬的再拜三拜,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神堂,大概是到别的神堂去了。
月落从蒲团上站起,拍拍裙角尘埃,看着那尊白矖石像,忽然眨了眨眼,上前,纤瘦的手指抚上石像。石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入手细滑冰凉,乃上等白玉石雕刻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