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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吹散的不只是记忆

中午的时候老同学莫家珍来电话,她是我这几年难得还在联系的朋友,她抱歉道:“我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来负荆请罪。我是真的真的死命在抵抗不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的,但是你知道的,叶蔺那人一贯阴险狠毒,他竟然笑得很‘甜美’地跟我说:如果我不把你的号码给他,以后我的婚礼他必来砸场……总之,安桀,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回法国后这号码也不会用了。”

“就知道你最深明大义了!还有,之前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吧,晚上七点,一起吃饭,林小迪请客。”

林小迪是我高中时期的同桌,后来嫁到了台湾,她的婚礼我因为在国外没有参加,对此我始终有点愧疚,毕竟林小迪一直真心将我当成她的挚友,而这样的人在我的生命里是寥寥可数的。

我跟林小迪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林小迪和莫家珍来欧洲旅游,我充当导游带她们逛了几天。

“她怎么来这边了?”

“我今天一跟小迪说你回来了,她就立马决定买机票飞过来,大概下午五点会到。”家珍笑道,“要不是知道那女人已经结婚了,我可真要以为她是同性恋看上了你呢。”

“乱说什么。”我想了一想,最后说,“晚上我跟朴铮一起过去吧,我好像有点感冒了,让他陪我过去。”

“朴铮?我知道他,朴学长嘛,他那时候不是偶尔会来找你出去说点什么,难道你们现在……”

我无可奈何道:“他是我小姨第二任老公的儿子。虽然没血缘关系,却是我尊重的大哥,以后别乱想了。”

“你小姨?就是我们去芬兰玩的时候,招待我们的那位?”

“嗯。”朴铮的父亲过世后,小姨太过伤心,去了国外。时隔一年,我到了法国,那时候幸亏隔三岔五还能去找一下小姨,否则那种孤立无援的日子真的无法熬下去。

晚上当我跟朴铮来到某饭店的VIP包厢时,莫家珍和林小迪她们已经在了,家珍正在吆喝着服务生倒开水,林小迪一看到我就异常激动地跑过来抱住了我,气势汹汹地表达了一番长久以来对我的思念之情以及怨恨之心,所谓怨恨就是为什么回来我告诉了家珍而没告诉她。

我说你在台湾,跟你说了也没用。

“怎么没用。”林小迪点了下站在我眼前的她,做完那动作她自己先笑了,“好了好了,不闹了,安桀,给你介绍下我老公。”她转身招来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这是瞿魏,我老公。瞿魏,这是简安桀,我最好的朋友。”

我跟小迪夫妻俩也介绍了下朴铮,“我哥,朴铮。”

林小迪笑道:“听家珍说过了,朴学长你好你好。你们先聊着,我去帮莫家珍点菜,那家伙肯定又点了一大堆海鲜,我最恨的就是海鲜!”她说完虎虎生威地朝莫家珍走去。

瞿魏无奈地摇头。

“小迪永远都是那么精力充沛。”我由衷地说。

“是啊。”瞿魏笑道,“久闻大名了简小姐,小迪可经常提起你。听说你日前在法国留学?”

我笑笑点头。

“独自在外面求学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其实没怎么求学,说穿了只是求生而已。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竟是叶蔺,他的身后跟着杨亚俐。

男的俊美爽朗,女的美丽大方。

叶蔺看到我们,面露诧异,“不好意思,走错门了。不过,也真够巧了——林小迪,好久不见了。”

“叶蔺。”小迪的惊讶是真实的。

叶蔺挑眉看了一圈包厢里的人,“今天这是老同学聚会吗?那怎么不算上我跟亚俐?”

小迪完全不客气,“你们现在都是大人物了,我这小桌子小碗儿上不了台面的饭局,请你们来吃,我怕降低了你们的身份。”

叶蔺带着点笑说:“我不介意偶尔降一下身份。”

“你!”小迪气恼。

叶蔺还要说,被身后的杨亚俐拉住,“好了好了,你就别跟小迪斗嘴了。”她转身对林小迪说,“你也就别挤对我们了。大家好几年没见了,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吃吧。我做东。”

小迪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说:“行啊。服务员,加菜,把你们饭店最贵的那些菜都给我补上。”然后看向杨亚俐,“杨大小姐,你是富二代,不介意我点几道贵的菜吧?”

