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张捕头没有回头,只是默不作声的低着双目。
楚平收回银剑,面色略微有些动容,“张捕头,我知道这中年男子是令弟,但,请你不要忘记,他是死尸们的源头,若是你袒护他,那就意味着溧阳城将一直陷入恐慌当中。”
低低的啜泣声从张捕头的口中溢出,“我弟弟虽平时不务正业,但无论如何也不是个坏人,谁知前天夜里回来竟失去了左臂,整个人也变得失魂落魄,一到晚上更是安生不得。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啊……”痛心的用手捶了锤自己的脑袋,他显得十分伤心。
楚平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满地的死尸,然后沉吟着问道:“令弟出事之前,可有告知于你去了何处?”
“这……”犹豫的拖长了声音,张捕头维诺的眼神盯了一眼不苟言笑的楚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回答道:“我弟弟……其实我一直劝他,可是他都这年纪了,怎会再听我的话?他好赌,前些日子把家里的家当全输在了赌局,所以我只好先找官衙预支了月俸,可是这点钱岂能够用?我那不知死活的弟弟为了再去赌局,所以……所以就去了城西的乱坟岗挖坟,期待着挖出些好东西来……”说到这时,张捕头羞愧的低下了头,“可是没想到好东西没挖到,倒将自己的性命赔了进去,报应啊……报应啊!”
楚平皱了皱眉,尽量将语气放平,安慰的说道,“张捕头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乱坟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端倪!
这夜,楚平没有回到来福客栈,他只是在这略显清冷的花街上行走,感受着那凄凉无比的气氛,往日的夜夜笙歌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人去楼空。
突然间,一阵空寂而绵长的笛声丝丝入耳,他循着声音走到了一所名为‘觅花楼’的花楼面前,然后微微抬眸。
一个旋身,楚平以利落的轻功飞上了觅花楼的屋顶,当他看到一袭白衣的杨睿时,略怔片刻后便恢复了往常的姿态。
笛声依旧在再演绎那带着淡淡惆怅的调子,杨睿敛着双目忘我的吹奏着,并没有因为有人闯入而停下。
“楚公子可真是尽职尽责,时辰如此之晚却还一人巡街。”杨睿将白玉笛移开了唇边,面带微笑的看着一身玄衫的楚平。
楚平缓缓的坐在了屋檐上,望着墨蓝色的天空,语气不明的问道:“若我是巡街,那杨姑娘可是在思人?”
杨睿也学他优雅的落座在屋檐上,目光看向黑漆漆的远处,声音很是飘渺,“算……是吧。”思人?她的不告而别让他感到耿耿于怀,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令他几乎夜夜无眠。
“我倒是好奇能被杨姑娘思念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楚平难得打趣的瞟了一眼杨睿如玉般温润的侧脸,低低的笑道:“可是青梅竹马?”
“不!”唇畔边勾起的淡淡笑意令这夜晚的月辉几近失色,“不过是相识几月的……友人罢了。”
“友人?”楚平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友人会露出这般笑容?看来,杨姑娘与那友人的情谊十分深厚啊。”
杨睿的眉宇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楚公子深夜造访,应该不是只为和杨某闲聊的吧?”
楚平闻言,收起了笑容,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杨姑娘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双眉微微挑起,杨睿用专注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楚平意味深长的缓慢开口:“明日是这个年头的一大阴日,到时,该苏醒的都会苏醒,不该苏醒的……也都会苏醒。”
轻笑一声,杨睿淡淡的目光落在了楚平面无表情的俊颜上,“这……与我何干?”
“溧阳城最近已经出了不少命案,杨姑娘,身为城主的你,难道这也没干系吗?那些死尸至今都还无法恢复正常,只怕到时,后果无法想象。”
杨睿勾了勾唇角,神情自若的缓缓道来:“溧阳城的百姓,我已经命人全部遣送到方圆五百米外的小村镇里了,届时,你可以随意发挥。”
楚平扬眉‘哦?’了一声,接着便问道:“既然已经全部遣送完毕,那为何觅花楼内还会有人?”
“他们两个特殊。”顿了片刻,静静道:“若是他们等不到他们要等的人,那恐怕他们死都不会出这个楼。”
楚平皱着眉沉默下来,“好,那明日让他们好好呆在房内,人命关天,马虎不得。”
第二天的夜晚在时间的推移下一点点的到来,午夜时分,觅花楼一层,四个绝色男子将一张方桌占用。
“我是妖,可以帮得上忙!”纪久忐忑的望着其余三个男人说道。
杨睿和楚平不予回答,倒是那一身妖娆红装的叶格桑嘲讽的笑道:“得了吧,就算你是妖,出去后照样被那些站着的尸体当人一样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
纪久有着委屈的咬着粉色的唇部,清澈而单纯的红色瞳孔内写满了天真。
楚平垂眸思量了片刻,低声说道:“纪公子和叶公子就好生呆在楼内,阴日苏醒的死尸可不像前几日的死尸那么愚笨,所以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走出觅花楼,另外,我会将符纸贴在楼外,这样的话,死尸就无法闯入。”
叶格桑听到这个安排后,细长的柳眉不由的蹙起,他不甘心的瞥了一眼面含淡淡笑意的杨睿,殷红的唇轻启说道:“凭什么不让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呆在楼内?看他那样,真是太单薄了,我实在不放心让他去冒险!”他故作一脸不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