杨亚俐大方道:“随意。”说完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看过来。

其实她真的没必要那么在意我的,毕竟她所在意的人现在确确实实地只待在她身边而已。

我神态自若地向杨亚俐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却在转开之际碰触到那双清冷轻佻却又充斥着满满讥诮的眼眸。

我承认因为这个眼神自己有一瞬间微微的心痛。我走到桌前坐下,承认,却不允许有下一次。

我一坐下,手机就响了下,是短信,“你不想见我,不还是见到了。”

我抬头看向叶蔺,他正低头把玩着手机。

我打字:“你跟踪我?然后叫上女友一起过来?叶蔺,你真的很无聊。”发出去后,我就把手机放进了衣袋里,不再去看它。

“嗨!”瞿魏走过来,将一杯温水递给我,“刚听你说话,声音有点哑,是感冒了吧?喝点温水吧。”

“谢谢。”我接过水杯,这个男人体贴入微,小迪嫁给他,虽然背井离乡,但她应该过得很好。

“如果严重还是去医院配点药吃,这样好起来比较快。”

“好,谢谢。”对于他人的关心我还是有点不适应。

“虽是初次见,但大家都是朋友,你不用这么客气的。”他笑说。

我无奈地叹息,心想:不是客气,而是你坐得太近,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无法自欺的是,此时最让我不自在的还是那道不曾离去的视线。

之后众人上座,我的左右分别是家珍和朴铮,家珍过去是小迪、瞿魏,朴铮过去是杨亚俐和叶蔺,这样的无意落座刚好让我正对着叶蔺,所以我尽量低头吃饭。我不是怕事与逃避,只因不想再生是非,而大概是感冒的缘故,我总觉得困乏无力,昏沉欲睡。

席间刀光剑影、觥筹交错,家珍和林小迪隔着大半个桌子互相斗着酒,互相批评着对方点的菜有多么差。

“好了,咱们别说菜了。”家珍笑着拿筷子指了指小迪,“林小迪,你说你这长相,说难看嘛好像过了点,但也绝对称不上好看呀,怎么就被你追到了这么好的老公呢?来,请教请教。”

“用脚追咯。”小迪一本正经地说完,又笑道,“其实追男人的把戏你应该向杨亚俐请教的,她可比我拿手多,想当年她追叶蔺那会儿可是轰动整个学校的!”小迪这话说得不带半分玩笑,百分百的认真。

家珍点头,“那倒是,得向杨小姐请教。”

她们俩一唱一和,是为给我撑面子,有朋友如此维护自己,我心里很感动。但我并不想再去提及往事。

杨亚俐的脸色有点难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两情相悦就在一起了。”

“两情相悦?呵,这可有趣了,我记得当年你围着叶蔺这小蜜蜂转的时候,他还只属于我家安桀这朵花呢。你说你这是哪跑出来的两情相悦啊?该不会是老早就在那里暗度陈仓了吧?”

家珍的这番话毫无意外地将现场弄成了一片死寂。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疲惫感更甚。

“其实,”沉默中首先开口的竟然是杨亚俐,她的语气有些高深,“虽然当时叶蔺的确是有女朋友,但是,其他人也有追求的权利不是吗?”

“亚俐。”叶蔺出声叫道。

“更何况当时……”

“够了亚俐!”

我心一跳,看向正对面的人,显而易见,他生气了。

杨亚俐已经白了脸。她看着叶蔺,半晌后喃喃说了句:“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这样的场景,没有控诉,没有甩门而出,只有一句软软的近乎讨饶的道歉求好,我想杨亚俐是真的爱叶蔺,才会这般小心翼翼、丝丝谨慎。

而我,如今倒更像是一个局外人。

“今天不是为简安桀接风吗?怎么主角都不说话的?”

我一愣,看向开口说话的人。叶蔺懒散地靠坐在椅背上,半眯着眼,一只手向后轻搭着椅背,神态悠闲,前一刻的气焰已经不再,剩下的是一如既往的散漫与轻浮。

“没什么好说的。”我低声道。

“怎么会?”叶蔺的声音是假装的诧异,“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回来,就没什么话要跟……我们这些老朋友说的吗?”太过温柔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嘲讽,不过这里大概也就我能听得出来。

我为难,瞿魏打圆场道:“简小姐,你可以说说,呃,你在法国遇到的一些好玩的事?”

我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玩的事。”不好玩的事倒是很多,不过那些就没必要说了。

小迪这时笑道:“怎么会没有呢?法国帅哥那么多,我们安桀这么漂亮,肯定被很多人追吧?”

我莞尔,“法国长得好看的男孩子的确是挺多的。”

“那你在那边应该谈了不少恋爱吧?”问话的是杨亚俐,神态自然,落落大方。

我拿起面前的水杯握在手心磨磨转转,没有接茬。

“感冒就别喝酒了。”是朴铮的声音,挺威严的。

因为刚才心神一直有点不集中,林小迪往我杯子里倒了什么也没注意,渴了就想拿起来喝,现在一看才发现竟是红酒。

我笑着放下杯子,说实在的我还真的是喝不了酒的人,因为对酒精过敏的关系,如果不小心碰了,身体会发痒,喉咙也会发疼,严重一点甚至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只是关于这点很少人知道就是了,这里知道的大概也就两个。

“简安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叶蔺道,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叹气,“六年的时间,什么都会变的。”

他的眸光忽然冷了一下,不过下一刻又立马恢复轻佻,“是啊,六年,2190天,52560小时,3153600分钟,的确是什么事情都会在这些数字里改变的。”

我的手僵了一下,不再说话,毕竟这样的话题说下去没多大意义。

谁知叶蔺却不想就这么结束,他起身走近我,“既然今天是为简安桀接风,那我们大家就一起来敬她一杯,庆祝她六年来的第一次‘光荣归国’!”说完一饮而尽。

高大的身形、过近的距离压迫我所有的感观神经。

“不赏脸吗?”

我深呼吸,胸口还是犹如梗着一样东西,让我难受。

“叶蔺!”朴铮站起来挡在了我身前,语气里夹带着明显的火气。

大家都有点乱,家珍和小迪连忙起来周旋,杨亚俐也站起来,走到叶蔺身边拉他的手,“怎么啦?你今天这是?好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她说叶蔺是小孩子?这个我见过的最有心眼的男人竟然被人说成是小孩子。

我拿起杯子,红色的酒水顺着喉咙缓缓流下,拼命吞咽了,却还是将最后一口呛了出来。我痛苦地捂着嘴唇频频咳嗽,胃中的火热转嫁到全身,仿佛让我浑身都痛了起来。

“简安桀,看来以后我一定要严严实实看着你才行,竟然喝酒也会过敏……有没有很感动?我叶蔺可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风吹散的已不只是往昔的记忆。

醒来的时候是深夜,空气里充斥着难闻的药水味,四周静悄悄的。

“醒了?”

幽暗的灯光下,朴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满脸严肃。

我勉强牵了牵嘴角,“回国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

他良久良久的沉默之后,是一声无奈的叹息,“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原本以为那红酒充其量只是让我出点红斑,结果却是晕了过去,搞得进了医院,真是有点夸张。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道。

“是该抱歉了。”朴铮说。

说到这里,气氛也没那么严肃了。

忽然想到什么,朴铮嗤笑,“那个林小迪啊,呵,竟然被你吓得都哭了。”

“嗯,小迪比较感性。”

“是啊,感性得要死,我劝说了大半天才把她给弄走。”顿了一下朴铮又说,“知道你嫌烦,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嗯,谢谢。”我睡眠质量常年都差,若旁边有杂音,肯定是睡不好的。

其实,也不太能接受在医院里睡觉。

我看了眼输液管,对朴铮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待在医院里。”

“再等等,至少得把这瓶点滴打完,你有点发烧。”声音不强硬,但能听得出里面的坚持。

我抬手看了下手表,凌晨一点十五分,妥协道:“那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

“能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更何况有人在我反而会睡不好。”

朴铮想了想,最后点头,“好吧,明天一早我再过来,顺便回去给你弄点吃的,这边的东西你肯定吃不惯。”

“我要吃绿豆蜜糖粥。”

“知道了。”朴铮拿起床尾的西装外套起身出去,走到门口时又回身说,“安心休息,都会好的。”

我笑笑,没有答话。

我重新闭上眼,想起叶蔺,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往事再沉重,也该随风散了。

睡梦中好像有人走进来,我先前吃了感冒药,困得睁不开眼,感觉一双微凉的手将我的手握住,我不喜欢这种碰触,想要挣脱却被抓得更紧。

再睁开眼,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我看了眼自己的手,手背上的输液针已经拔去,贴着医用胶布。我下床去厕所,拧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冲刷着手。

第二天醒过来没有看见朴铮以及朴铮的粥,倒是非常意外地看到了杨亚俐。

“叶蔺在哪?”她的语气依然很和气,但也并不客气。

因为不太能接受躺着跟一些人说话,我坐起身,看向窗外,十二月底的这场雪已经停止,剩下的是一望无际的银白以及钻心刺骨的寒冷。

“我只问一句,叶蔺在哪?”她再次问道。

“为什么来问我?”毕竟这样的身份位置,不应该是由她来问我这句话。

“我知道他一定来过这里。”她说。

我想了一下,说:“他有没有来过这里我不清楚。但是,杨小姐,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没有看到过他,至少从他敬我那杯酒开始,没有。”

杨亚俐看着我,评估着话里的可信度,良久之后她开口道:“我不会把叶蔺让给任何人,包括你,简安桀,希望你记住这一点。”走前她还说了一句,“祝你早日出院。”

我听着觉得好笑,这时手机响起,我拿起来看,号码依然是陌生的。

“喂?”

“你在哪里?”声音有点熟悉。

“你是?”

对方静默了一会才道:“席郗辰。”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平静。

“有事?”我没有想到会是他,毕竟他应该是能不跟我接触就不会接触的人。

“简小姐,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他的声音冷淡道。

我忘了昨天要回简庄,可是那又怎么样?为何他的口气像审判?我回不回,又何时回,他无权过问。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沉稳内敛的语调夹杂着一丝不快。

真是讨厌的人,我心中轻哼,正要挂掉电话,那头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既然简小姐已经知道了,那么容我再问一句,简小姐何时回简家?”

我停顿了一秒笑道:“席郗辰,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

“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他没有搭理我的嘲讽,清冷的嗓音听不出半丝起伏。

“敢问席先生,你现在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各种层面上我都没有必要向他交代这些事情,“我想我不用跟一个‘外人’交代自己‘回家’的时间吧?”我讽刺他,亦似在讽刺着自己。

“简先生,也就是你的父亲,他需要知道你具体过来的时间,以免不必要地空等着。”他的声音有点严肃,好像一直在等的人是他。

我猜测,这个人只是存心想跟我过不去,“过两天吧。”言语上的冷嘲热讽已经对他没有多大作用,那么耗费精神的话说下去也没意思,我干脆敷衍。

“简小姐,你大概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的意思是‘具体’时间。”

我咬了咬牙,“明天。”

“好,明天。”停了一下,他说,“如果需要我可以派人去接你。”

“我还认得回去的路。”

“希望如此。”

之后朴铮过来,陪了我一上午,傍晚的时候帮我办了出院手续。期间林小迪和莫家珍也都过来了一趟,确定我没事后,小迪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台湾。

开车回去的路上,朴铮从西装口袋里掏着一叠纸张递给我,“你早上打我电话让我订的,明天下午去上海的飞机票,还有,后天早上上海飞法国的飞机票。一定要这么赶吗?才刚回来。”

“哥……我好像以前都没这么叫过你,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在国内读书的时候,我们都不好意思互称兄妹,这么些年过去,我们年纪也长了,更加叫不出哥哥妹妹。但我想说,一直以来,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我最亲的兄长。这座城市,除去你,已经再没有让我留恋的人。既然这里对我已毫无意义,就没有多停留的必要了。”

朴铮听完,点了点头,“明天早上送你去简家,完了送你去机场。”

我笑了笑,“好。”

抵达朴铮的公寓时我先下了车,朴铮去地下车库停车。因为外面太冷,我刚想先行朝公寓大门走去,却突然被身后的一双手臂拉住,过大的力道使得我不得不转身。

不太明亮的光线下,一张过于漂亮的脸庞映入眼帘——叶蔺!

此时的他,有些憔悴,有些落魄,那双桃花眼里布满血丝。

在惊吓过后我试图挣脱被他拉着的手腕,因为被抓得很疼,“叶蔺——”

话没说完,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秒我的唇被他的嘴唇堵住,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他已抽身离去。他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呓出一声呢喃:“你不要我了吗?”声音有点凄凉。

像是受到了蛊惑,我抬起手情不自禁地抚上那头柔软的黑发,带着些许眷恋。

叶蔺的身子一僵,抬眸看着我,眼中有东西闪过,亮丽激悦,慢慢地他低下头再一次接近我的唇,我身体一颤,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防,我用力将他推开——叶蔺有些措手不及,狼狈地退后一大步,身子直挺挺地站立,盯着我,“简安桀,你还要不要我?”他温柔的嗓音试图瓦解我所有的防御。

这个狡猾的男人啊!

“叶蔺,别玩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我不想再去费心揣测他的心思。

他的表情有点受伤,看着我的眼神深邃莫名,“简安桀,我爱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样的话,现在真的不应该说了。

“我爱你——听到没有!我爱你!”我表面上的平静让他开始急躁起来。

“我们六年前已经分手了,叶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很平静。

“我爱你!”他执拗地说着他想说的话,提高的嗓音是令我怀念的。

我直视他,“叶蔺,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清晰地告诉他这个事实,也告诉自己。

“我不要跟你分手!”他抓住我的双手,“我后悔了,我不要跟你分手,我说我后悔了!我不要跟你分手了!”

“叶蔺,是你说的,你要跟我分手。”这样的争吵,像回到了六年前,让我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是你逼我说的!你不在意我,你一点都不在意我,你说你要去法国,我害怕,我生气,我说要分手,我想让你紧张,我想让你留下来!可是,可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竟然有点悲戚,“可是你还是去了!”他抬头看着我,“你永远都可以做得那么决绝,那么干脆,干脆到让我觉得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不在意,不爱,就不可能允许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待六年。

原来一直以来他是这么认为的。这样的不被了解,即使在分开的六年后听到,还是有点痛入心脾。

“叶蔺……”我说得很慢、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我爱你,曾经。你说要跟我分手的时候,我很伤心,真的很伤心。我是被赶出家的。我去找你,我说我要去法国,被迫去那个自己连语言都无法沟通的地方。我只想找你。你说‘我们分手,简安桀’。”

——简安桀,你要去法国你就去啊,跟我说什么,我是你的谁啊,说穿了什么也不是!

“但是,就算你说了分手,我还是想你,刚到法国就想找你,我真的很想……很想你能给我一点希望,哪怕只是一句好话。我终于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接的不是你,她说,你不想接我电话。当时我站在街道上,怎么也想不起回去的路,即使那条路我走过不下十遍,我想问人,却不知道怎么说他们的话。”

“叶蔺,我们在一起六年,不是六十天。刚开始几个月,我几乎天天做梦都梦到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都不想醒过来,因为在梦里面,你在我身边。”

“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给你打电话,其实不应该打的。但是当时我很害怕,一早起来,我发现跟我同宿舍的女孩子,在那里唯一跟我算得上朋友的人……死在浴室里。警察来了,把我带去取证盘问,问了一天一夜。我被放出来的时候,身体、精神都快要崩溃……我只想找你。这一次之后让我真的决定不再找你。”

——“叶蔺,是我。”

“有事?”长久的沉默之后传来的是冷漠无情的声音。

“我……想你,叶蔺。”人是唯一一种有精神感情的动物,尤其在脆弱的时候,会特别想去依赖某个人,一个对自己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是吗,你想我?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么,恕我不奉陪了。”

“叶蔺,我想见你,我……我想办法回去一次,我们——”抛开自尊与骄傲,我谦卑地恳求着他。

“可我不想见你,一点都不想。如果可以,真想忘掉与你之间的一切!”

我抬头看向他,他震惊地望着我,最后抓着我的手慢慢地松开了,有些踉跄地退后几步,随即笑了起来,“简安桀,你好狠。说这种话,是想让我彻底没脸再出现在你面前?如果我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是不是听着都觉得反胃?呵呵呵……看来落得这可悲又可笑的地步,都是我活该。”他边说边退,步子凌乱。

我看着他最终转身离开,一向傲然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心里不可自欺地有点刺痛。

我狠吗?一旦否定之后就绝不会再去接受,被一次次伤害之后就不想再抱任何希望,如果这叫作狠,那么我是狠的吧。

都说幸福是相同的,不幸有千万种,我尝过太多苦痛,如今已经胆小如鼠。

这时,朴铮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朋友打我电话,我有点事还得出去一趟。你到家了吗?”

“嗯,你去忙吧。”我说着,回过身,竟看到席郗辰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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